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完這齣雙簧好戲，林安舒了口氣。
這樣一來，基金會總算能停止對於【幽靈】的搜捕和調查了。
倒不是有多害怕和迪特里市分部為敵，主要是脫離基金會目前的身份，不方便林安開展接下來的行動。
他有種預感，多麗絲的條目對於提升《神秘百科大全》的評級至關重要，但林安又不想讓熙雍察覺到自身的存在。
所以這次出擊必須乾淨利落，不留痕跡，最好把水攪渾，混淆迦南世家的視線。
只要能溯源迦南魔法和西臺儀式，升級系統，林安就考慮離開鷹國了。
他可不想被卷進黃金國預言的「大災難」。
聽到警車刺耳的笛聲迴蕩，幾名不認識的神秘者圍到墜樓的德瓦爾身邊，他們是基金會的懲戒小隊，剛剛接到消息時不在設施，因此姍姍來遲。
他們確認了德瓦爾的死亡，向其餘兩名隊長發出通訊。
「幽、幽靈，死了嗎？」米希瞪大眼睛問道。
「嗯。」西蒙一邊點頭，一邊忍不住露出一絲髮自內心的笑意，「這個作惡多端的傢伙，可算得到了他應有的死刑。」
「太好啦！」
身為這齣戲的編輯、導演兼男主演的林安附和了同伴幾句，忽然發現殺死所謂的「幽靈」後，系統給出的數據中，隊長的污染值下降了足足3%，而輻射值提升了0.5%。
哦？
敢情「夢境之主」消除污染程度的辦法是「懲惡揚善」？
這倒是出乎林安的意料。
記下新的發現，林安繼續對藝術學院的學生、教師和員工們展開疏散和救援，忙裡偷閒地又陷入思考。
從最初偷竊的脂肪的卡門，利用魔像榨取靈智的金志恩，到如今利用巫術，抽取鮮血的德瓦爾……
他們下手的對象無不是女性，而且各自瞄準了組成人類生命的一個材料。
莫非多麗絲·伍德想通過這些材料，煉成一具全新的人類軀殼？
倒是和我的瓶中小人有著同工異曲之妙。
可假如只是製作人工生命的話，她未免有點大費周章了。
多麗絲接近我的母親，該不會是想休斯家族的秘密，或者衝著母親的血脈而來……
看來自己和她的爭鬥迫在眉睫。
想到之前亞瑟勳爵的任務是先殺【幽靈】，再抓【魔女】。
基金會的下一步是到國際大橋……
林安瞥了一眼腰間的魔杖。
經過數次鍊金術，蛇怪的寶石早已面目全非，不知道還能不能聯繫到魔女。
藝術學院的廣場已站滿戰戰兢兢的學生，他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結合到迪特里市接連不斷的恐怖新聞，越想越是六神無主，哭聲、尖叫和崩潰的吶喊此起彼伏。
但安置他們就不是林安的職責範圍了。
後勤部門的員工坐著特勤車趕到，和當地警局一起商量處理的辦法。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將順理成章地成為迪特里市第一批受到「神秘學普及教育」的學員。
經歷了忙碌的一天，林安和基金會其他人分道揚鑣，回到了公寓。
剛打開電腦，關於安娜堡大學的報導映入眼帘。
這一次，基金會只攔截了一些三流媒體，林安看到許多主流官媒用客觀的視角，完整地寫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時有位殺人魔闖入藝術學院，為了防止他傷害學生，官方不得不採取了強制性撤離的舉動。
至於人們口中的「怪物警察」，那是一種聯合國新研發的「超級能量」，目前處於實驗測試階段，故而不允許透露或拍攝照片。
官方還承諾，該項技術將於日後陸續推廣到大眾視野，走進千家萬戶。
不光鷹國記者，國際新聞統一了「超級能量」的口徑，甚至其他國家也陸續曝光了神秘者製造的案件，一步步引導民眾接受神秘者時代的到來。
看完報告，林安關閉網頁。
不僅是黎明協會，各地世家都在有意讓全世界認知到「柯默思」。
越多神秘者使用能量，泰坦星的引力越大，兩個星球間的通道越寬，那些高評級的神秘者的輻射值上限也越高了。
對於世家而言，這無疑是一件好事。
無論泰坦星的未來走向何方，林安得先解決手頭的事情。
打開基金會的郵箱，第一封正是文職部長發來的郵件，說是他們在整理關於【巴伏美特的魔女】的資料和情報，預計三到五天後制定出一套完整的作戰計劃。
屆時，基金會將召集密西根範圍內所有的直面部門成員，向魔女發起全面圍剿，甚至會長也準備加入戰鬥。
阿維亞會長？
林安以為這位戰五渣預言家會一直隱藏幕後，不出席任何行動呢。
說起會長，他眼眸微沉，點開下方一封來自總部的郵件。
「關於迪特里市分部基金會會長阿維亞·伊曼紐爾的調查報告。」
…………
基金會的設施內，德瓦爾的屍身被黑色束縛帶五花大綁，放入透明的玻璃罩中，等待進一步研究和解剖。
為保證他已經死透了，防線小隊分批次24小時監視著這間隔離室。
「叮。」
大門被打開，里根小隊四人組向防線小隊的同事們出示員工證，隨後圍住安放德瓦爾的玻璃罩，望著他死不瞑目的猙獰面孔，里根隊長感慨萬分。
「不想困擾迪特里市三個月的【幽靈】，竟是名這麼年輕的大學生。『柯默思』的輻射當真是一把可怕的武器。」
「他死了。我們也放心了。」赫克托簡短地說。
正當兩人沉浸在喜悅和成就感中，卡洛琳發出一聲不和諧的嘆息。
「總覺得一切還沒結束……」
「為什麼？」
「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性。」卡洛琳用手指戳著她弧度甜美的下巴，「幽靈……不止一個人？」
「什麼意思？」里根問道。
「我們是第一個接觸到【幽靈】的小隊，對於他的手法最了解，幽靈是個聰明、冷漠、幸運，卻又極度自我、隨性且滿不在乎的人。很多時候，他想做就做，沒有具體目的。」
聽到卡洛琳的話，凡娜莎也插進來。
「最初幽靈殺人時，無論現場有多一片狼藉，受害者除了靈魂粉碎，沒有任何傷痕，那才稱得上真正的來無影去無蹤。然而，自從幽靈開始『吸血』後，他就沒那麼隱蔽了。」
「神秘者的力量不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退，相反，只會增長。這放在幽靈身上就很奇怪。」卡洛琳欲言又止，「而且，隊長……」
「怎麼？」里根疑惑地問道。
「起初追查幽靈時，除了憤怒外，我還有一種深深的恐懼和無力，因為受害者之間毫無相似之處；但最近那種無形的敬畏消失了，仿佛我們已經知道，自己搜捕的只是個單純的殺人犯。」
「他總在迪特里市的夜店酒吧，或交友論壇尋找失魂落魄的女性作為目標，和她們略一接觸，隨後分離。聽到這段話時，你們或許已在腦海想像到了一個具體的殺手形象。」
「最初幽靈給我們的感覺卻不然。那是真正的詭秘莫測，他沒什麼計劃性，更多時候就像是出於『好奇心』四處探索，所以才更令人毛骨悚然。」
凡娜莎接過話頭，向眾人宣布結論。
「換句話說，他不知何時從『幽靈』變成了『人』。」
「還有個對不上的疑點。幽靈明明專挑神秘者下手，從不波及普通人……後來卻對毫無反抗之力的人大開殺戒。」卡洛琳補充道。
「你們想得太多了。」里根搖了搖頭，「大約是受到『柯默思』的輻射後，他的心態有所改變。很多神秘者都是如此，不是嗎？」
「唔，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況且，為什麼你們總覺得他無欲無求呢？幽靈的單體戰鬥力那麼強，基金會最初給他判定的介質就是夢境之主、欲望之母、審判長或戰爭皇帝。事實上他的確是欲望之母。」
里根笑了笑，語氣揶揄。
「出於好奇心……怎麼可能！難道可怕的幽靈屬於『求知者』這種沒多少殺傷力的介質嗎？哈哈哈！」
「求知者的戰力因個體而異，十分隨機。」凡娜莎皺眉反駁。
「並非針對，凡娜莎，你是我遇到最擅長戰鬥的求知者。」里根調侃道，「哪怕在聖弗朗西斯科總部，『求知者』擔任的大多是輔助調查、文件歸檔、後方支援的工作。」
「隊長說得有道理。」卡洛琳被說服了，「也許是我自己嚇自己了。」
「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里根用力拍手，活躍氣氛，「不要胡思亂想了。誰也沒見過活著的幽靈，誰知道他是什麼人，我們又不是律師，沒必要研究殺人犯的心理路程。」
「好吧隊長，我聽你的。」
卡洛琳吐了吐舌頭，放棄了陰謀論，里根看向若有所思地驗屍官。
「凡娜莎？」
「哦，沒什麼，我不該影響你們的心情。」凡娜莎用浮空的手握住手機，在備忘錄寫下幾行字，「走吧，去慶祝。」(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