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可可說起茶小清的時候，我的心裡百感交集，我很想知道她在哪裡，但又覺得，她用這種方式置身事外也挺好的，如果現在的生活是在渡劫，我情願那個灰飛煙滅的人是我。
「小清她去國外了，我們現在是失聯的狀態。」
可可面露驚訝之色，片刻之後，她才再次開口對我說道：「最近發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她爸茶國鋒剛剛出事，她怎麼會去國外呢？」
「一言難盡。」
可可看著我，面露少有的嚴肅之色，對我說道：「餘味，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一定會和你站在一起，所以，你不用對我隱瞞什麼……茶小清一走，你的身邊已經沒有能夠說話的人，你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自己心裡，你要說出來，知道嗎？」
我不言語。
可可又向我問道：「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我信任你。」
「那你就別讓我猜呀……你和茶小清到底怎麼了？……她真的在我和葉芷面前說過，她想忘掉所有的心理負擔和你在一起，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國呢？」
我點上一支煙，默默吸了很久，才開口對可可說道：「她是被魏叔逼的……你知道魏叔嗎？」
「那樣一個大人物，我怎麼會不知道……而且，我還聽到了一些很勁爆的傳聞，說茶小清根本不是茶國鋒的親生女兒，魏如先才是她親爸，回看茶小清的成長軌跡，也確實是魏如先給她的幫助更大，這種幫助，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關係應該有的範疇。」
「你從哪兒聽到的傳聞？」
「我知道這是一個沒多少人知道的傳聞，但架不住有心人去打聽，而且，我還聽說了，茶國鋒、貝志遠進去，也和魏如先有關，茶國鋒和貝志遠其實只是一顆棋子，他真正要整的人是他在官場的對手，現在，他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如果他還想再往上走一步的話，還需要有別的契機……」
「是，這個契機就是茶小清……他想把茶小清嫁給常知樂，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撈取政治資源。」
可可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回道：「嘆為觀止，人的野心真的有這麼大嗎？」
「只有到他那個位置，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人和人真的是有區別的……你別嫌我八卦啊，茶小清不會真的是他的親生女兒吧，如果不是，他根本沒有資格去決定茶小清的婚姻。」
我在一陣沉吟之後，回道：「他確實是茶小清的生父，但就算是他的生父，他也沒有權利去決定茶小清的未來。」
「就是，茶小清不是籌碼，你們應該在一起……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正面硬剛。」
「你要正面和魏如先對抗？……沒必要，我覺得真的沒必要，你想辦法找到茶小清，然後你們兩個人遠走高飛就好了，你們現在又不缺錢，在哪兒都會生活的很好，何必把自己放在一個這麼危險的境地呢……你千萬不要高估了自己，更不能低估了魏如先，茶國鋒和貝志遠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想找你的麻煩，也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說完，可可便面露焦慮之色，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擔心我，但我還是搖了搖頭對她說道：「不把事情解決掉，我們一輩子都別想活在有光的地方，尤其是小清，她對茶國鋒有感情，也虧欠了茶國鋒，她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茶國鋒的這一輩子被魏如先毀掉。」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就一件一件的去解決吧……先把錄音的事情解決掉。」
可可點了點頭，然後終於轉移了話題向我問道：「你之前說的那麼玄乎，真的能從唐果那裡要到答案嗎？」
我從口袋裡拿出了唐果借她媽媽之手留給我的那張紙條，然後遞給了可可。
可可面帶疑惑之色，從我手中接過，並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我示意她打開。
打開之後，可可便陷入到了沉默中，但是她的表情卻很複雜，甚至有點恐懼……
「這是唐果給你的？」
我點了點頭……
她的手在發抖，然後又顫聲說道：「這就是唐果的字跡，我認識。」
「你是個逗比嗎？……這是唐果生前留下的……我去看了她媽媽，她把這張紙條留在了她媽媽那裡。」
「那更邪乎，她怎麼會知道你要去求她？她能未卜先知嗎？」
我按滅了手上的香菸，陷入到了失神的狀態中，我又想到了她離世的那一天，她很認真的化了一個妝，喊了我師父，她想讓我抱一抱她……
再次點上一支煙，我終於開口說道：「她太了解我了，所以，在她動了輕生的念頭時，她就知道我一定會因為她的死而懊悔……我真的很懊悔，因為我是她生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那天傍晚，她化了很漂亮的妝，而且很反常的叫了我一聲師父，在她剛進公司的時候，是我帶的她，教她怎麼做一個銷售，但是在她業績超過我之後，就沒再叫過我師父……她讓我抱抱她，但是我拒絕了……我應該警覺一點的，更應該對她多一點的耐心，也許這樣，她就不會死了……她留下這張紙條，就是為了讓我放下心理負擔，好好生活，不要再因為她自責。」
「這愛的多深沉吶！」
說著，可可又將那張紙條展開，她盯著看了許久，眼睛也濕潤了，她又哽咽著對我說道：「別說你懊悔，我現在也很懊悔……一個能愛的這麼深沉的女人，能壞到哪裡去呢？……當時，我為什麼要費盡心思的找媒體報她的黑料，我就該和她和平相處……還有茶小清，多給一個名額讓她去無人區，也沒有什麼……反正，我和她走的路線也不一樣，我做帶貨主播，她往明星方向發展，誰也不會去搶誰的資源……現在想起來，好像我們每個人都是對不起她的，我們誰都沒有真正去在意她的過去，我們都對她充滿了敵意……」
我閉上了眼睛，但是卻將懷裡那件粉色的毛衣抱的更緊了……所有的覺悟，似乎都來的太晚、太晚！
許久之後，我終於開口對可可說道：「我們一起把這件毛衣送給她吧，這是她媽媽親手織給她的，她從來都是一個小女孩，但這個世界，逼著她不得不去做一個成熟的女人，希望這件毛衣，能喚回她的快樂……」
「好。」
可可應了一聲，便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點菸的打火機，然後跟我一起燒掉了這件毛衣，我們對著灰燼，靜靜看了很久……
最後是我開了口，我低聲對她說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上海，等你下次直播的時候，你就照著我寫給你的稿子念……」
「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嗎？」
「嗯，成敗在此一舉，這段時間先幫你立好人設……」
可可點了點頭，然後我們便一起往小區外走去，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吹來了一陣大風，風揚起了地上的灰塵，轉眼便不知蹤影，好似唐果的人生徹底在我的世界裡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