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亞楠甦醒的過程比較激烈,先是胳膊腿一陣抽搐,然後猛地坐起來,瞪著圓圓的眼睛捏呆呆發愣。幾十秒鐘之後才開始眨巴,也認識人了。
「格洛麗亞……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在醫院?你……你們怎麼也來了?」環顧四周,好像只有格洛麗亞能回答她的問題,這一問就是一大堆。
「維多利亞,你能下床了嗎?」當著一屋子護士、病人,格洛麗亞沒法訴說事情經過。
「沒問題……我不需要打針!」於亞楠二話沒說就下了地,趿拉著鞋剛要邁步,發現手臂上還有點滴,一把就薅了下去,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嘶,真漢子!把衣服給她拿上……」洪濤看著血珠從姑娘手背上湧出,自己的手都疼,真是由衷的讚嘆。如果不下藥的話,估計那三個壞小子都制服不了她一個。
「洪,出來一下!」也就不到十分鐘,格洛麗亞探進頭把洪濤又叫了出去。
「洪濤,非常感謝您今天的勇敢行為,尤其是後續處理,考慮的很周到。」門外迎接洪濤的是具熱乎乎的女人身體,手感很像格洛麗亞,但中文比她說的強多了。於亞楠主動來了個熊抱,還在臉蛋子上一邊來了一下,稱呼也變了。
「在國內不流行直呼名字,最恰當的方式是叫我洪哥,這樣比較親切……」洪濤也沒躲,受之無愧嘛。不過也提出了點意見,歐美人直呼名字算熟人、朋友,到了中國聽著就有點彆扭了,還是入鄉隨俗吧。
「洪哥?」於亞楠一點沒遲疑,馬上叫了聲,完事還盯著洪濤等待認可。
「哎,這就順耳多了……不過當著你爸千萬別這麼叫,亂輩分了。」洪濤很想再給她起個暱稱,比如說於妹妹啥的,可是一想起於世達那張臉又作罷了。
「剛才格洛麗亞說了很多,可我都記不太清楚了,那些藥是真的嗎?會不會對大腦產生永遠影響?」經過短短几句話,兩個人的關係好像拉近了一大截。
但於亞楠並沒問三個壞小子的狀況,也沒問自己是否遭受侵犯,更沒對營救過程好奇,只對一個事情感興趣,藥的副作用!
「失憶應該只是暫時的,據我所知這種藥的副作用沒那麼大,醫生也是這種判斷。它並不是毒藥,只是鎮靜催眠效果比較明顯,劑量不是太大完全可以通過尿液排出,你可能需要多喝點水。當然,如果你想追究對方的法律責任,我這裡也有錄像和照片作為證據。」
其實這種反應才是最理性的,和身體相比,什麼名譽、貞潔、仇恨都是浮雲。這次洪濤終於能提供好消息了,不光身體無礙,名譽啥的也都保住了。至於說仇恨嘛,自己雖然做不了主,卻能提供復仇的武器。
「……能不能不告訴我父親,還有徐叔叔?」拿著手機把裡面的視頻和照片都看了一遍,於亞楠沒什麼過激表示,隨手又還給了洪濤。
「我這裡當然沒問題,但最好先問問徐穎的意見,畢竟她也是當事人。」於亞楠醒來之後的一系列表現都讓洪濤再次刮目相看。
她還真不是有錢人家的嬌嬌女,除了熱愛體育運動且有一定能力之外,思維邏輯也符合成年人的水平,甚至比很多人還要更理智。
「當然……洪哥,我在國內幾乎沒有朋友,格洛麗亞同樣是外國人,在很多方面對我幫助不大。穎穎是小孩子脾氣,辦事容易衝動……所以可不可以請您做為私人顧問,在適當的時候給出正式意見,我可以按照合理的價格支付報酬!」
但接下來於亞楠表現的就太不中國了,哪怕真想找熟悉當地情況的人幫忙也不該這麼直白,怎麼也得先找個熟人側面試探,得到積極反饋再找個正式場合攤牌。比如約個時間聚聚,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提出來。這樣被拒絕的可能性就低了,不至於掃了顏面。
「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吧,春假一共也沒幾天,大不了以後少去夜場也就成了。實在想去的話就找格洛麗亞,她可是京城夜生活小百科。」幸虧洪濤腦子快,嘴皮子還利落,馬上找到了合理的拒絕理由,還隱晦的推薦了一個保鏢。
格洛麗亞雖然對京城也不熟悉,但她有兩位精於此道的好老師。那兩塊料在這方面確實比自己強,主要是真努力學,外加勇於實踐,還能學以致用。
「我已經答應父親幫忙處理生意上的事情,在未來一年內應該會常住京城。穎穎推薦了幾位同學,他們家裡也都是經商的,就是昨晚聚會的人。他們提議去體驗下京城的夜生活,我也沒多想,這知道會是這種結果。雖然有幾個人提前走了,並沒去夜總會,但我還是不太敢確定他們的可信度。要是有洪哥在,昨晚的事情應該就不會發生。」
於亞楠並沒接受洪濤的建議,她也有比較充分的理由,不光聽上去合理,實際上看人也挺準的。
「是格洛麗亞向你推薦的我?」就見過一次面,接觸了一天多,還沒聊正事兒,於亞楠就能看出自己適合這種工作嗎?洪濤真不認為身上有那麼多霸氣側漏,肯定有內奸!
「事實證明格洛麗亞很有眼光……不是嗎?有關昨晚的情況她都和我描述了,無論從判斷力、執行力還是人脈方面,洪哥都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
猜對了,內奸就是格洛麗亞。她倒是真大方,肯定光說優點沒說缺點。把於亞楠忽悠的信心滿滿,好像找到諸葛亮一般。
該不該答應呢?洪濤嘴上一直在推諉,實際上腦子裡計算個不停。按說答應了這個要求,對接近於世達更有利。
但也不能完全這麼打算,萬一於亞楠屬於個人創業,根本不摻和她父親的產業,那自己一進入她的班子可就白忙活了,更不容易接近於世達。當爹的總不會和女兒搶人,沒這個必要,也沒這個需求。
「那你的大學和冰球怎麼辦?」所以說目前最關鍵的不是該不該答應,而是要打聽清楚於亞楠到底要幫他父親處理什麼生意。
「休學一年,冰球只能暫時放棄了……你上次說的沒錯,D3級別的球隊連獎學金都沒有,以後也很難進入職業聯盟。我在球隊裡只是替補前鋒,不管如何努力,技術可以提高,但身體天賦沒法改變太多。」
說起這個問題,於亞楠眼中閃過了一絲無奈和不舍。她很喜歡打冰球,也願意向職業運動員方向發展,可身體條件限制了上限。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她不僅身體好,腦子清楚,對自身特點了解的也很透徹。能知道優點不難,準確把握自身缺點就不容易了,還願意承認,更難。
「抱歉啊,到現在我還沒問過你的專業……」
「運動康復。」
「挺好,應該好好學,即便打不了職業冰球,說不定還能做一名很好的隊醫,同樣沒有離開賽場。可我不太理解,你明明不太喜歡商業,也沒有這方面的積累,為什麼突然想起回國創業了呢?」饒了一大圈,洪濤終於找到了順理成章的突破口。
「……是我父親的意思,他比較……固執,也比較強勢,每次見面都會因為我的未來發展方向爭吵。這次答應我先試一年,如果依舊喜歡自己的專業,還可以繼續上學,他就不再干涉了。我覺得這是個好辦法,既可以讓父親死心也能讓自己死心,試一年沒有損失。」
於亞楠回答的比較痛快,除非事先有過預案,否則就不太像編瞎話。這個姑娘挺有意思的,年紀輕輕就知道取捨,也願意退讓,還能把現實和理想有機結合起來,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