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甜甜告訴我的這些話,讓我的心情愈發沉重了起來,茶小清為什麼要的是孩子,卻不是結婚呢?起初,我沒有想太多,因為我覺得這兩者在本質上就是一件事情,可是現在一想,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她不是想結婚,而是做了某種決定,她可能再也不會回來找我了,她會向魏叔妥協,繼而成為魏叔實現政治追求的工具。
一陣沉吟之後,我終於開口向潘甜甜問道:「你姐和魏叔平時是怎麼相處的?」
「說實話,魏叔對我姐真的很好,我叔叔沒能給我姐的父愛,他都給了……」
「比如呢?」
「每年我姐生日的時候,不管他多忙,都一定會抽出時間陪我姐過,而且每一件禮物都是他精心準備的,有時候甚至會親自動手去做……有一段時間,我姐特別喜歡陶藝,他就去學習,然後真的在我姐過生日那天,給我姐送了一隻他自己做的陶罐,陶罐真的挺漂亮的,看得出來他花了很多心思……還有前年,他組團去國外考察項目,正好趕上我姐過生日,都以為他不會回來了,但是在我姐生日那天,他還是帶著生日蛋糕出現在了我姐的生日宴上,陪我姐吃完晚飯後,他自己又匆匆趕到機場,飛回了國外。」
「平時呢,他對你姐怎麼樣?」
「平時也很好,所以,對比我叔叔,我姐跟他更親……你應該知道的,就我姐出那件事情的時候,表面上是我叔叔出面解決了,其實真正在背後解決問題的還是魏叔……如果,不是有你突然出現在我姐的世界裡,我覺得她真的會對魏叔妥協,或者換個說法,假如她從來沒有遇見過你,根本就不會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她不管最後嫁給誰,一輩子也就稀里糊塗的過去了,反正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愛情,她心裡不會有什麼遺憾,沒有遺憾,也就不會掙扎了……人只有在感到痛苦的時候才會掙扎,你說,對嗎?」
潘甜甜這番話,像是在說給我聽,實際上也是在說給她自己聽,說著,說著,她的眼睛就濕潤了,她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漸漸失了神。
直到我開口說話,她才回過神看著我,我對她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和你姐的相遇,是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仔細回想,其實挺痛苦的,可每天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她,我就會覺得活著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她已經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精神支柱。」
「你一點都不怨恨我姐嗎?實際上,很大麻煩都是來自於她這邊,她要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你們一定會很幸福,可惜不是。」
「我為什麼要恨她呢?這也不是她能選擇的……就像我不能選擇自己的家庭一樣,正是因為我們都在各自的家庭缺失了一些東西,我們才能理解彼此,才會更加珍惜對方。」
潘甜甜點了點頭,隨即陷入到了沉默中,她心情不好,不想再多說話,我也一樣,我們就像兩個帶病之人,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從一座大城市往另一座更大的城市趕去,可是對結果卻一無所知。
魏叔,他真的會把茶小清控制起來嗎?
當我的腦子裡有了這個疑問之後,我就又開始變得焦慮不安了起來。
……
等我和潘甜甜趕到福州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的十一點,在這個過程中,潘甜甜又嘗試給茶小清打過幾次電話。起初,電話還能打通,後來,電話就一直是關機的狀態,這更加印證了我的想法,茶小清不是不想接,她很有可能已經被魏叔限制了人身自由,就像當初茶國鋒把她關在那個別墅里一樣,相比於茶國鋒,魏叔只會更極端,因為他比茶國鋒有著更明確的動機和欲望。
下了高速之後,潘甜甜給了我一個地名,我跟著導航到了地方,是一個別墅區,安保很嚴格,別說車子開進去,就連接近都被安保嚴格禁止了。
我只能將車停在離小區三百米遠的岔路口,這個岔路口是回小區的必經之路,我們只能寄希望於魏叔還沒有回來,這樣就有機會等到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終於按捺不住,對身邊的潘甜甜說道:「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我還是給魏叔打電話吧。」
「再等一會兒,說不定我姐就在他的車裡,我們要是在這裡等著,可能還有機會和我姐見一面,你要是現在給他打電話,肯定會驚動他。」
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性,於是我只能以最大的耐心在原地等著,但心裡卻越來越焦慮。
……
轉眼已經是深夜的十一點半,我的耐心在一點點消失,我又將手機拿起來看了看,卻有一條可可發來的信息,信息是在十分鐘之前發過來的:「餘味,你睡了嗎?」
「還沒,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有點想你了。」
「這話讓我怎麼接?」
「你不用接啊,你要有時間就陪我隨便聊聊唄,我最近老是失眠,非得把自己喝多了,才能睡著,但我也不能這麼一直醉著吧,所以,今天把所有的飯局都給推掉了。」
「為什麼會失眠?」
「心裡有事兒,肯定會睡不著……我也是挺迷茫的,我現在已經明明什麼都不缺了,可我為什麼還是感覺自己活得很痛苦呢?……不會真因為曾經的自己是個爛人吧,我現在只要一回想起自己以前的心態,我就有點失眠噁心。」
「你也就是嘴硬,其實心裡已經被那份錄音給嚇壞了,你不是討厭以前的自己,你是怕未來的自己不能繼續擁有現在的這一切,所以,才會這麼焦慮。」
「還是你了解我……我現在還真有點恨你,怎麼就讓貝娜有了這份錄音……可是想想,我的問題更大,我要是當時不爆唐果的黑料,你也不會接近我,就算你接近我了,我要不是因為急功近利,對你施展美色,也不會有這份錄音……回想曾經的自己,真的不是什么正經的好女人。」
「你是在懺悔嗎?」
「懺悔要是有用的話,我願意懺悔一萬年……對了,譚丙坤的案子你最近有關注嗎?他這次是真的慘了,又有兩個被他迷奸過的女人站出來指證他,明天的新聞肯定會爆……不,現在已經爆了,就算他家裡的勢力再大,也對抗不了全國的輿論吧,這樣的人渣就應該被就地正法,連懺悔的機會都不用給他!」
就在我想回覆信息的時候,遠處忽然有一道刺眼的光芒向我們這邊射了過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就是魏叔的車,我當即放下手機,並打開了車門……不管是不是,我都得先把車攔下來,要不然等車過去了,我連攔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