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清仿佛是我和可可之間不可避免的話題,我們每次聊完工作上的事情,都會聊到她,但這次,她透露給我的信息,卻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並讓我又有了一種被「安排」了的感覺。
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不高興,但此時此刻,我就像是一個站在結局邊緣的男人,把很多事情看淡了,滿心只有救贖,只有無人區,只有無盡的孤寂。
懷著這樣的心情,我終於開口對可可說道:「所以,連你來上海發展,也都是茶小清安排的?」
「對……她早就謀劃著名做空茶餘飯後了,不自知的是你。」
我頂著灼灼的烈日,又開口向可可問道:「葉芷呢,在這場謀劃里她充當的又是什麼角色?……是不是不用我引薦,你們也早就認識了。」
「是。」
我笑了笑道:「虧我當時還那麼費勁的促成你們合作,原來不自知的真的是我……可是茶小清為什麼要瞞著我做這些事情?她如果和我明說,我會全力支持她的。」
「恨你唄,可是沒有想到最後用力過猛了。」
可可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說著,可是我卻聽的心驚肉跳,我又因此而聯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一幕,茶小清在衛生間淋了涼水,說她比我活得更痛苦,雖然她沒有明說因為什麼而痛苦,但痛苦一定有來由。
這時,可可又對我說道:「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你也別怪茶小清,也別怪你自己,要怪就怪貝娜這個女人,我是一直覺得她的小心機特別多,從那塊表開始,我就這麼覺得了……你還記得那塊表嗎?」
「記得。」
「我明明已經把那塊表還給她了,可她卻說是假的,為了毀滅證據,她又說把表給扔了,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女人,只要能得到你,真的什麼都敢做!」
「可是她對我真的很好。」
「她對你有多好,對別人的傷害就有多深……她又不是不知道你和茶小清之間的約定,但她還是用盡了一切辦法把你困在她身邊,你得抑鬱症,她也有很大責任。」
「但她也確實和我離婚了,她之所以嫁給趙汗青,就是不想成為我的累贅……對她,我真的恨不起來!」
「算了,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鋼鐵直男,跟你說不明白。」
「不明白的人是你,你不是當局者。」
「既然都不明白,那就不說了……」
我習慣性陷入到了失神的狀態中,半晌我才又開口對可可說道:「我覺得圍繞在我身邊的假象太多了,這讓我感到特別累,也讓我沖不起來,我怕踩到陷阱,也怕誤傷了對我好的那些人,就比如茶小清,為什麼不能對我直接一點呢?」
「我們又不是上帝,誰不是活在生活的假象中……」
說著,可可又指著一輛商務車對我說道:「你看那兒。」
「就是一輛商務車,怎麼了?」
「你看那些從商務車裡下來的人,看上去是不是氣勢洶洶?」
我放眼看去,是一群壯漢,個個虎背熊腰,好似要去跟誰打架似的……
在我點頭的同時,可可又對我說道:「別看他們氣勢洶洶,其實都是去磕頭的……這附近有一個墓園,有錢人都埋在這個墓園裡,經常有人來拜祭。」
「真的假的,這地方怎麼會有墓園?」
「當然是真的,人為什麼要拼命賺錢,就是為了在死後,也能占據最好的位置,這樣才能被活人惦記著……我覺得我死後,也能埋在這裡……這樣多好,家人朋友來看我就會很方便,不瞞你說,這附近就有一個地鐵口,計程車隨時都能叫到,你要是想自己開車來,這兒還有一個大型的停車場,你根本不用為找不到車位而煩惱。」
我笑了笑,然後又下意識向那群正往裡面走著的壯漢看去,經可可這麼一說,我確實是有畫面感了。
這時,可可又對我說道:「生活里到處都是假象,有些假象會傷害你,但有些假象卻是為了保護你,所以假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其實,茶小清做的這些,並不是真的恨你,她只是為了麻痹譚丙坤,她真正恨的人是譚丙坤……我不知道你還會不會關注譚丙坤這個人,他基本上快廢了。」
在可可的提醒下,我才發現,我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譚丙坤了,自從貝娜家裡出事後,我的注意力就一直在貝娜身上。其實在茶小清她爸找到我的那次,我就應該意識到,譚丙坤一定是失勢了,要不然茶國鋒不會找到我,更不會推心置腹的和我說那些話。
「餘味,我說了這麼多,我相信有些事情你也應該有自己的判斷了……你不要再把自己的一手好牌給打爛……相愛的人,最後一定是要在一起的……你真的要相信這句話……就算我為你做了這麼多,最後留在你身邊的人也不是我,因為我根本不是那個你愛的女人,這點,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所以除了茶小清,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在你的生命里得到善終。」
一陣沉吟之後,我終於開口回道:「可是她已經和別的男人有了婚約,我沒有辦法往前再走一步。」
「所以你要打開她的心扉啊,把她變回曾經那個願意把命都給你的女人……你就不能忘記一切,為了愛情活一次嗎?」
「我做不到,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從無人區走出來……」
「乖,咱們不去無人區了……無人區里什麼都沒有,這個世界雖然複雜,卻有牽掛你的人,也有你牽掛的人。」
我抬頭看著可可,可可也直視著我,我在她的眼裡看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渴望我能打開自己,渴望我能在完成自我救贖的同時也去救贖我和茶小清之間的這段感情。
「餘味,公司的樓下就有一個花店,你和茶小清的感情,就從一束花,一頓晚餐,重新開始吧。」說完,她又轉而對咖啡店的老闆說道:「老闆,結帳……」
她將一百塊錢壓在了菜單下面,然後便拉著我往那個花店跑去……
這一刻,陽光已經沒有午後那麼毒辣,風吹在我的臉上,是輕柔的,我的腳步也跟著輕盈了起來,但我卻不知道,這是不是重生的信號。
在這樣一個黃昏,我想讓茶小清靠在我的懷裡,我們不談過去,不說未來,只要能讓我感受到她在我身邊,一直沒有離開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