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去而復返

  如果茶小清好好問我,我會把換衣服的真相告訴她,但是她這一巴掌,把我骨子裡的叛逆給打了出來,我又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點上,然後眯著眼睛向她回道:「我就是在趁人之危,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混蛋,無恥!!」

  「那你還真罵對了,我就是一個無恥的混蛋……」說著,我便從口袋裡將手機拿了出來,然後又對茶小清說道:「我這人不僅無恥,而且還貪得無厭,我現在就報警,如果你昨天晚上沒有徹底喝斷片的話,你應該記得我們的對話,只要把你交給警察,我就能拿到五萬塊錢的獎金,不光有獎金,說不定警察還會頒一個見義勇為獎,到時候我就算名利雙收了……」

  我看著茶小清,她滿是恨意的和我對視著,但是卻不懼怕,然後又冷冷對我說道:「我雖然落難,但也不會向你委曲求全,我既然敢來找你,就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可是你記住,就沖你對我做的這些事情,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趕緊放下手機,然後用戲謔的語氣對她說道:「喲,你不提醒我,我還真給忘了;你要是告我一個不法侵犯罪,我也得吃不了兜子走……」

  雖然我在言語上對茶小清表現得很不友好,但是內心卻已經對她刮目相看,她敢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找我對質,就證明她是一個極其在乎自己名節的女人,而且應該受過非常好的高等教育,因為在我們對話的過程中,她始終顯得不卑不亢,並且邏輯清晰;於是,我更加好奇,這樣一個看上去並不糊塗、甚至是很聰明的女人,為什麼會被別人陷害。

  我已經消氣了,因為我意識到,自己也還了她一個耳光……說起來,我們在這點上倒是有點相像,我們都是那種反擊型人格,一旦受到侵害,第一反應便是還擊,可這也不是什麼優點,雖然有時候會讓自己顯得不吃虧,但也很容易造成誤會。

  ……

  我用力吸了一口煙,然後又眯著眼睛將煙從口鼻里吐了出去,而在這個過程中,茶小清一直怒視著我;漸漸,她的眼裡有了淚水……

  我終於又開口對她說道:「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如果我真的是你想像中那麼不堪入目,你現在根本就沒有機會站在我面前質問我……」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肯定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現在,我就是故事裡的農夫,而你是那條知恩不報,還反咬一口的蛇……」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昨天晚上,你吐了自己一身,你的衣服,是我請一個女同事幫忙換的,給你換好衣服以後,我就在附近的旅館開了一個房間……至始至終,我都沒有對你做過一件出格的事情。」

  「我……我不相信。」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我的那個女同事打電話……但如果她來的話,你恐怕就沒有機會走了……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相信你是被冤枉的……我們公司的同事,最近一直在議論你,大家都特別惋惜,因為都覺得自己跟警方給的那五萬塊錢獎金,失之交臂了……」

  「你知道自己的話里有漏洞嗎?」

  「不是漏洞,是我還沒有完全和你表達清楚……你賣車那天,我那個女同事被老闆安排到車展上了,她沒有見過你,所以昨天晚上根本沒認出你就是茶小清;但是今天早上,大家拿著你的照片在議論,她就知道了……如果你還不信的話,我可以給她打電話,但你敢冒這個險嗎?」

  茶小清看著我的目光終於緩和了一些,大概是已經相信了我的話,就在我以為她會和我表達歉意的時候,她卻轉身就走……

  我沒有去追她,也沒有去看她的背影,我和大多數時候一樣,低著頭,吸完了剛剛點上的那支煙。

  許久,我才抬起頭笑了笑,笑自己又一次錯失了拿賞金的機會;但是我並不那麼後悔,因為我更相信茶小清是被冤枉的了,因為一個這麼在乎自己名節的女人,根本就不太可能去做觸犯法律的事情,畢竟犯罪才是最有損名節的!

  ……

  一想起老余還在我的出租屋裡,我就不那麼想回去,於是重回便利店買了一桶泡麵,泡好之後,又回到那張長椅上吃了起來。

  泡麵加火腿腸的組合,確實是可以填飽肚子,但吃多了,也會膩的慌,於是心裡便特別渴望那種下班了就有人做好飯的生活;可是想起自己的收入和現在的事業狀態,我便感覺絕望……

  我突然有點理解余磊了:一個人絕望,總比一家人都絕望好,所以他們才跑來吸我的血,如果只指望余磊自己,他恐怕會比現在的我更絕望!

  ……

  我就這麼在胡思亂想中吃完了桶里的面,正準備喝剩下的熱湯時,卻不想茶小清去而復返,竟然又站在了我的面前,還是在那杆路燈下……

  燈光映襯著她,路上人來人往,不時有人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因為她的身材很漂亮,可是卻戴著帽子和口罩,所以更加激發了人們窺視的欲望,這不禁讓我替她捏了一把汗,沒準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就有誰能把她給認出來。

  「你怎麼又回來了?」

  茶小清還是邁著那樣的步子向我走來,這次,她的手上多了一件東西,她將這個東西遞到我面前,並帶著歉意對我說道:「昨天晚上摔壞了你的手機,剛剛去幫你買了部新的……」

  我錯愕地看著她,半晌才從她手中接過,看了一眼之後,又對她說道:「我那就是一千多塊錢的低端機,你這個太貴重了!」

  「我是個愛憎分明的人,你收下吧,要不然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我也不是一個喜歡沾小便宜的人,你如果給我買一部同等價位的手機,我一定會要的,但這部手機不行。」

  「我不方便這麼跑來跑去,你還是先收下吧……」

  想想也是,我便不再拒絕;剛準備和茶小清再說點什麼的時候,卻意外發現老余從小區外面走了出來,他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坐在長椅上的我,隨後便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想讓茶小清走,卻無論如何都來不及了,老余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站在了我和茶小清的身邊,並將目光放在了茶小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