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泰山臉上溝壑縱橫,眉宇之間閃過難以言說的戾氣,雖說把所有項目都吩咐下去,並沒有親自參與,但這並不代表不關注,可以高枕無憂,除了所有的資源調度都需要通過他之外,對沈叔說黃金價格下跌百分之十三就要尚揚收回所有權利,就是一種證明,尚垠、尚丸、尚揚可以放手去做,他在暗中托底。
當初尚丸來懇請與尚揚交換市場,他本意是否定,奈何被尚丸一而再,再而三的懇求,求出怒其不爭的火氣,所以同意交換。
心裡並不看好尚揚,非常不看好,認為尚揚最多能支撐一個回合,能堅持兩個回合潰敗算是奇蹟。
哪成想當下的局面是,尚揚占據上風,從事實角度出發,打的光陰會毫無招架之力,反倒是本應該波動最小,最容易占據上風的金融市場,讓光陰會步步緊逼,看起來有崩盤的架勢。
他非常生氣。
「爸…爸?」
尚丸聽到尚泰山的聲音,嚇了一跳,老爺子從不親自打電話,有什麼決定、舉措也都是沈叔通知,驚的一身冷汗,迅速解釋道:「爸,剛剛沒看電話,不知道是您,還以為是,還以為是…」
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實則心裡有些慌,老爺子本就看自己不順眼,又鬧出這件事。
「廢物!」
尚泰山聲若驚雷,對他的言語不敬生氣歸生氣,但沒精力計較這些旁枝末節的東西,質問道:「金融市場為什麼還在上漲?你沒有能力掌控黃金,難道處理金融市場的能力也沒有?這幾十年都在幹什麼!」
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振聾發聵。
站在旁邊的魏東來頭皮頓時麻了,被震的,這個電話突然讓他意識到,尚丸最艱難的不是眼前局面,而是在光陰會問題之後,尚家家主的位置,尚丸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老爺子失望,他是否還有爭奪位置的資格?要是他沒了資格,就是尚垠上位,一旦尚垠上位,自己將會是什麼處境?
這是必須要思考的問題!
「爸,我判斷局面只是暫時的!」尚丸硬著頭皮開口:「目前光陰會集中所有力量抬升金融市場,只是障眼法,他們的最終目的還是黃金,金融市場目前局面很艱難,但是我相信,很快就會得到緩解!」
事已至此,只能把尚揚拉出來分擔怒火。
其實…
尚泰山也是這麼想的,尚家和光陰會的主要矛盾是:黃金和原油,金融市場只是次要矛盾,他之所以把這個電話打過來,是生氣,從來不看好的尚揚占據上風,很看好的尚丸處於劣勢。
「今天收盤,我要看到成績!」
尚泰山下了死命令,隨即掛斷電話。
尚丸聽著電話里的聲音,手臂一陣顫抖,心中更加憋屈,假如沒有尚揚的對比,金融市場的抬升還在可控範圍之內,畢竟戰爭不可能一天之內雙方打盡所有底牌,需要排兵布陣,講戰略、講戰術,偏偏是尚揚占據上風,顯得自己很無能。
「老爺子都說什麼?」
魏東來裝成剛剛什麼都沒聽見,緊張兮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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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沒什麼」
尚丸長出一口氣,緩緩仰起頭閉上眼睛,讓自己變的冷靜。
他從小接受尚家培養,尚垠走後更是掌控尚家的黃金業務,自然不是泛泛之輩,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出了問題,是被一個小人物再三挑釁之後出的問題,心態不穩,做的任何決定都會有偏差。
要冷靜,必須要冷靜。
魏東來站在旁邊,見到他的狀態也不好繼續開口,心裡卻更加糾結,在繼承問題上,尚揚的歸來本就詭異,可以說是對尚丸的懲罰,這次與光陰會的風波更是最後機會,如果,照這麼發展下去,尚丸可就一點機會沒有了。
足足一分鐘過後。
尚丸終於把頭低下,睜開眼,之前顯得猙獰陰翳的眼睛,變的清明許多,他要把尚揚這個人完全剔除,從自己的頭腦中剔除,按照以往的處事方法和手段,解決當下問題。
緩緩道:「東來,我們之前都想錯了…」
「想錯了?」
魏東來被這句話搞得摸不清頭腦:「你是指哪方面?」
「各個方面」
尚丸露出一絲笑容,重新坐回沙發,坐下的一剎那,氣度與之前完全不同,又變成尚家的繼承人,恢復談笑間能讓檣櫓灰飛煙滅的自信,古井不波道:「與尚揚對比,完全沒必要,因為他作為尚家的第三代,即使名義上有繼承資格,也要在尚垠和我之後,所以他現在無論做出什麼耀眼成績,都可以忽略不計」
魏東來點點頭,對於這話並不是十分贊同,尚揚的成績不就相當於尚垠的成績?尚垠的成績出色,你還是沒辦法繼承。
尚丸侃侃而談道:「我們是看到尚揚在黃金市場大有作為,所以迫切需要作出成績,想法對,但策略不對,黃金是單一品種,而金融市場是個大集合,具有黃金不具備的複雜性和多樣性,如果把黃金比作橋,只能提供一隊人馬通行,那麼金融市場就是一片平原,足夠萬馬奔騰!」
「也正是因為太大,光陰會和尚家都沒什麼興趣,所以才會在這次爭鬥中被排序為第三戰場!」
魏東來再次點頭,這次尚丸說的話他非常認同,畢竟這是很簡單的問題,大家都能看到,黃金只是黃金,可金融市場,全球的股票加在一起超過六位數,能影響指數的要超過五位數…
進一步說,黃金只需要做多做空,而金融市場的做空做多,需要對一支支影響走勢的成分股進行多空操作,難度大,投入大,不易分出勝負。
「咔」
尚丸拿出一隻雪茄,用雪茄鉗精緻修飾,隨後點燃,嘴裡吐出煙霧,自信道:「可為什麼當下光陰會不攻擊這座橋,卻在平原上展開廝殺?道理很簡單,可能有放煙霧彈的因素,但更多的是,他們對尚家主導的橋並沒有信心,與其一味蠻幹,倒不如先試探金融市場,打出氣勢,也可以理解為,他們把黃金市場上的心虛,全都在金融市場找回信心!」
「有道理!」魏東來嚴謹道:「光陰會來勢洶洶,沒有對黃金第一時間動手,那麼他們勢必不想丟到其他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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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在金融市場上反擊如此強烈」
「對!」
尚丸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由於尚揚的影響,我們心態不穩,迫切需要作出成績,所以聯繫多方對金融市場迅速進行做空,這樣正中了光陰會下懷,他們不想丟失陣地,反應非常強烈,所以才出現了現在的情況,市場一再被拉高!」
這麼想倒也有道理。
繼續道:「光陰會就是彈簧,我們反擊越是激烈,他們反抗的強度越大,與其正面硬撼,還不如溫水煮青蛙,他們抬升是在真金白銀投入,而他們最終目的一定是黃金,所以…真金白銀一定要拿出來攻擊黃金,這時候,我們不需要太激動,小幅度進攻就好,剩下的就是滿滿等待,等他們突然去攻擊尚揚!」
魏東來聽到這話,眼裡陡然出現亮光,恍然大悟!
尚家最開始攻擊金融市場,目的只是讓光陰會裡的那些資本大鱷利潤回撤而已,這是大前提!
用最簡單的數字表述,以前十塊錢的東西,光陰會成本八塊,尚家要做空到九塊讓他不舒服。
而光陰會無限反擊,一己之力拉升到十二塊,但在拉升的過程中,他們的成本已經不是八塊,極有可能到九塊、十塊,利潤空間本質上並沒發生太大變化!
「如果我們強勢做空,光陰會勢必再次反擊,雖說他們的利潤空間並沒有太大變化,可我們的氣勢卻被一而再、再而三重創」魏東來分析道:「你的意思是,只向下砸一點,剩下的就等光陰會攻擊黃金的時候,自己快速出售時踩踏?」
「對!」
尚丸同樣豁然開亮,這不僅僅是策略問題,更是把心結打開,笑道:「只需要向下砸一點,就已經達到了最初目的,為什麼要正面硬撼?還有,只砸一點,不正面交鋒,光陰會還沒傻到繼續投入力量,畢竟他們也需要想想,走的時候怎麼辦!」
這麼做有一個好處,向下砸的不多,卻也是實打實的成績,能在老爺子那裡搪塞一下,更不會遭遇反抗。
魏東來也笑了,之前忐忑的心變的安定,尚丸畢竟是尚丸,透過現象看本質的能力要比自己通透,拿出電話吩咐道:「不要大規模做空,慢慢做,把今天的漲幅穩定在…三個點!」
目前漲了三點二,按照走勢推算,收盤能漲三點五。
不大規模攻擊,讓你漲三個點還不行,我只要回撤零點五而已。
尚丸看他把命令傳遞下去,又緩緩道:「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要正面對抗,沒意義,我們就滿滿溫水煮青蛙,他們不拉升,每天做零點一,他們拉升,做他們拉升的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回撤,這樣既不會遭遇大規模反擊,也算完成了最初定下的目標…」
魏東來放下電話,笑逐顏開:「確實,沒必要把金融演變成最激烈的戰場,他們要打,我們不打就是了,滿滿熬他們耐心,等待他們忍不住去攻擊黃金…」
「哈哈」
兩人相互對視的一笑。
笑聲還沒落下「叮鈴鈴」刺耳的電話聲響起,正是剛剛魏東來撥出去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