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睡得很晚，次日，我到九點半才起床，這是一個很不好的習慣，完全把自己當成老闆，沒有給自己制定嚴格的作息制度，我很嚴肅的做了自我批評之後，便將鬧鐘設置成了每天早上的七點，不管我現在忙碌與否，我都應該端正自己的態度，然後把正在做的事情當成是一份工作，用心去經營。
……
儘管我選擇了最有效率的計程車，但當我到公司的時候，也已經是上午的十點半。我主動去了可可的辦公室，準備受罰，可她完全不在意我遲到的事情，她一邊用小紙扇給自己扇著風，一邊對我說道：「告訴你一件特別解氣的事情……昨天夜裡，譚丙坤嫖娼被抓了……也不是嫖娼，就是帶著公司之前那個閨蜜團的蕊蕊去開房，本質上是找小情人，可最後被人給整了，他自己也是作死，竟然連對方的全名都叫不上來，自己又拿不出有效的證據，證明不是嫖娼，結果在派出所待了一夜……更慘的是，出來以後就被記者給拍了，現在鬧得是人盡皆知，以後他要在爭奪繼承權上占據主導地位，估計是不可能了……」
稍稍停了停，可可又嘆息說道：「就是可惜了你那個閨蜜團的ＩＰ了，這裡面出了一個劣跡藝人，整個團隊的形象都會受到影響……為了及時止損，餘味……你就把這裡面最有商業價值的潘甜甜給挖到咱們公司吧，我願意給她承擔違約賠償……我估計要不了多久，茶餘飯後這個公司就要涼了，你自己想嘛，先是我選擇了自謀生路，現在閨蜜團這個品牌又奄奄一息，這個公司還剩下什麼？……千萬不要指望蔡芙蓉，她搞人際關係行，但是做內容真的是一塌糊塗！」
可可說了這麼多，核心訴求，是希望我能把潘甜甜這個搖錢樹給挖過來，但我的注意力卻根本不在這上面，我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且我當時同意潘甜甜這麼做的目的，只是為了給譚丙坤一點顏色看，並且讓蕊蕊不至於身陷這個泥潭，我並不是衝著搞垮公司去的，所以，到底是誰通知了記者？
潘甜甜嗎？
不太可能，從之前我和她的對話來看，她和蕊蕊有著不俗的友誼，她絕對不會對蕊蕊做出這種毀人前程的事情。
那到底是誰在針對譚丙坤？從他的手法來看，他似乎比我更痛恨譚丙坤，我心裡覺得痛快的同時，可是又有那麼一些不是滋味，茶餘飯後於我的意義，已經不僅僅是一間公司，它是我和茶小清之間的一個信念，如果這個信念因為這樣的打擊而轟然倒塌，那我和茶小清該何去何從？
「餘味，你聽見我說話沒？」
「聽見了。」
「那你倒是表態啊，能不能幫我把潘甜甜挖到我們公司來？我一定會好好培養她的，我想讓她代替我去實現沒能實現的明星夢。」
「再說吧，她對這件事情的意願並不強烈。」
說完，我便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我還在想著這件事情，像譚丙坤這樣的人，四處樹敵，難免會得罪一些隱藏的大佬，或者我不認識的人，這事兒我倒真沒有必要去鑽牛角尖，我真正該在意的是「茶餘飯後」這個公司以後的生死和前途。
對於我消極的態度，可可倒是沒有太介意，她枕著自己的雙手靠在椅背上，然後笑著對我說道：「我覺得咱倆最近真的是轉運了，特別是這幾天，簡直是好運連連……我一直都在想，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我和譚丙坤之間來個角色互換，讓我也狠狠痛打他這隻落水狗。」
「別因為這麼點事情就得意忘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穩紮穩打走好自己的路才是重中之重，至於痛打落水狗的事情，等他真的成了落水狗再說吧。」
「可我還是忍不住開心啊，我認識譚丙坤這麼多年了，這是第一次見他吃這麼大的虧，想想心裡就覺得舒服……可惜唐果是看不到這一天了……」
說到這裡，可可點上了一支女士香菸，她閉上眼睛吸了一口之後，又用一種很是深沉的語氣對我說道：「可能就是唐果在為自己出這口氣，他才是害死唐果的真正兇手，我和你都不是。」
「我知道你對唐果有負罪感，也一直急於撇清自己，可是真的沒有必要有這麼玄乎的想法，人走了就是走了……我情願相信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早晚會在譚丙坤身上得到驗證的。」
可可重重點了點頭，然後便沒有再說什麼，但是我看的出來，譚丙坤出了這個醜聞之後，她的心理負擔放下了不少，她和唐果一樣，都是被譚丙坤深深禍害過的女人，從這點來說，我相信她對唐果是沒有惡意的，她是真心在為唐果鳴不平。
……
會議室里，坐著公司各個部門的主管，以及總經理劉霖和老闆可可，這次開會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成立網紅經紀事業部這個戰略給確認下來。
在可可說開場白的時候，我將自己昨天晚上做出來的計劃書又大致看了一遍，確保待會兒發言的時候能邏輯清晰的將核心以及實施步驟表達出來。
在可可發言的時候，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我身上，他們都沒有想到，我是以可可助理身份進入到公司的，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承擔起了建設網紅經紀事業部的計劃，這個部門不存在便罷了，一旦成立，會對公司的格局產生根本性的影響，並最終影響公司的發展戰略，他們都在猜想，我到底何德何能，竟能如此受可可器重，我相信在這之後的不久，我和可可曾經一起去無人區，一起做帶貨直播的事情便會浮現在他們的視線中，因為他們一定會好奇我的來歷，繼而去打探……
我相信，這樣的經歷，對公司的普通員工，甚至是中層管理人員都不會有太大影響，唯一有危機感的，一定是劉霖，因為他的絕對權威必然會受到我的挑戰……我不想和他對抗，一個新成立的公司，大家全力為了一個目標去奮鬥，才是明智之舉。
簡單陳述了自己的構思之後，我稍稍停了停，然後又用相對更嚴肅的語氣說道：「在我看來，網紅經紀事業部的核心是人才，怎麼招攬人才，招攬什麼樣的人才，是我做這份計劃書之前，思考的最多的問題……人才的選擇，直接決定了公司未來幾年的發展走向……」
「余經理，打斷一下……我要糾正你一個錯誤，是公司未來的發展走向，決定了你要選擇什麼樣的人才，而不是選什麼樣的人才決定了公司的發展走向……在公司發展的過程中，一定是以公司為主導的，而不是你個人的意願。」
我看著劉霖，他也看著我，我們之間頓時便有了一種針鋒相對的味道。
「劉總，你說的對，是我表達有誤，但我這麼表達肯定是以公司利益為出發點的，所以，兩者之間也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畢竟人才和公司是相輔相成的，如果真的有好的人才，也未必不能影響公司的發展走向……對於我們來說，市場才是檢驗價值的唯一標準，所以，我現在換一種更準確的說法，市場需要我們引進什麼樣的人才，我就去找什麼樣的人才，絕不是僅僅憑我個人的意願和喜好。」
劉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看了看可可，見可可未表態，他又忍耐著對我說道：「那你說說，你們網紅經紀事業部，想找什麼樣的人才？」
「公司現在最大的價值，就是可可，她是做直播帶貨起家的，所以我不想找一批偏娛樂性質的網紅來破壞公司的整體性；我想找的，一定是要能跟上可可步調的人才，然後讓公司在直播帶貨這一塊，真正立於不敗之地……我目前的計劃是，將選擇人才的方向放在各大高端百貨商場，我要在這些高端商場裡找最好的銷售人才，說起賣貨，他們一定是最有經驗，最有業務能力的，他們幾乎不需要培訓，就能上崗，對於他們來說，唯一需要學習的，可能只是適應鏡頭。」
「你這個人才選拔策略，我堅決不同意，新媒體的本質是娛樂，你把最核心的東西給扔掉了，簡直就是在胡搞，你別忘了咱們老闆早期的定位也是娛樂性質的網紅，後來才慢慢轉型……我就問你，你弄一幫賣貨的過來，他們怎麼保證初始流量，沒有流量，你又怎麼通過賣貨來變現？」
大概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強烈不滿，劉霖說完便站了起來，然後用一種很不友好的目光看著我……
對此，我並沒有產生情緒上的波動，我依舊用一種不急不躁的態度對他說道：「媒體具備娛樂的屬性，這我承認，但是它還有另一個屬性，叫做公信力……直播帶貨，是我們公司目前最為倚重的一種變現方式，也是一個新的行業風口，我需要專業的人才來給我們樹立良好的口碑，我們現在是在賣產品，不是在賣笑，這是很嚴肅的，我希望我們的主播對產品的品質要有甄別能力，他們對於消費者來說，就是去除假冒偽劣的第一道防線，所以他們身上一定要有公信力。」
「那你準備怎麼解決他們的流量問題？」
我笑了笑回道：「售貨員裡面也有美女和帥哥，也有身上具備娛樂基因的，他們只是沒有遇到好的伯樂，我可以慢慢培養他們……另外，他們可以以老闆徒弟的身份出道，初期可以讓他們以助理的身份參與老闆的直播帶貨，然後再從中擇優重點培養，當公司不再倚重老闆一個人賺錢的時候，這個網紅經紀事業部就算是成功了。」
「你這是在分老闆的流量，來給自己建功……余經理，你這個思想實在是太危險了。」
說完，劉霖又轉而對可可說道：「我不同意你把這麼重要的部門交到他手上……我這邊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我有一個同學，目前也在做網紅經紀這一塊的業務，他手上已經有不少小有流量的網紅，我們可以把他挖過來，直接用他之前積累的成果，不比自己費力搭建一套體系，要來得更有效率嗎？」
可可將目光放在了我身上，這是有壓力的表現。
可可有壓力，我自然跟著有壓力，畢竟這是關係著我能不能實現財務自由的大事。我皺了皺眉頭，向劉霖質問道：「你挖一幫小有流量的網紅過來，算過公司的成本投入嗎？更重要的是，自己培養出來的和中途挖過來的，對公司來說，誰更有忠誠度？……劉霖，我看你就是在結黨營私，你把公司的重要部門都抓在自己手上，到底想幹什麼？」
「你這還沒有上任呢，就敢給我亂扣帽子了嗎？」
「現在是你擁兵自重，在打壓新人……劉總，就不能以公司的利益為重嗎？」
我趁著劉霖語塞，又轉而對可可說道：「這事兒，我們倆說了都不算，決定權在你手上，你做決定吧。」
這一刻，所有人都向可可投去了關切的目光，對於他們來說，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事件，事關他們日後站隊。
我也有些緊張，我很清楚自己來上海是為了什麼，如果連個網紅經紀事業部都拿不下，我還有什麼臉去暢想那所謂的「財務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