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你可是個男人

  從大老張那裡離開後,我便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路上走著,我心裡也不知道,對趙師傅的事情有沒有盡全力,說我沒有盡全力,我也確實想了不少辦法,說我盡全力了,但是直到現在,我也沒有下定決心去找魏叔開口……

  我在心裡想著,如果是老余遇到了這麼一劫,我會怎麼做,答案很顯然,不管要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或是去求誰,我都不會猶豫,現在猶豫了,只能證明趙師傅在我心裡還沒有重要到那個程度,而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我和趙師傅只是很淺的交情,我願意拿出十一萬去換他的自由,不過是因為同情他的家庭,可是現在連十一萬都已經換不回他的自由,那我只能選擇放棄。

  做出這個決定後,我便按掉了手上的香菸,然後將菸頭扔進了路邊的垃圾箱裡,並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家酒店走去,我有些累了,我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

  在酒店登記個人信息的時候,貝娜又給我打來了電話,她肯定是想了解事情的進展。我揉了揉眼睛,然後才接通了電話,她在電話里向我問道:「事情辦得還順利嗎?」

  「不順利,我找了其他人,他們也是一樣的說法……」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沒辦法,這已經是我能力之外的事情了。」

  「你……你是準備放棄了嗎?」

  我想說一聲「是」,可是把這個字說出口,對我來說,真的很難,我知道趙師傅的老婆還在等著我,我答應她要把趙師傅帶出來,然後晚上一起吃飯的。

  我終於開口對貝娜說道:「我不想放棄,可是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貝娜先是沉默,然後又對我說道:「實在沒有辦法,那就不要勉強自己了吧,你對趙師傅已經很好了……至於趙師傅老婆那邊……」

  「我挺慚愧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

  「回頭我去和她解釋吧,既然不能和解,那咱們就給趙師傅找一個最好的律師,爭取能判個緩刑。」

  「好。」

  「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四處看了看,竟發現自己在廈門待了這麼久,卻說不出來腳下站著的地方是哪一條街,眼前的所有一切,都讓我感到陌生,直到熟悉的56路車開過來,我才確定了自己真的是在廈門,我又開始恍惚了……

  這麼愣了一會兒之後,又有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我這才開口對貝娜說道:「我這邊來了一個電話,晚點再和你聯繫。」

  「嗯,記得晚上回來吃飯呀,我已經買好菜了。」

  「知道了。」

  ……

  結束了和貝娜的通話,我又接通了那個陌生來電,只聽見電話里,傳來了一個很稚氣也很歡樂的腔調,他對我說道:「乾爸,我媽說,你要帶我去迪士尼玩,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你什麼時候能帶我去啊?」

  原來是糊塗,我笑了笑,問道:「你都做了什麼準備?」

  「我買了新衣服和新鞋子,我媽還帶我去剪了一個非常帥的髮型。」

  「準備是很充分,但你這到底是去玩,還是去相親?如果只是玩的話,你這也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我是去交朋友。」

  糊塗的話音剛落,我便又在電話里聽到了葉芷訓斥的聲音,葉芷讓他不要和我說太多無聊的話題,他又趕忙用嚴肅的腔調向我問道:「乾爸,你到底什麼時候帶我去迪士尼啊?」

  「乾爸有事回廈門了,等下個星期的周末吧。」

  「哦……我以為你明天就能帶我去呢,我都答應給我的好朋友們拍照片了。」

  在我想安撫、安撫他的時候,電話已經被葉芷拿過去了,葉芷向我問道:「你是回廈門和茶小清見面了嗎?」

  我先是驚訝,然後又很是失落的回道:「連你都知道她回廈門了,現在所有和她有關的事情,我都只能靠聽說。」

  「怎麼,難道你不是為了和她見一面才回廈門的?」

  「不是……」我又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後,才將自己回廈門的真實原因告訴了葉芷,稍稍停了停,我又向她問道:「你知道茶小清這次是帶著男朋友回來的嗎?」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是在我看來,不管她有沒有帶男朋友回來,都不是阻礙你們見面的理由……你如果想去找她的話,我可以把她住的地方告訴你……或者,我把她的聯繫方式給你,你自己問她。」

  我的思想有些混亂,以至於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回答。

  「你可是個男人……這也不敢嗎?」

  我曾經在潘甜甜面前說過狂言,我說,只要我在廈門,一定會請茶小清和她現在的男朋友吃飯,現在我已經回了廈門,而葉芷也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我還是一副畏畏縮縮的姿態,確實是表現的很不像個男人。

  就當是頭腦一熱吧,我終於開口對電話那頭的葉芷說道:「沒什麼不敢的,你把她的聯繫方式告訴我,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我直接給你酒店的地址吧。」

  「電話號碼就行。」

  我之所以不敢要酒店的地址,是因為不願意看見茶小清和別的男人住在一起,我很介意,真的很介意。

  ……

  葉芷將電話號碼報給我以後,便掛斷了電話,而我就這麼看著記事本里記錄的電話號碼一陣失神,茶小清這個名字,已經成為我心裡的一個烙印,可是在我真的有機會再見她一面的時候,我竟然是膽怯的,我總是在想,在我們見面的那一刻,我該說些什麼……除了好久不見,好像也說不出什麼更得體的話了。

  ……

  屏住呼吸,我終於將這個號碼撥了出去,我很想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可是在茶小清開口的那一個瞬間,我便聽見了破碎的聲音,然後便是掉落的疼痛,很真實,也很窒息。

  「你是哪位?」

  「聽說你回廈門了,想請你和你的男朋友吃個飯……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餘味嗎?」

  茶小清聽出了我的聲音,但是她的語氣很冷漠,感覺既沒有驚喜,也沒有恨意。

  「是我。」

  「你說地方吧。」

  「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

  「到了吃海鮮的季節了,請你吃海鮮吧……就是環島路上,我們之前去過的海鮮排擋。」

  「幾點?」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的三點,我想睡一會兒,於是便對她說道:「六點半吧。」

  茶小清應了一聲,然後我們便一起陷入到了沉默中,最後還是我先開了口,我向她問道:「這些日子,你過得好嗎?」

  「挺好的,你呢?」

  如果茶小清恨我,她一定會和我說一些埋怨的話,但她至始至終,都是一副平靜如水的態度。我是個有過感情經歷的人,我知道這是不愛了的表現,所以也就什麼都不計較了。

  「我也挺好的……對了,我現在在上海工作,機緣巧合下認識了葉芷,你的聯繫方式就是她給我的。」

  「我猜到了。」

  我故意以一種只是朋友的態度,笑道:「沒想到,你們私下關係還不錯……也多虧她認識你,要不然也沒有機會請你和你男朋友吃個飯……」

  「是麼。」

  我在一陣沉吟之後,又說道:「有些話,見面後可能沒機會說了……其實,看到你感情上有了新的歸屬,別人都覺得我應該難過,事實上我也很難過,但是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真的是要看緣分的……所以,想明白了這一點,我會真心誠意的祝福你們……沒有一點虛情假意……」

  海邊的風有些大,我也不確定茶小清有沒有聽清我說的話,但我還是喋喋不休的說了很多,就像抑鬱症復發的時候,那種對著自己自說自話的狀態。

  電話那邊的茶小清一直沒有開口,我放下電話看了看,才發現她在一分半鐘前就已經掛掉了電話,是因為這會兒的風太大,以至於我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聽見掛斷音。

  ……

  這種失去愛情的感覺真的很傷人,我就這麼坐在酒店門前的台階上,自嘲著笑了很久,然後又感覺,眼睛像進了沙子一樣,又痛,又想掉眼淚。

  哭是肯定不能哭的,畢竟我已經自認為想開了,於是,在仰起頭的同時,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回廈門到底是不是對的,最後,沒能幫上趙師傅的忙不說,還找了一頓虐,我肯定是不應該去請茶小清和她男朋友吃飯的,我真的沒有那麼大度,也沒有那麼善於去偽裝自己的情緒。

  ……

  就在我暗自懊惱的時候,有人給我打來了電話,肯定不會是茶小清,因為她從來都沒有事後安慰我的習慣,所以,我並沒有什麼想接電話的欲望。

  可是,電話鈴聲在響了一遍之後,又響了起來,我這才抬起手看了看,不看不要緊,這麼一看,真的是狠狠吃了一驚,這竟然是魏叔主動給我打來的電話,記憶中,自從茶小清離開廈門後,他就再也沒有主動給我打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