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還是別了
「嘭」
看到尚揚離開，賈逢春雙腿一軟，一手撐在桌面才勉強站穩身體，臉上剛剛的憤怒已經化為烏有，變成滿面絕望和蒼涼，他想生氣、他想發飆，可現在生氣和發飆都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簡單一點說，他想哭，都不知道怎麼哭…
「完了，徹底完了…徹底完了…」
他呆呆的念叨著，相比較之前還有一些希望，現在則是徹底絕望，這種絕望的感覺來源於，無論是開會也好、開除那些人也罷，都基於在自己掌控之中，可現在，他們的離開都是在尚揚的威逼之下，乃至剛剛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人也離開，相當於賈家的管理團隊瞬間崩塌，縱使自己有翻盤之計，都沒有刻意執行計劃的人。
「家…家主」
壽伯抬頭盯著賈逢春，嘴唇不斷顫抖，眼淚再次一串串流下，其實尚揚剛剛問後不後悔的時候，他內心的回答也是後悔，如果不與尚揚鬧到你死我活，絕對不可能有今天的事情，鬧到這種地步，相當於把整個賈家都玩進去。
「噠噠…噠…」
賈逢春沒有回答，沒有半點精氣神，宛若行屍走肉一般，低著頭，一步步向會議室外挪蹭腳步，腳抬抬不起來，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極其刺耳，一邊走一邊道：「完了，什麼都完了…什麼都完了…」
「家主！」
壽伯眼睜睜看著他走出去，又喊一聲。
賈逢春仍然沒回答，像是沒聽見，一直走，走出門，整個辦公區域已經狼藉一片，所有辦公設備都被損壞，設備、門窗被砸到不堪入目，文件鋪滿地面，他又踩在這些文件上，一步步向前挪蹭。
他不能捅出去，沒辦法把事情捅出去。
一旦捅出去就像尚揚說的，他想要個公平，一旦要個公平，會有很長一串人從馬上跌落…
「啊啊啊…」
壽伯聽賈逢春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在辦公室內撕心裂肺嚎叫，為賈家服務五十多年，一直是賈家擔任為賈家保駕護航的保護神，從沒有失誤、從不會為賈家招惹麻煩，可現在，就因為自己的一次失誤，讓整個賈家都陷入萬丈深淵之中！
他更後悔，要是再有一次機會，會在第一時間給護衛隊配備槍枝、不，應該是在別墅內就把齊迎雪和孩子弄死，然後再等著尚揚自投羅網，也不對，應該是在尚揚下飛機的一刻，在機場就給他弄死，用幾十桿槍活活崩碎…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完了！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窗外，外面仍然大雨滂沱，電閃雷鳴，看了十幾秒，緩緩挪動腳步，搬了把凳子，站在凳子上把窗打開，打開的一瞬間，狂風和暴雨鋪面而來，肆意吹打面龐。
呆呆道：「尚揚，如果來生還有機會，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說完，緩緩閉上眼睛，身體向前傾倒。
「嗖」
身體越過窗口，從五十八樓，近二百米的高度一躍而下，乾癟的身影在空中飄搖六點四秒以後…
「嘭」
一朵血蓮花在地上綻放開來。
至此，賈家的二號人物，為賈家處理一輩子髒事的壽伯，走完一生。眨眼間，三天以後。
尚揚還在新門沒離開，這裡距離牛城最近，看任何情況心裡都踏實。
「叮鈴鈴」
中午十一點，電話響起。
尚揚看了眼電話備註，是馮玄因，拿起電話從齊迎雪房間退出來，走到客廳，接起電話。
「結果下來了！」
電話那邊傳來馮玄因略顯冷淡的聲音，沒了以前的刻意挑逗，也沒有以前的言語溫柔，到顯得有幾分公事公辦。
尚揚心裡一陣空虛，總覺得虧欠這個女人，自己在外面的做事的同時，好像並沒忘記風花雪月，而在自己風花雪月的過程中，這個女人的時光在一點點消磨。
開口問道：「怎麼說…」
「由華夏發展銀行收購賈家全部股權，已經進入交割程序，根據消息稱，賈逢春在今天上午帶著賈太平飛離華夏，前往南半球定居，臨走時還說今生不再回來…」馮玄因把事情闡述。
事實上，對於這個結果尚揚並不意外。
賈家的處境很簡單，沒有克拉克父子的資金，他的資金鍊已經緊繃，降低利率會讓資金瘋狂外逃，逃離的所有資金都帶著賈家的鮮血，而這些鮮血已經能讓賈家垮塌，如果不降低利率，未來三個月賈家會被放血放空，徹底灰飛煙滅。
最好的做法是拋售資產，甘心龜縮。
可，哀莫大於心死，他已經沒心氣繼續斗，從華夏第一家族家主的位置上跌落，天上到地下的落差，沒有任何人可以承受，楚霸王烏江自刎、崇禎帝朱由檢自縊，如果沒有賈太平的存在，相信賈逢春也不會離開，可能永遠融入這片土地…
所以要全都賣掉，賣給華夏發展銀行，也是因為在整個華夏，只有有華夏背景的銀行，能一口氣吞下賈家所有，敢吞下所有…
「呼…」
尚揚聽到這話，難免感慨，想當年的賈太平何其意氣風發？一步步變成重度抑鬱症患者，賈逢春又是多麼不可一世？現在留給別人的時候狼狽背影，還有賈家，差一步就成了無可撼動的的華夏第一大家族，現在卻只能在歷史中出現。
「知道在那個國家麼？」
他緩緩問道。
並不是要追殺，而是看看適不適合定居，說不準有一天與他做鄰居。
「不知道！」
馮玄因回答的一如既往平淡，緊接著道：「關於新上市國際的資金也開始歸還，公司準備在今天下午宣布降低利率，回歸正常水平…」
之前提高利率是要與賈家爭奪資金，而現在繼續保持如此高的利率就是傻子。
「好…」
尚揚簡潔回應。
「沒問題我掛了」馮玄因說完，準備掛斷電話。
「等等！」尚揚迅速開口，他不知道馮姐的冷漠是更高等級的表達不滿，還是心被徹底傷透，可如論如何，自己該有的承諾還要兌現，問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約定好？只要賈家的事情結束，我們就去自駕游，說走就走的自駕游？」
馮玄因聽到這話，表情終於有所動容，她怎麼能不記得？一直都記在心裡，只不過由於齊迎雪抱著孩子的出現，讓她心又涼了半截，哪怕以前就知道他們的關係，可突然被闖進生活，仍然很不舒服。
「你今天別上班了，回去好好休息，我晚上到永城，咱們直接走…」尚揚見她不說話，主動開口。
也到了要兌現承諾的時候，必須兌現。
「可憐我？」
馮玄因反問出三個字。
尚揚沉吟片刻，突然道：「是愛你…」
電話那邊，馮玄因原本冰封的表明，被一股莫名的溫柔擊中，讓她心生漣漪，恍恍惚惚，也沉默片刻，淡淡道：「滾！」
說完，直接掛斷。
尚揚聽著電話里的忙音，不由笑了笑，馮姐還能對自己發火，說明還做不到對自己心如止水，無法做到心如止水，就證明還有無限可能。
掛斷電話，走回房間。
齊迎雪還坐在床上與孩子玩耍，紅光煥發，滿面神采，絲毫看不出是那天跪地求饒的女孩，恢復些許之前豪門闊太的風采。
全身只穿了一件白襯衫，自然而然散頭髮，長腿毫無暴露暴露在空氣中，性感、誘惑、令人窒息。
「賈逢春帶著賈太平走了，賈家資產也全部出售給華夏發展銀行…」
他坐到床上說道。
「啊？」
齊迎雪聞言一愣，隨後眼皮向下垂了垂，露出一絲苦笑，在賈家當了這麼多年少奶奶，要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因為前幾天的槍擊事件，讓她已經能很平淡的看待這份感情。
緩緩道：「走是最好選擇，留在這裡也不會有好下場…」
尚揚見孩子對自己笑，抬手給抱起來，抱在懷中，對臉上親了一口又道：「我一會兒回永城，這段時間你先回齊家，等我安排之後再說…」
尚揚承認當初設計別墅就打算金屋藏嬌，可現在嬌太多了，根本藏不過來，如果齊迎雪因為有了孩子住進來，先不說馮玄因已經不滿，李念也會找自己玩命。
齊迎雪又是一陣苦笑，這幾天她過的很快樂，很幸福，可以說是自從懷孕以來最快樂的幾天，不用提心弔膽、不用小心翼翼，不僅僅在心理上得到安慰，生理上還得到莫大滿足…
如果尚揚不提出要走，她絕對不會說走，在這裡住一輩子都行。
點點頭：「我懂…」
尚揚見得女人哭，同樣見不得女人委屈，聽她有氣無力的回答，心裡又覺得一陣虧欠，要知道，她之前過的水深火熱…
不過，說的太過感性，只會讓分別更加痛苦。
直白道：「你收拾收拾，我讓龍哥安排飛機，把你們母子送回去…」
「這麼著急麼？」齊迎雪略顯錯愕，隨後就跪起來，跪在床上，垂下的白襯衫只能到大腿中央，抬起雙臂溫柔道：「你要走了，再抱抱我，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尚揚聞言臉色一紅，說「抱抱」是暗號，這幾天以來兩人約定的暗號，畢竟有些話直白說出來會讓人不好意思。
見她柔情似水的眼睛，又看她任君採摘的表情，想了想，硬著頭皮道：「還是別了，我回永城還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