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尚揚並沒結束,反正已經沒有退路,所作的一切不過是拖延時間,那麼何不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
狂躁情緒越發濃重,迅速衝到最前方,之前擋在前方的兩人只是被動防守,儘可能不讓他們逼近,而走在最前方的都是這個建築工地的工人,非常清楚只要一直向上,他們就會被逼得無路可退,屆時事半功倍。
尚揚加入戰鬥完全不同,猶如李莽附體,靠的是自身鍛鍊出的蠻橫力量,不講技巧,不講章法,雙手抓住最前方靠近樓梯邊上的一人,用力往側面推,也就是玩沒有扶手的樓梯下推。
這兩人也反應過來尚揚要幹什麼,迅速幫忙,左側一人向下一步,抬腳踹在前方工人腰上。
「嘭…」
就看這人胳膊向後畫了兩圈,身體不受控制向下倒去,再次砸到下方樓梯上的眾人,下方的人抬頭向上,眼睜睜看著他掉下來,卻無路可退,只能用肉體之軀抗住掉下來的近一百五十斤重量。
他們剛剛就被砸過一次,才爬起來,非常清楚被砸之後是什麼感覺,與其被人砸,還不如去砸別人,迅速向側面跳。
「嘭…」
被尚揚扔下去的人砸倒一片。
跳下去的人又砸倒一片。
並沒結束。
雙眼猩紅的尚揚完全顧不上其他,想的只有把擋在眼前的所有人扔下去,又抓起旁邊的一人向下扔,這人雙目睜大,本想靠著一身蠻橫力道與尚揚抗衡,可剛剛接觸的一剎那就發現,尚揚遠比看起來兇猛的多。
身體也不受控制向下。
「躲開,躲開…跑…」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隨後就看樓梯拐角處,剛剛沒有被砸到的人迅速轉頭向下,他們也不想被砸,至少不想在沒有任何收益的情況之下,白白承受傷害。
「嘩啦啦…」
他們的轉頭很快引起連鎖反應,相隔兩層樓的人清晰聽見聲音,但不知道發生什麼,等緩過神時看見,本就人挨著人的樓梯內,空間被進一步擠壓,上方的人都在向下跑,很焦急,像是看到恐怖至極的東西。
還沒等他們多想,就看樓梯上有人貼著樓梯掉下來,嘴裡還伴有刺耳的慘叫。
霎時間。
這層樓的人也開始轉頭,即使不知道發生時什麼,但向上也上不去,因為上方的人正在向下跑。
所以,只能向下。
「跑…快走」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又有人喊一聲,驚恐之至,震耳欲聾,他的效果要比之前那聲更為震撼,幾乎是同時間,聽到喊聲的人同時轉過頭開始向下,他們也不清楚發生什麼,但知道有人讓跑,並且真的有人在往下跑。
「嘩啦啦」
有些人見順著樓梯一步步向下,太慢,根本走不動,已經不用尚揚扔,主動從樓梯邊緣往剩下的半截樓梯跳。
「轟隆」
好似一剎那。
從一樓到近二十樓的樓梯,所有人都在喊往後退,快報,並且所有人都在向後,一樓的人已經衝出門口,向工地外側狂奔,樓梯處人仰馬翻,有些人摔倒無法站起,只能被一腳接著一腳的踩踏。
從工地外看,二層、三層,不時有人通過平層的窗向外跳,如同下餃子一般,甚至還有人從四樓向下跳…
整個人大樓內亂糟糟一片,徹底失控。
再次印證了,人,陷入群體之中,就會喪失獨立思考能力!
而樓上。
尚揚也徹底抓狂,還在抓著地上的人,向樓梯下扔,要把剛剛被他砸到的人,全都扔到下面一層。
如此瘋癲樣子。
身後的兩人已經忘記配合,目瞪口呆,他們之所以能與影子一起出現,在某些方面的心裡素質要比尚揚強的多,簡單的說,至少他們沒發瘋,還能思考,看著機械運動的尚揚,又聽見樓梯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的嚎叫,最後看到剛剛還人滿為患,現在空無一人的空蕩蕩樓梯。
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恩?」
影子站在齊迎雪身邊,貼身保護,他看到眼前的一切,又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地面,見樓門像是泄洪門一樣,越來越多的人從裡面湧出,也覺得不可思議,乃至驚愕。
以前總覺得張飛喝斷長板橋,嚇退曹軍五十萬,是小說家加工的橋段,沒想到竟然活生生出現在眼前。
「唰…」
一直在平層之內,不急不躁等待結果的壽伯見狀臉色霎時間變的蒼白,搞不懂這是什麼情況,他同樣沒看見樓道內發生什麼,只知道尚揚沒有翅膀,飛不了,這些人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可現在,怎麼都跑了,一邊跑,一邊慘叫,難道是尚揚又有人到了?
他眉頭緊皺,快速走出門口,進入樓道,剛剛上前一步,眼前一個黑影閃過,就看一名工人從上面跳下來,滿面恐懼。
壽伯一把拽住,質問道:「發生什麼,為什麼跑,別跑,別跑,出場費給你二十萬!」
「滾」
這人根本沒聽他說什麼,罵一聲,甩開壽伯,向下幾個調節,繼續向下跳。
「噠噠噠…」
壽伯快速向上,他必須得搞清楚什麼情況,上了兩層,就看樓梯上躺著十幾人,都在痛苦嚎叫,在樓梯上打滾,他越看越心驚,這種情況根本應該發生!
再次抬頭,就看僅有一層樓梯之隔的尚揚,正通過樓梯間的縫隙暴躁盯著自己,即使幾十年的風霜雨雪,也被看的心裡咯噔一聲。
尚揚也看到福伯,目光更變的猙獰幾分,聲若驚雷吼道:「老死頭子,我先弄死你!」
說完,迅速從樓梯上跑下。
壽伯見他過來,本想叫人攔住,可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沒有人可用,整個樓道內,能跑的人好像只有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迅速轉頭,老當益壯,步伐絲毫不比這些工人慢,快速向下。
尚揚追了一層,眼前的路被他扔下來的人擋住,根本沒有地方下腳,這才停住腳步。
「噠噠噠」
樓道內還能聽見壽伯倉皇的腳步聲。
尚揚牙齒咬的咯吱咯吱直響,緩了足足十幾秒,轉過頭,當看到影子以及另外兩人,乃至齊迎雪都站起來的不可思議的眼神,也緩過神,他剛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想著保本…
對視幾秒。
尚揚突然一笑,緩步走上來,走到齊迎雪身邊,接過孩子道:「上樓,上天台…」
之前完全被這裡是牛城,是賈家地界給震懾到,甚至只想著防守,根本沒想過如何逃出去,現在不同,知道絕處也能逢生,就必須得想辦法活命,樓體內占據地形有利因素,抵擋住他們,可還是不是最有利的。
最有利的是:天台!
只要站上天台,就是成功的一半,首先只有幾個口能上來人,只要守住就好,其次是,這個世界上最為血腥的真理是:殺一人為罪,屠萬人為王!
及時有幾個不開眼的衝上來,把他扔下去就好,賈家的能力能掩蓋一個事實,能讓局部在短時間麻痹,可能掩蓋的了幾十人、上百的人死亡,如果重大命案,誰敢繼續裝聾作啞?
他走出幾步,發現身後沒有腳步聲,轉過頭,就看影子還站在原地。
尚揚只是看著他,並沒問。
影子一雙「寡婦臉」竟然露出一絲笑容,緩緩抬起大拇指,粗鄙道:「牛逼!」
說完,也快速向上。
與此同時,樓下。
壽伯氣喘吁吁的走出樓內,看到眼前工地空地上站的密密麻麻的人,心如刀絞,如果他們有勇氣,繼續向上,怎麼可能讓尚揚活到現在?
眼前密密麻麻近千人,連情況都沒弄清楚,被尚揚一人嚇的狼狽逃跑,並且從路徑上的鮮血來看,好像還有人…
傳出去豈不是被人笑話?
人群中一名穿著西裝的男性從人群中走出來,他是這家地產的老闆,本地人,認識壽伯,快步走到身前。
「啪」
壽伯氣急敗壞,順手一巴掌甩過去,指著他身後的人吼道:「廢物,你工地上的人都是廢物!近千人被一個人嚇跑?都是老鼠麼?」
男性被打的面部發麻,可不敢反抗,他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來的時候就看所有人都從裡面向外跑,還有人從樓上向下跳。
也以為發生很大事。
試探道:「壽伯,您消消氣,我聽他們說上面有異象,好像是有鬼…」
這話確實是工人說的,以訛傳訛。
「放屁!」
壽伯氣的險些一口鮮血噴出,又想抬手,可還有一丁點理智:「讓人,把整個大樓給我圍住,連只螞蟻都不能出去,要是出去了,我弄死你,滾!」
他說完,快速向人群前方走。
「壽伯…」
「壽伯…」
前方站著十幾名穿著普通,面黃肌瘦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長期營養不良,見到壽伯,都恭恭敬敬開口。
他們接到電話就趕過來,很巧,進入工地的一刻,也看到工人出來,根本沒時間進入。
「東西呢?」
壽伯直白問道。
最前方的男子左右看看,沒有開口。
「怕什麼怕,出事我扛著!」壽伯說完,看到手裡的袋子,身手搶過來,打開拉鏈,看到裡面東西,隨手拿了一把,很熟練檢查彈夾,命令道:「都拿著,跟我走!」
這十幾人相互對視一眼,聽到福伯如此說,也不再矜持,在眾目睽睽之下,每個人從袋子裡拿出一柄,跟在最後方。
壽伯越走越氣,全身緊繃,陰翳道:「我看你,還怎麼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