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飯廳,之前他們一家人吃的飯菜已經被換下,新做的菜還沒好,不過也用不了太長時間。
齊思泰的咆哮,傑西卡的冷漠,都是整件故事的小插曲,因為尚揚突然空降到齊家,並且事先沒有半點徵兆的背後含義大家都懂,就是之前定下的誓言現在應該兌現了。
事實上。
這段時間以來,齊守恆都非常堅定自己的立場,就是要完成約定,如果尚揚僅僅是把齊思泰救回來,只能說大家信守承諾,可他居然能親自去了鷹國,以身犯險,這其中就多了一些感動的味道。
只不過,兩名女兒跑回娘家在自己眼前落淚,身為父親心裡在滴血,同樣很清楚,她們的出現並不是個人行為,背後帶著兩大家族的壓力,如果自己不顧一切與尚揚聯合,那么女兒今後在婆家的處境可想而知。
可如果幫助她們,自己就是背信棄義的小人,會讓所有人所不恥。
尚揚坐在旁邊,面帶微笑的聊著,但心思根本不在聊天上,能在齊家看到她倆,著實很意外,同樣也清楚她們回來的目的,他更多心思是觀察齊守恆的表情,探尋內心的真實想法。
大約十分鐘左右。
三姐妹帶著齊思泰走進來,查爾斯並沒出現,應該是被關住,畢竟他不適合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之內。
齊思泰的注意力還在傑西卡身上,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這個女人會心甘情願的臣服在一個男人身邊,最可笑的是,這個男人竟然還是自己事實上的姐夫,簡直讓人蛋疼。
三姐妹的注意力則是在尚揚,齊凌雪和齊迎雪本想躲的遠點,哪成想沒躲開,也就只能勇敢面對,哪怕在尚揚眼前心亂如麻,也必須在這。
「尚揚,多餘的話齊某人就不說了,你們北方人豪爽,我也豪爽,這杯酒我幹了!」齊守恆見菜上來,主動端起酒杯。
他剛剛已經喝了很多,只是在聽到尚揚的一刻,瞬間醒酒。
無論出於何種原因,第一杯酒必須得表達出心情,一飲而盡,是最好策略。
「我陪你」
尚揚也端起酒杯。
至於身邊幾道灼熱的目光全當沒看見。
李龍和李莽陪同端起,幾個人一飲而盡。
「我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你算一個,唯一的一個!」齊守恆酒杯,隨即豎起大拇指,真誠道:「說實話,即使我身在國內,聽到偶爾傳回來的消息,也會跟著提心弔膽,如此冷靜果斷處理,放眼華夏,不過你一人而已…」
話音落下,齊凌雪緩緩站起,把他酒杯倒滿。
齊似雪從另一側走過,把尚揚和李龍的酒杯也倒滿。
「齊叔,咱們是一家人,說的太客套見外…」尚揚笑道:「其實我很喜歡思泰,性格坦蕩、直率,經過鷹國的事情,我們之間也成為了很好的朋友…相處的非常融洽…」
他說著,看向齊思泰。
後者撇撇嘴,把頭轉到另一邊,故意不與尚揚對視,他性格耿直,並不代表不識大體,否則剛才也不可能對傑西卡手下留情,要不是情況不容許,他一定要問問「主人」兩個字是怎麼回事。
「思泰…」
齊守恆低沉說一聲,對兒子的態度表示不滿意,可是齊思泰當成沒聽見,他也沒辦法,再次端起酒杯:「對,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按照你們北方人的說話,全在酒里呢…」
他今天格外豪爽,再次端起酒杯。
尚揚這幾天在丁小年的基地,整天醉生夢死,他又不是酒鬼,在飛機上還想過,回來之後要養一段時間,可面對齊守恆這位從來只喝茶不喝酒的「讀書人」的熱情,也不好意思拒絕。
勸道:「齊叔,咱們可以慢慢喝…」
話還沒等說完,齊守恆已經一張嘴,把酒全都喝完,又是整整一杯。
尚揚以前聽人說過,老實人發起火來才最可怕,現在看來這句話還真有道理,按照他這種不要名的喝法,一般人都得懵。
他想著不能給仙兒姐丟人,也抬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就對了嘛,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齊守恆豪爽開口,眼眶周圍通紅,像是被人給了兩拳:「凌雪、似雪,倒酒!」
兩人聞言,又開始倒酒。
齊守恆抬手解開他最喜歡的練功服,最上方一顆扣子門,突然抬起手放在尚揚腿上,語氣也低沉幾分,感慨道:「尚揚,我很羨慕你啊,年輕、有活力,又敢想敢做,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畏首畏尾,整天兢兢業業工作,生怕守不住祖輩留下的家產…」
「哪像你,瀟灑、肆意,活法與大多數人都不同,齊叔跟你說實話,我羨慕你啊…如果上天給我重活一次的機會,我會向你學習,跟你活的一樣!」
他越說話,貼的尚揚越近,當把最後一句話說完,身體快要貼上。
「爸,你有點醉了…」
齊似雪略帶嗔怪的提醒:「先喝口湯,醒醒酒…」
酒已經不是剛才的黃雕酒,因為那種酒實在沒什麼酒勁,已經換成純正白酒。
「胡說!」
齊守恆暴躁回應:「我怎麼能醉?」
又拿起酒杯,對準尚揚道:「小尚,這杯酒齊叔還敬你,就敬你的活法讓我羨慕…」
「咱們男人不容易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又當爹又當媽,可不知道怎麼回事,眼睛一閉一睜,就快六十了,像做夢一樣…」
「這杯酒,我幹了!」
說話間,再次抬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爸…」
「爸,你慢點」
周圍都是關心勸解聲音,可她們的聲音已晚,酒已經全部倒進肚子裡。
尚揚坐在原地,心裡一片無奈,很多情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李龍和李莽同時看向尚揚,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齊叔,咱們慢慢…」尚揚還是開口勸說。
「不能慢!」齊守恆放下酒杯打斷,轉頭對準尚揚的方向,眼睛已經睜不開,嘴裡卻豪放道:「咱們之間是忘年交,坐在一起,必須大塊吃肉,大碗喝…」
「嘭」
話還沒等說完,就看他身體一軟,突然從凳子上跌倒,摔得很徹底,整個人都倒在地上,嘴裡還斷斷續續道:「酒…」
要是這副樣子傳出去,恐怕沒有多少人會相信。
向來溫文儒雅的齊守恆,怎麼會這樣?
可這一幕卻發生在眼前。「齊叔…」
尚揚趕緊上前,準備扶起來。
齊似雪蹲在旁邊,嗔怪道:「不能喝就不喝,非得喝的這麼多,喝這麼急…」
「爸…」齊凌雪同樣走到旁邊。
齊迎雪行動方便,可沒辦法彎腰,走到身邊關切看著:「你都多少年不喝酒了,今天再高興,也不能喝這麼多…」
「別動我,自己能起來…」齊守恆被緩緩扶起,一副醉態,完全沒了站在湖邊八角亭揮毫潑墨的樣子,如同結交路邊的醉漢,又肆意道:「還得繼續,這才剛剛開始…」
「尚揚」
齊似雪沒聽他說話,轉頭道:「我爸喝多了,要不然今天就先到這?他真的不能喝,再喝一口就應該送醫院…」
尚揚看了眼齊守恆,點點頭道:「也好,給齊叔喝些姜水…」
這是丁小年告訴他的偏方,很有效。
「恩」齊似雪看向旁邊:「思泰,給咱爸背回去…」
齊思泰艱難把目光從傑西卡身上收回,走到齊守恆身前:「不能喝還逞強,多大的人了,一點不讓人省心…」
說話間,背起齊守恆,向門外走去。
齊家三姐妹跟在旁邊,一起出去。
「尚會長…這邊請,客房還是您上次住的那間!」管家在一邊做出請的手勢。
尚揚嘆了口氣,邁步向前走,走出幾步之後發現傑西卡還在跟著,一陣頭大,這個女人跟膠皮糖一樣,之前還沒發現,現在深有感觸,既然她喜歡裝,那麼自己也不介意順水推舟:「你在這裡等齊思泰,記住,務必對他態度好點,對他的所有指示不許違背…」
「好的主人」
傑西卡絲毫不在意內容,笑的比花還燦爛。
尚揚又是一陣頭疼,快步走出去,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去鷹國之前住的院子,這裡恰好是三側有房,他還住在中間,李龍在左,李莽在右。
「要不然今晚我倆出去住?」
管家剛剛離開,李龍忍不住開口,滿臉調侃的笑容。
「為啥?」李莽左右看看,想不懂他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咱們在這耽誤好事,他放不開…」李龍臉上掛起些許猥瑣笑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基地停留幾天,被丁小年傳染了。
「放不開?幹啥呀?」李莽又懵逼問道。
「你猜…」李龍笑容越來越明顯,說完,也不給出答案,直接走回房間。
「為啥啊?」李莽有轉過頭看向尚揚。
「你猜!」
尚揚崩潰的搖搖頭,也不回答,向正前方走去。
其實一切很簡單,大家都能看出齊守恆的拙劣伎倆,他確實喝酒了,可能喝醉也可能沒喝醉,但幾杯酒下去,都會讓他裝醉的很自然,這麼做的目的也很明顯,就是在女兒面前沒辦法與尚揚談接下來的事情。
從另一個角度說,現在也不能談。
喝醉了,最快需要明天早上。
所以這段時間,就有很多可能,如果不出意外,一會兒就會有客人到訪…
「我猜什麼?」
李莽站在院子中央,仍然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