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迎雪見他變的坦然，臉上戲謔的表情陡然消失，她一點點把手伸向沙發下面，拿出一個只有五公分長的遙控器，黑色的，上面有一個紅色按鈕，只要摁下，這間房會蕩然無存，如果不如意外，自己應該與他同時被炸的從落地窗飛出去，然後從幾十層掉落。

  這是她來時就想好的，既然要動手，就一定做到萬無一失，不給尚揚任何喘息機會，只不過按照計劃，應該是他在沙發上與自己歡愉的時候摁下，這樣既保證了一定會死，又保證了在死時候賈逢春一定會發現端倪。

  也算是為賈家做的最後一點貢獻。

  但是…

  她一邊拿起，一邊觀察尚揚表情，發現他竟然只有微表情，卻沒有開口求饒，這讓她很不舒服。

  也不是因為尚揚的不怕死。

  還是因為，那個電話…

  緩緩從沙發上坐起，面色變的嚴肅：「那個電話到底是誰！」

  如果只是電話內容，還不足以讓她揣測，最關鍵的是，覺得這個聲音一定是在哪聽過！在之前接觸的人來說，簡直不計其數，但能讓自己記住的聲音，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物，而想不起來，說明這個人接觸的次數不多，有可能只有一次或兩次！

  畢竟，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非常有信心。

  「摁不摁？」

  尚揚沒睜眼問道。

  他終於體會到，死亡真的不是很可怕，等死的滋味才恐怖，就像現在，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汗水順著身體，已經快把鞋子填滿。

  他想讓齊迎雪快點摁，一了百了。

  可是…主動權又不在自己手裡！

  齊迎雪皺起眉，她很清楚，今天一定不能讓尚揚活著離開這裡，除了賈家會被一點點摧殘之外，自己真的沒有勇氣，再說一次孩子不是賈家的，而這個孩子的存在，使得賈家一定會落到尚揚手裡！

  「你們之間關係並不好，他曾經還想殺過你，並且是因為他手軟，才讓你活到今天！」

  齊迎雪繼續盯著尚揚，企圖從他表情中分析出一些端倪，自己要死，也要把所有問題徹底解決。

  「而你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把電話打給他，說明你很信任他，究竟是什麼人能讓你如此信任？」

  「還有，這個人應該不是你身邊的人，超脫了我所有認知！」

  這些，都是從電話中分析出來的內容。

  「你說的都對！」

  尚揚不用她分析，直接承認，因為但凡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隱瞞也沒有什麼意義。

  齊迎雪聽他竟然大方承認，更覺得詫異，究竟是誰，能讓尚揚如此信任？

  究竟是誰？

  她想了想，又道：「尚揚，我們做個交易，如果你告訴我這個人是誰，那麼手中的遙控器，給你…也就是說，我能放你一條生路」

  「你應該知道，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

  尚揚聞言，猛然睜開眼，譏諷道：「你當我傻麼，如果你手中只有一個遙控器，會跟我換？」

  「唰」

  齊迎雪聞言，臉色登時變得煞白，沒想到竟然被他看出來，自己確實不止這一個遙控器，臥室有、書房有、衛生間有、乃至沙發下面還有一個，因為不知道尚揚會把自己帶到哪裡…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只能在每個地方都放。

  「臭娘們…你他媽摁不摁？」

  尚揚變的更為急躁，他也是試探齊迎雪而已，要是她沒有異常，自己真的把這個人名說出來，可她，竟然玩弄自己…

  「我不會告訴你，永遠不會，摁吧！」

  齊迎雪氣的目眥欲裂，看尚揚的表情，也知道他剛才是試探，很生氣，但並沒有放棄，又道：「這個人並不能給你報仇，只能保護，也就是說他的能力鬥不過賈家！」

  「尚揚，我確實想知道這個暗線，但是，鬥不過賈家的暗線沒有任何意義，你以為他能讓我驚慌？讓我低頭！」

  「錯了！」

  這是她剛剛想出來的，人在臨時之前，每個字都彌足珍貴，不會有半點廢話，尚揚說的是保護，而不是報仇，這就很值得考究。

  她吼完之後，整個人也變的瘋狂，面色紅到發黑，看不出半點溫婉樣子，猙獰到令人窒息！

  又嘶吼道：「尚揚，我他媽跟你同歸於盡！」

  她說完，一閉眼，摁下遙控器。

  幾乎是在同時。

  「嘭」

  尚揚雙腿一軟，趴在地上，雙手抱頭，他確實能慷慨赴死，但絕對不想死，尤其是出身拳擊手的他，非常清楚不到最後一刻不能放棄，雖說趴下也可能被炸飛，但這樣總是多了一些希望…

  雙手抱頭，抱的前所未有的緊。

  「啊…」齊迎雪喊聲還在繼續。

  時間慢慢滑過，令兩人度秒如年。

  一秒。

  兩秒。

  三秒。

  十幾秒過去…

  房間裡沒有任何動靜。

  反倒是齊迎雪的吼聲漸漸消失，並不是不喊，而是一口氣喊完，需要重新吸氣…

  只不過，她沒有腦子重新吸氣。

  驚愕看向手中遙控器，又快速摁了兩下。

  「咔咔」

  遙控器被摁動的聲音在此時此刻如若悶雷，連續幾道悶雷閃過，房間內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恩？」

  尚揚也覺得不對勁，趴在地上緩緩轉頭，看到齊迎雪驚慌失措的樣子，也感到詫異，難道她嚇自己？怎麼沒響？

  「不可能！」

  齊迎雪轉過頭，迅速掀開沙發，重新下面又拿出遙控器，再次摁了幾下，結果如出一轍，房間沒有任何變化。

  「怎麼回事？」

  她越來越慌，要知道，自己所購買的東西，非常專業，全部是從國外進口，通過某種渠道引進，毫不誇張的說，放上十倍的量，安裝在底層，能把這棟永城的地標性建築炸踏…

  剛剛安裝完畢，怎麼可能不響？

  她顧不上理會尚揚，迅速跑進臥室，拿出枕頭下的遙控器，又摁了摁，還是沒響。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又衝出來，來到客廳，也就是尚揚旁邊的柜子，打開柜子，裡面露出一排三十公分長度的鋼管，鋼管與鋼管之間連接著線，最前方還有個倒計時的屏幕…

  只不過，最前方的屏幕，已經變成黑色。

  「唰」

  齊迎雪見狀，如受重擊，屏幕顯示倒計時，也可以稱之為運行的晴雨表，現在屏幕已經滅了，也就是說…整個系統已經被人關閉！

  「絕對不可能…我一直都在盯著，怎麼可能？」

  她還是不敢相信，可眼前的一幕又讓她不得不相信，驚慌向後退，退了兩步，腳踩到尚揚身上，身體不穩，登時癱倒在地，摔得面部緊皺，不過隨後就睜開眼，慌張道：「洗澡…洗澡…只有洗澡的時候沒看到！」

  她確實只有洗澡的時候沒注意這個東西，哪怕是剛才，也坐在客廳，一直看著！

  「咯吱…」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不過只是嵌開一條縫，並沒進入。

  就聽門外道：「你不如我！」

  聲音冰冷、麻木，與尚揚電話里那個身影有細微差別，但能聽出來是一個人…

  「唰」

  聽到這個聲音，齊迎雪瞬間向門口看去，可有門擋著，什麼都看不見。

  尚揚一愣，隨後露出笑臉，他從未覺得世界上有如此美妙的聲音，笑容四溢，難以自持，轉頭對著門口道：「你在逗我玩？」

  「只是想證明你並不是不怕死罷了！」

  門外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語氣，像是陳述：「事實證明，你怕死…」

  說完，直接關門，與剛才一樣，不給尚揚多說話的機會。

  「哈哈哈，我怕死，我確實怕死」尚揚翻過身，躺在地上，仰望著天花板，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非常美好，自己應該張開雙臂，牢牢擁抱。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在門外！」

  齊迎雪眼圈通紅，眼淚止不住留下，這可是自己精心設計，天衣無縫的局，從一開始到現在，別說賈逢春門外的人不知道，就連賈逢春都不清楚。

  可他為什麼能出現在門外？

  而且剛剛還進入過？

  也就是說，門外早就是他？

  尚揚緩緩轉過頭。

  「你告訴我，他是說？求求你告訴我！」齊迎雪前所未有的慌張，總覺得尚揚這雙眼睛不懷好意。

  當然，最關鍵的是，又聽他說幾句，發現這個聲音聽過，但是誰，仍然想不起來！

  「迎雪…」

  尚揚緩緩開口，與剛剛齊迎雪的表情極為相似，很欣喜，問道：「你知道我在來之前，跟隨在一起麼？」

  齊迎雪一愣，咬著嘴唇沒回應。

  「馮姐！」

  尚揚笑道：「那是我一直夢想得到的女人，這麼跟你說吧，有很多次在夢中，我都已經把她抱到床上，完成所有，其實剛剛我也有機會，還是在刺激的辦公室，但是我沒動手，知道為什麼嘛？」

  齊迎雪疑惑聽著，不懂什麼意思，還以為要講那個人是誰，沒想到說這個。

  「因為…身體不好！」

  尚揚嘆了口氣：「有些時候，地太多了，會累死牛，所以我為了防止自己累死，會刻意保持距離…」

  齊迎雪腦中嗡嗡作響，不知道他說這些什麼意思。

  「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麼嘛？」

  尚揚又問道。

  齊迎雪死死盯著，還是不開口。

  「我想…」尚揚頓了頓，一字一句道：「我想，跟你玩命！」

  說完，直接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