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跑到哪裡,哪裡就有彩色的泡泡和他的笑聲,於是整個世界都跟著活潑了起來……我自動屏蔽了那些愁眉苦臉的人,屏蔽了地上的垃圾,屏蔽了骯髒的一切。記得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上學時期,我看見學校最美的女生,在被風吹落的櫻花下,翩翩起舞,那一刻,我忽略了很多東西,甚至忽略了因為生活費不足而帶來的焦慮感,直到那個女生的男朋友來了,他們手牽著手,我才忽的清醒了過來。
就算最後的結果是破壞,我也永遠不會忘記那種心動的感覺……我覺得女人就應該像我們的校花那樣浪漫、唯美。
孩子,當然也要像糊塗這樣天真、活潑。
他們才是男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解藥,我願意為了這樣的心動去拼,去累,去鞠躬盡瘁……
更讓我心動的是糊塗那句「乾爸、乾媽」,我敢保證,如果茶小清也能有那樣一顆浪漫的心,在糊塗製造出來的泡泡下面翩翩起舞,她會把我們的校花比下去,因為她真的比我們的校花還要好看,還要有氣質。
……
茶小清在我之前向糊塗跑去,糊塗是個很調皮的小男孩,他嘴上喊著要一起玩耍,可是當茶小清真的去了,他又開始躲,於是就演變成了追逐打鬧,他在嬉笑,茶小清也在笑,他們就這麼穿梭在人群中,最後成為我視線里的唯一。
我趕忙拿出手機,想記錄下這一幕,可是糊塗卻累了,他直奔我而來,讓我抱他。
沒能用照片記錄下這樣的畫面,我多少有些遺憾,但轉念一想,又不遺憾了,因為最好的東西,一定是要藏在心裡的,我不會忘記這個晚上,也不會忘記自己忽的清醒的那一個瞬間,我心裡是想有個家的,一個很完整的家,有我喜歡的女人,有一個活潑的孩子來繼承我的一切。
……
茶小清叉腰看著被我抱著的糊塗,她喘息著說道:「你個小壞蛋,怎麼說話不算數,說好一起玩,你又躲著我。」
「那是因為乾媽你跟著泡泡跑的樣子真的好像仙女啊……」
我震驚,這小子想要吹捧一個女人的時候,真的是毫不含糊,葉芷不是這樣的性格,那肯定就是遺傳了他爸,這種吹捧的能力誰能受得了,難怪葉芷甘心忍受著孤獨,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帶孩子,也沒有再找一個。
相比之下,我倒真的是一個很悶的男人,我要有這樣的能力和厚臉皮,可能我和茶小清之間就還有一線生機。
茶小清故作生氣的樣子,回道:「我不是你乾媽,你要叫我阿姨知道嗎?」
「我乾爸一開始也不是我乾爸啊,叫著叫著就是了……乾媽,我想喝奶茶了,你給我買一杯奶茶好不好?」
這時,我才開了口,我對對糊塗有求必應的茶小清說道:「別給他買,帶他出來的時候,他媽特意叮囑了,說別給他買甜的東西,他蛀牙了。」
糊塗開始苦兮兮地央求我:「乾爸,你就讓乾媽給我買吧,反正我的牙都會換……」
「你還真是破罐子破摔!你要喝了奶茶,牙疼怎麼辦?」
「怕疼就不是男子漢。」
「那也不行,你要是回去牙疼了,你媽以後肯定不讓我帶你出來玩,以後你就天天悶在家裡面和你們家院子裡的那些花花草草玩吧。」
茶小清真是溺愛,她看著苦著臉的糊塗,又妥協著說道:「還是讓他喝吧,我去給他買那種少糖的……」
說完,她便不再理會我的反對,獨自向街對面那家奶茶店走去。
……
她買了三杯奶茶,那杯少糖的給了糊塗,糊塗抱著奶茶,又自己去玩了,於是,我和茶小清之間又有了私聊的空間。
茶小清給我遞了一杯奶茶。
我搖了搖頭,對她說道:「我喝不了茶,會失眠。」
「奶茶也不行嗎?」
「不行,只要有咖啡鹼,我都不能喝。」
說著,我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然後背過身,跟茶小清以一樣的姿勢靠在護欄上,我們的眼前依舊遍布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絲毫沒有一點深夜該有的寂靜。
「你的精神壓力太大了。」
「我的精神壓力是很大,但是我又不知道該在剩下的日子裡去追求什麼……所以,有時候仔細去想想,也都是自己在折磨自己,可是我控制不了,當我想去強行控制的時候,抑鬱症會讓我更加痛苦,從精神到身體,都很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痛苦……它沒有什麼規律,有時候莫名其妙就來了……」
我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當這種痛苦來臨的時候,我會想到用死來解脫,這不是我真正想和茶小清表達的。
我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又轉而向茶小清問道:「你對這個世界還有追求嗎?」
茶小清在一陣沉吟之後,注視著我說道:「我希望對生命有所覺悟,希望有一顆自由喜悅充滿愛的心,希望有走遍天下的氣魄,我也希望學會享受屬於自己的空間和時間,希望身體健康內心富有,只有做到以上這些,我才有能力去感染他人並點燃他人的希望……」
我由衷地回道:「說的真好!」
「你也可以試試……活在這個世界上,誰都痛苦……唯一的區別,有人能自渡,有些人卻不會自渡。」
「我就是不會自渡的那一類人……我已經頹廢,低欲望的生活很久了。」
「試著改變自己……昨天,我和甜甜在來的路上,聊到了你弟弟。」
我有些驚訝,我不知道余磊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們可聊的,於是,我向茶小清問道:「你們聊他什麼了?」
「聊他的成長,你應該算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了,你知道他以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現在很好,也很努力……」
「再怎麼努力也是瞎折騰,他就沒有做生意的天賦,我覺得他就應該回學校安安穩穩找一份工作,那才是他的出路。」
「你改變不了自己,不代表別人也不行……他餐廳的生意最近有了起色,不是靠炒作,也不是靠資本,是他自己實實在在創作出了一道招牌菜,很多人就是衝著他的招牌菜來的,並且成為了他的回頭客……他的改變不光是在事業上,還有他自己的心態,他學會感恩了,上次去他的餐廳吃飯,他和我們聊得最多的就是你,他說,沒有你,就沒有他的今天,也沒有你們一家的和平,他非常珍惜現在的局面。」
「我……我不太相信,余磊任性妄為二十多年了,他不可能變得像你說的這麼好,他的缺陷已經融進他的基因里了。」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回去看看,再嘗嘗他的招牌菜……味道真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