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即興表演(白銀盟主加更3)

  於世達聽得多說的少,但架不住徐胖子一個勁兒問,只能也自報師門。原來他是在國外學會的騎馬,但洪濤對這個說法持嚴重懷疑態度。

  原因很簡單,如果按照他所說是在上大學時學會的騎馬,那就應該很熟悉西部鞍。杜克大學可是在美國南部,那邊不是說沒有英式馬場,相反還很多,可要想在學習騎馬的過程中對西部鞍一無所知,好像也不太符合實際情況。

  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他說謊了,杜克大學和騎馬這兩個描述中有一個是假的。至於說為什麼要說謊,暫時還猜不出來。

  這傢伙說話非常謹慎,從不主動談及個人和工作,更不給洪濤繞圈子套話的機會,喝完一杯咖啡之後就起身要去騎馬,並得到了徐胖子的響應。

  有了這個咋咋呼呼的胖子在,除非直接撅面子,否則還真不好擺脫糾纏。他才是把臉皮厚和嘻嘻哈哈辦大事完美結合在一起的典範,再配上這副人畜無害的相貌,無往不利!

  不過他這種做派也有個缺點,就是很難隱藏太多秘密。不能說你問別人的時候臉一抹什麼話都說,別人問你就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那就不是直爽而是雞賊了,會被大家排斥的。

  那他是幹嘛的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徐胖子居然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財務高管。洪濤不光知道這家公司,還是註冊會員,經常用它的客戶端收看電視劇、電影和國外體育節目。

  可無論是海歸於世達還是高管徐胖子,一到了馬場上就只有看著名不見經傳的洪濤策馬逍遙的份兒了。渡過幾圈的騎行熟悉階段,剛剛和馬匹建立起來一點點默契,洪濤就給他們表演了一手傳統美式馬術,繞桶。

  等和馬匹的熟悉程度進一步增強之後,這位穿著牛仔褲、牛仔短靴,坐著西部鞍的准牛仔又玩起了經典英式馬術,盛裝舞步。

  好在他本來就學藝不精,又有很長時間沒有練習,騎乘的馬匹也不是專用馬,只能表演幾個非常簡單的基礎舞步,還不一定次次成功,還算給幾位奧地利教練保留了不少面子。

  幾圈下來,他和馬匹出色的表現不僅博得了在場騎手的喝彩,也讓馬場的工作人員和馬術教練們不得不正眼相待,更加堅定了徐胖子他們購買澳洲鞍的決心。

  洪濤用的就是那具舊西部鞍,大家覺得如此笨重的馬鞍都能做出這麼靈巧的動作,換成更輕巧的澳洲鞍沒理由會影響控馬能力,還比英式綜合鞍舒服,幹嘛不呢。

  至於說購買馬鞍所需的萬把塊錢,他們真不太在乎,徐胖子新介紹來的兩個朋友一張嘴就要求購買大牌精品澳洲鞍,堅決不能比他們現在用的英式鞍便宜,不怕貴就怕掉了面子。

  「洪,我覺得咱們的關係可以更進一步了,比如邀請我共進晚餐!」這一點在格洛麗亞身上表現的最為明顯,她不光親自上場來了個雙人雙馬舞步表演賽,還和洪濤騎著馬肩並肩,含情脈脈的發出了特別明顯的暗示。

  「合算你找男朋友的標準就是看騎馬啊!」有姑娘願意接受自己的追求洪濤當然高興,尤其是這位姑娘還算漂亮。但洪濤對格洛麗亞看人的標準有些異議,自己身上這麼多優點看不到,反倒被這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的破馬術給吸引了。

  「這有什麼不好嗎?」格洛麗亞很肯定的點了點頭,並不覺得有問題。

  「挺好,但這樣太快了,對我的計劃不利,要不等我把壞蛋繩之以法之後再說?你覺得一個騎馬不錯又能拯救人類的男人,是不是更好一些?」

  面對一個喝豆漿吃油條都能挺高興的大洋馬,洪濤覺得自己的理論都太污了,還是繼續編瞎話吧。好歹謊言是美麗純潔的,就別用現實去毒害人家了。格洛麗亞總不能一輩子都在中國當馬術教練,說不定明年就回國了呢。

  「那你今天成功了嗎……」格洛麗亞好像是真忘了這檔子事,聞言才想起來,偷偷回頭看了看正在馬場上慢跑的於世達,小心的詢問戰果。

  「在你的完美配合下,我的任務算是基本完成了。燭光晚餐沒有,但晚上我可以單獨給你加個菜,西紅柿炒雞蛋如何?」洪濤也壓低了聲音,伸出根大拇指,再狠狠點點頭。

  「當然,非常好,我很喜歡!不能陪你了,下面的時間還約了學生,晚上見!」格洛麗亞真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帶著一臉壓抑不住的笑容,拽了下韁繩,調轉馬頭跑了。

  「唉……娶這麼個媳婦才叫幸福啊……」看著她的背影,洪濤不由得長嘆一聲。人真的是需求越低,獲得的快樂越多。像自己這樣見過太多、經歷過太多的人,別說一盤西紅柿炒雞蛋,炒王八蛋也笑不起來呀。

  午飯前,一輛掛著廣東牌照的勞斯萊斯-古斯特駛進了馬場大門,司機恭恭敬敬走到馬場邊,和醋舅舅低聲交談了幾句。十幾分鐘之後,換完衣服的醋舅舅和小舅舅一起鑽進車裡,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駛出馬場大門。

  「洪總,李居士是您親戚?」剛剛跑完圈靠在馬場圍欄上抽菸的徐胖子捅了捅身邊的洪濤,用下巴向勞斯萊斯那邊努了努。

  「不太熟,陪著他的才是我舅舅,是從南邊上來的,好像說是專門為大人物排憂解難的。我對這種神神叨叨的人沒興趣,要是真有神佛,你我還費那個力氣幹嘛,整天躺家裡等著唄,反正命中富貴有多少前生早已註定了。」洪濤正蹲在馬肚子下面整理肚帶呢,站起身向大門那邊看了看,撇撇嘴又蹲下了。

  「哎,也不能這麼說,現在很多人信這個,買賣做得越大越得信。不瞞你說啊,我也信,就是沒人領著修行太慢。剛才和老先生聊了聊,嘖,確實有點能耐,幾句話就讓我明白了不少東西。你說你有這麼便利的條件,怎麼沒跟著受受薰陶呢。」徐胖子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又看了看蹲在馬肚子下面的洪濤,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很想結識結識那位李居士,可人家不冷不熱的也沒法強求。本來還想讓這個剛剛結識的洪濤架個橋,沒想到話還沒出口呢,就要涼。

  「唉,有人不是說過嘛,性格決定命運。我這人啊,天生懶命,夠吃夠喝就成,真操不起太多心。你別看他裝的仙風道骨,骨子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的我不清楚,可干他們這個的和我沒什麼區別。我是從國外往裡倒騰貨物,他是從國內往國外倒騰錢。你琢磨啊,好人能花三四成手續費往外轉移家產嗎?就這麼弄吧,早晚把國家這點元氣都折騰光,然後大家一起吃窩頭去!」

  如果說剛一接觸時,洪濤給人帶來的是一種溫文爾雅、見多識廣、彬彬有禮的儒商形象,那經過初步交流成為熟人之後,就會時不時的露出一絲憂國憂民,對社會上某些現象很不滿的老憤青感覺。

  這倒不是他演技不靈裝的不夠徹底,而是一種基於人性考量做出的即興表演。大部分人平日裡總戴著一副或者幾副假面具,尤其是在生意場上混的,初次見面肯定會收斂,視對方的情況或慢慢展露本性、或一直裝下去。

  現在洪濤就要卸下去一層面具,通過語言和動作上的小細節讓對方感受到,以此達到進一步打破隔膜,結識徐胖子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