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先生，您終於肯現身了。」
多麗絲眯起雙眸，警惕地看向對面的林安。
這就是那名總是壞她好事的、潛伏於迪特里市整整三個月的神秘人！
奇怪的數據像黑客帝國般流轉，形成一個蠶繭般的光圈，隱藏了本體的五官和體貌特徵。
令人捉摸不透的傢伙。
貨櫃的爆炸也讓多麗絲的三名手下和約書亞一愣，當即分開，後者忙不迭回到林安身邊。
「老師，你怎麼出來了？」
「史蒂夫，計劃有變，總部傳來消息，說是敵對組織派人假扮工作人員，混入了新人試煉。」
林安一揮手，甩出一行發綠的數據，代替話語回答了問題。
以多麗絲的記憶力，但凡林安出聲，她絕對認得出他的真身。
「那我們該怎麼辦？」
「不要慌，繼續聽我指揮。」林安的念頭化作代碼，彈幕般閃過約書亞的眼前，後者有些疑惑，不過仍是點了點頭。
「好的，老師。」
煙霧漸漸散去，貨櫃內部的場景顯現，多麗絲用大拇指摁住眉心，定睛一看，所有的少女門徒如同燃盡的蠟像，成了一灘融化的油脂！
哪怕從小經歷了各種挫折的多麗絲，此刻也感到一陣晴空霹靂的絕望，緊接著這股無力感燃起滔天怒火，衝上年輕女郎的胸膛，讓她蒼白的皮膚泛起一層血絲，向幽靈怒目圓瞪。
本來她不想節外生枝！
這個該死的幽靈，居然在最後關頭毀掉了她的完美儀式！
「迪特里市的幽靈，您可以殺死那些僕人，可以把基金會玩弄於鼓掌之中，可以四處遊蕩，隨心所欲地製造混亂，但您萬萬不該動我的東西——如今一來，我們只有不死不休！」
多麗絲豎起修長的手指，嗡鳴的呢喃之聲響起，唱著空靈的聖潔之音，希伯來文綻放出幽暗妖異的光芒，於半空分成兩半。
一半守護著她的靈魂，林安從金志恩身上見過這種迦南魔法，它將大幅度降低西臺儀式的效果，其他神秘術也很難瞄準。
另一半則是靈肉分離的幕布，讓她看上去像掛毯後的尼羅河女王。
兩者全是防禦性魔法，多麗絲忿怒歸憤怒，卻沒有失去理智。
基金會的傳言加之約書亞的表現，令她相當忌憚林安，不敢貿然下手。
畢竟光是幽靈派出的手下，就強得驚人，誰知道幽靈本尊到底有多深不可測！
林安略一思索，揮手放出一行代碼。
「只是例行清掃罷了。」
「清掃？」多麗絲怒極反笑，「您說什麼，先生？」
「你的垃圾堆得太多，已經影響到了我的生活，親愛的多麗絲·伍德小姐，所以我不得不定期清理，僅此而已。」
林安掃過多麗絲的三名手下，又轉回到她的身上，不經意地瞥了眼面不改色的愛得莉婭，淡然補充。
「況且，你布置的神秘學謎題有趣得很，解開它們就像玩了一場3A大作。」
「遊戲？！」
熱氣轟得衝上多麗絲的額頭。
原來幽靈破壞自己籌備了整整三年的儀式，僅僅是因為覺得很「有趣」！
要不是還沒摸清幽靈的底牌，她恨不得立刻把他大卸八塊！
但幽靈越是這麼說，多麗絲越是告誡自己，決不能衝動行事，否則正中他的下懷。
能在聖安尼洛夫基金會、巴伏美特的魔女和我的眼皮子底下招搖過市，隱姓埋名整整三個月，幽靈絕不是個意氣用事的傢伙！
他只想激怒我罷了！
多麗絲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向手下吩咐。
「殺了他。」
只要幽靈動手，她就能看出些許端倪，回答那個日日夜夜困擾著她的問題。
迪特里市的幽靈——到底是什麼人！
少女門徒只是道具，還能用其他東西代替，發動儀式時承受的邪念和痛苦更多了而已，可放任幽靈不管的話，多麗絲認為她永遠得不到安寧！
難得見到本體，她一定不能放他跑了！
三名手下對視一眼，擺出視死如歸的表情沖向林安。
誰料，另一個身影攔住他們，高大的約書亞眉頭一皺，居高臨下地冷冷開口。
「對付你們這幾個小嘍囉，哪用得著老師出手。正好我剛找到了一些替身使者的訣竅，那就再試一次吧。」
裂紋以約書亞的腳底瀰漫，倉庫的地面碎成渣滓，露出底部泥土，不到幾秒鐘，水分迅速蒸發，風化成砂礫。
刀子般的狂風吹起，黃沙漫天。
「嗚嗚嗚——！」
多麗絲的手下們暗暗叫苦，一人用能量幻化出藤蔓，織成盾牌抵擋；另一人往後一跳，波光粼粼的海面浮現，將他吞沒。
最後一人扇動翅膀，避開攻擊，身旁出現了成千上萬隻畫眉鳥，軍團啾啾鳴叫著攻向約書亞。
「嗶嚕嗶嚕！嗶嚕嗶嚕！」
約書亞冷漠地曲起手指關節，烏雲浮現，似光似雷的長矛鋪天蓋地，準確無誤地扎中所有畫眉鳥的身軀，它們慘叫著掉落。
隨即他轉過身子，若隱若現的光環浮現腦後，石碑從天而降地砸中那名適才潛入海底、妄想偷襲的神秘者。
氣爆嗖地四濺，使得裝滿黃金和珠寶的貨箱紛紛垮塌，煙塵瀰漫，隆隆作響。
「哐！」
致命的悶響傳來，那名神秘者被石碑砸得腦漿崩裂，當場身死。
短短一個照面，一名災難級的神秘者就此消亡！
該死，幽靈的手下也這麼強！
多麗絲見狀，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忍不住望向一旁袖手旁觀的幽靈，流動的代碼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以那傢伙的惡劣，此刻怕不是得意得很！
「不要和幽靈派出的手下糾纏，重點是攻擊他本人！」
「好、好的，伍德小姐！」剩餘的兩名神秘者暗暗叫苦。
您說得倒是輕鬆！
多麗絲不知道，看似冷靜的林安同樣心裡打鼓，正飛速思考著兩個重點。
一是得到更多關於多麗絲能力的情報，以及約書亞的神秘術對她的約束性，二是如何把愛得莉婭救走。
只能說心態和情報也是戰鬥的一環。
假如多麗絲不是那麼忌憚【幽靈】的名號，直接全力攻擊林安，後者根本難以招架，只得落荒而逃。
眼見貨櫃的儀式被毀，多麗絲的最後一絲顧慮煙消雲散。
她的瞳孔閃過密密麻麻的經文，能量聚集，層層迭加，仿佛一顆壓縮到了極致的奇點，最終陡然爆發出恐怖的熱量。
只見巨大的五芒星劃破黑暗，天使分別立於五角，伸出長劍，匯聚成鐵處女般的殺陣，同時又吹響著慈悲、極端而排外的號角。
它們所到之處，半徑十米內的貨箱、燈管和鋼筋仿佛被捲入了碎木機似的，剎那間成為齏粉，撲撲簌簌地散落於空氣。
迦南魔法的光芒和陰影籠罩了約書亞，向他當頭劈下。
「唔！」
約書亞發出悶哼，晃了晃，動作遲緩起來。
這是卡門那塊粉碎靈魂的石板！
經由多麗絲之手使用出來，威力遠比林安當初經歷的更加可怖，像末日到來般破壞著所到之處的一切物體，包括靈魂。
「就是現在！」
兩名神秘者抓住機會，操縱畫眉鳥的「戰爭皇帝」義無反顧地殺向林安，全身瀰漫著視死如歸的氛圍。
既然這次必死無疑了，至少死在幽靈手下聽上去比較光榮！
林安認出此人的神秘原型，凱姆Caynl。
他曾經是天使騎士團的成員，後來隨著墮天使的傳說墜入地獄，成為惡魔的將軍，多達三十個軍團的地獄之靈侍奉著他。
軍團以畫眉鳥的形式顯現在人間，為首的凱姆通常是一隻繫著腰帶的鳥。
凱姆的印章出現偉特的《魔法與契約之書》與戴·布蘭西的《地獄辭典》中，詳細記載了召喚這名惡魔的儀式。
望著這名神秘者，林安有了想法。
掌心的賢者之石轉動，心靈的幻想如同褐色的爬山虎，爬上每個人的眼睛。
「嗯？」
多麗絲立即察覺不對勁，守護靈魂的魔法向內塌陷，驅逐了這扭曲認知和心智的殘缺，卻也為林安爭取了大約十秒的時間。
「系統，使用條目《密西拿：上帝賜予摩西的口諭Ⅰ-農業律法澤萊姆》——【素祭】。」
淺綠色的五角星化作大網，兜住畫眉鳥和它們的將軍，讓他隨著大麥、陳設餅和青菜等食物一併燃燒，火焰傳出香氣撲鼻的味道，瞬間將他化作一地灰燼。
「條目《所羅門王的72柱魔神III：墮天使凱姆》已收錄，你得到了介質『戰爭皇帝』x4，『夢境之主』x2，『求知者』x1。」
來不及查看面板，林安催動條目《換生靈》的【仙女綁架】，五官蠕動，變成了凱姆的模樣。
趁著多麗絲捂住眼睛，林安讓代碼保持人形，假裝幽靈還在原地，腳步不住後退，緩緩靠近了多麗絲。
更準確的是，是她身邊的愛得莉婭。
回過神的多麗絲看向林安，驚訝於他還活著，又瞥了一眼紋絲不動的幽靈，陷入沉思。
幽靈……剛剛做了什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