丁小年的理由顯然不能讓人信服。
一口咬定那天晚上的人是馮玄音,這些麼資金也是馮玄音給的,而今天刷禮物的理由更是奇葩,居然是與馮玄音站在一條線,為了以後再對抗上周騰雲,能把臉皮撕破?
驢唇不對馬嘴,莫名其妙。
可繼續追問,這個胖子堅持不改口風,察覺到有貓膩也問不出來。
出租屋的客廳內,三人靜靜坐著,主要還是平復剛剛從山莊回來的心情,激情澎湃過來總是會有疲憊感鋪天蓋地襲來,尚揚靠在沙發上,扭頭看著窗外,北方的冬天天黑比較早,三四點鐘,已經要進入黑夜。
今天在山莊發生的一切,看似已經翻篇,可留在人心裡的真能翻篇麼?
從監控室出來到周騰雲出現,矛盾最尖銳的時候已經把辭職說出口。
周騰雲或是大度?或是心胸寬闊?或是不拘小節?
雖說不明白他為什麼在一個小小司機敢與他橫眉冷對的情況下,還沒讓自己滾蛋,可裂痕已經產生,能不能修復?怎麼修復?需要多長時間?
龍哥說,他師父告誡他一句話: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可當最親近的兩方,發生矛盾時,人情世故的抉擇也太複雜了點…
他很頭疼。
李念還坐在茶几對面的板凳上,沒有動,心中憋了一肚子話,奈何丁小年還在,沒辦法說出來。
丁胖子看起來睡著了一樣。
「叮鈴鈴…」
電話鈴聲打破沉默的房間,好似極為刺耳,鈴聲不是尚揚,也不是李念的,而是丁小年,這個胖子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業務還不少,疲憊的睜開眼睛,拿起電話,當看到電話上的號碼,他身體頓時一顫…
「怎麼了?」
尚揚覺得他情緒怪異,下意識問道,探過頭看把電話打過來的人是誰,其實他也一直好奇丁小年在忙什麼,每次問都是瞎忙,印象中最深的一次就是倒賣鋼材,除此之外貌似沒有別的項目。
「沒誰…我接個電話!」
丁小年不留痕跡的把電話屏幕扯過去,沒讓尚揚看,同時站起來向衛生間走去。
「還背人啊?」
尚揚鄙夷一聲。
「呵呵」
丁小年敷衍的一笑,隨後走進衛生間裡,關上門的一刻聽到嘩啦啦的流水聲襲來。
李念扭著頭,直到衛生間的門關上,這才收回目光看眼尚揚,這些日子兢兢業業做好女老闆的角色,辦公室制服穿的非常得體,大冬天穿著一雙黑色絲襪,性感是性感了點,就是有點冷。
「尚揚,我懷疑那天晚上在別墅里的不是馮玄音,而且有百分之九十把握,不是馮玄音!」
她非常清楚自己男人是什麼性格,他的事從來不讓自己參與,但有些話憋在心裡不吐不快,丁小年實在太反常了,李念看不上這個能哭墳、能下跪的傢伙,除了性格相悖,還有一點是,這樣的人從來都是。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未必是好事,自古犯下大錯的多是老實人。
擔心丁小年哪天捅出大禍,把尚揚給帶進去。
從板凳上站起來,越過茶几,坐到尚揚身邊又嚴肅道:「馮玄音和市里很多富太太來往密切,不夜城會所那棟樓,有一層是專門招待這些闊太太的,至於在那層樓里都幹了什麼沒人知道,從來都是秘密,尤其是…馮玄音為了拉攏這些人,有些帽子只能她自己扛,所有人都認為是她的時候,也就能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尚揚看了眼衛生間門口,裡面仍然是嘩啦啦的流水聲。
事實上。
他也感覺丁小年最近的性格有些變化,在省會用錢給陳雨童買安寧、今天用錢解決事情,雖說在當時自己拎著斧頭的情況下,蔣明明根本沒有選擇餘地,讓他跪著爬出去,為了不死都得做,但丁小年完全沒必要,提出用「刷錢」辦法來解決。
他好像…格外迷戀經濟暴力!
「那天晚上是不是馮玄音有關係麼?」
尚揚想了想開口。
他不認為是不是與馮玄音睡在一起關係很大,無論是誰,都是丁小年自己揣著小藍片進去的,他願意,無可厚非。
李念極為認真眼裡凝重,生怕丁小年突然走出來或是被聽到,壓低聲音:「當然不一樣,馮玄音與誰在一起沒關係,因為她是寡婦,可馮玄音籠絡的那些富太太,都是有主的婦女,雖說他們比不上周騰雲這一級別,但要處理掉丁小年就是抬手捏死一隻螞蟻,他去哪弄來的四百萬?還不是對方給的…如果那個女人能給他四百萬,就能給五百萬、六百萬,你想想那個女人得喜歡他到什麼程度?或者說,那個女人的男人得是什麼實力?如果被那男人知道那天,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尚揚聞言。
覺得客廳內的氣壓都在急劇升高,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這確實是一個很尖銳的問題。
按照市場價來計算,保養一個女大學生每年不過十幾萬,所有費用加在一起幾十萬,至於去不夜城裡玩一圈價格更便宜。
能給丁小年如此多資金,說明那個女人已經對他上癮!
尚揚不願意讓李念過多參與自己的事,但並不代表他絲毫意見聽不見去,一旦那天夜裡的人不是馮玄音,那就證明當下的丁小年是在玩火,這個火一旦爆炸,極有可能把他炸的粉身碎骨…
他隱約間記得從哪裡聽過,如果「去別墅的事爆料出來」足以引起整個惠東市格局的大震動。
李念見他深思,知道得軟硬兼施,緩緩低下頭,埋在他胸口,溫柔道:「老公,我知道你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沒辦法分割,可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擔心有一天因為他…」
後半段沒說出來,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
擔心這顆雷炸掉,把所有人崩到粉身碎骨。
尚揚深吸一口氣,抬手把她摟住,突然之間有點悲哀,丁小年有雷,自己何嘗沒有雷?雖說已經很長時間沒聯繫唐悠悠,這份感情不知斷沒斷,但每天晚上聽她廣播,不難聽出這個女人還是那朵等待採摘的玫瑰…
「問他,他不說…」
尚揚悠悠嘆息著。
衛生間裡。
洗臉池的水龍頭正嘩啦啦的流水,丁小年卻坐在馬桶上,手裡拿著電話,滿面愁容的吸著煙,一口接一口,嘴裡不停…
煩躁的把菸頭扔掉,極力克制聲音,可不難聽出其中的吼聲:「我再跟你強調一遍,我跟那個小女孩沒什麼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花四百萬都是為了周騰雲,得把蔣明明留住,這麼做是我欠他的…與孫玉婷沒半點關係!」
他確實很憤怒。
臉色憋得通紅,額頭上的血管已經凸起。
「呵呵…呵呵呵,你糊弄鬼呢?」
對面是一個女聲,女人的聲音,鄙夷、冰冷、怨毒:「你他媽為了幫周騰雲,那好,沒有別的辦法?我不相信除了找到刷錢這個矛盾點,找不到不別的!還有…即使是刷,為什麼非得在她的直播間,隨便找一個不行麼?丁小年,你就是對她有感情,不要否認了!」
一口咬定,絲毫不放鬆。
丁小年的另一隻手氣的顫抖,捏著菸頭,絲毫不在乎滾燙的用大拇指和食指給捏滅。
「咱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逃不了、你也逃不了,丁小年,我這輩子已經被一個男人辜負,絕對不容許有第二個,那天晚上是你來找我,你說過這輩子願意為我做任何,我告訴你,我可以把一切都給你,同樣,你的全部也必須是我的!」
「我沒說不是你的!」
丁小年狠狠回道。
去敬老院做義工,能做一輩子?
趕在領導父母忌日去哭墳,能哭一輩子?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博一個機會,能讓自己快走幾步的機會,當天主動回到別墅也是,可誰成想…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呵呵…呵呵,你知道就好!」
對面陰翳的笑著,猶如深山老林里傳來的詭異笑聲,聽的這個坐在馬桶上的胖子,身影又沉下去幾分,他很無力,不知該怎麼抗震。
「錢花了就花了,四百萬而已,四千萬又能如何…小年,只要你開心就好…我想你了…」
丁小年沉默半天,憋屈道:「我也想你了」
「愛你…掛了!」
對面說完,隨後把電話掛斷。
丁小年聽著電話里的忙音,無奈的抬起頭看向天花板,被燈光刺痛眼球也無所謂,反而是只有這樣,才能感到舒服。
以前兩人的關係還算穩定,從不聯繫,偶爾偷偷情,也只是類似嫖客與小姐之間的快餐文化,可就在兩個月之前,突然把時間延長,變成廝混幾天,而最近一段時間,開始談情說愛了…
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又不知該如何逃脫魔爪。
錢有了,快樂沒了。
很有主意的他第一次感受到無力感…
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猛然從馬桶上站起來,他也知道這個是雷,早晚得爆炸,爆炸那一天自己會渣都不剩。
再看這女人越來越瘋狂,說不準哪天就會爆炸。
人死了,錢沒花了…
他打定主意,快步走出衛生間,拉開門嚴肅道:「兄弟,我給你GG公司投資,投很大一筆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