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通了貝娜打來的電話，她倒是沒有表現得很異常，她用一種就像正常聊天時候的語氣對我說道：「校長把你在我們學校建免費食堂的事情上報給教育局和民政局了，他們決定授予你先進青年的稱號，並且通過媒體對你進行表揚……你後天有空回廈門嗎？配合一下媒體的採訪。」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可可，然後回道：「時間我倒是能安排，但是這個獎真的不該我去領，捐給學校的第一筆錢，是我從前公司拿的，後續的資金，都是可可這邊贊助的……這個獎應該是屬於可可和前公司，跟我個人沒有什麼關係……」
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我讓可可去吧，誰真正付出了，誰就應該得到回報，我不好貪功的。」
「可是他們連獎盃都已經給你做好了。」
「實事求是的原則不能丟，獎盃可以重做的。」
短暫的沉默之後，貝娜開口回道：「那我讓校長和他們聯繫，把情況重新說明一下。」
「嗯。」
我應了一聲，我們便一起陷入到了沉默中，可可大概是聽到這個過程中我有提到她，她也不哭了，就這麼用好奇的目光看著我……
這次，是我先開了口，我將聲音放輕了一些，然後向貝娜問道：「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你要沒有其他什麼事情和我說，我就掛電話了。」
「等等，余磊這兩天有去找過你嗎？」
「嗯。」
「還是為了借錢開餐廳那事兒？」
「他是這麼和我說，但是我覺得他可能還有其他動機，他每次都會在我這兒待好久，說一些讓人覺得很難理解的話……」
「你不用理他，他從小說話就是這個樣子。」
貝娜似乎不太願意和我聊起余磊，她在一陣沉吟之後，轉移話題對我說道：「剛剛忘記和你說了，待會兒你把你前公司負責人的聯繫方式發給我，我跟他們溝通一下這件事情，至於可可那邊，你就幫我轉告一下，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應該很方便的。」
「我已經搬出來住了，我現在和趙師傅的兒子住在一起。」
「為什麼不在一起住了？」
「男女有別，我自己也不想去聽一些閒言碎語。」
貝娜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就算你真的和她在一起了也沒有什麼，至少你和她有共同語言，也能一起做事業……這是其他任何一個女人都給不了你的……而且，當初你們不是差一點就結婚了嘛，當時她沒有答應你，只是因為心裡有顧慮，現在應該沒有那麼多顧慮了，很多事情都已經結束，你去上海，也是為了開始新的生活。」
「我不知道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關於你和我之間的這段感情經歷，我已經看開了……你並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我累了，我也想試試被別人愛著的滋味……所以，不管你以後和誰交往，都不要因為我而覺得有壓力，你是一個完全自由的人。」
這一次，我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對她說道：「這麼說，趙汗青在你那兒過夜的事情都是真的了？」
「你明明不愛我，又何必在意這些事情呢？……餘味，我們之間誰都不再欠著彼此了。」
「是，誰都不再欠著誰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都醒不來的夢，那就各自安好吧。」
說完，貝娜便在我之前掛掉了電話，我心裡五味雜陳，我就這麼站在原地，不進不退。
……
「餘味，剛剛誰給你打電話了？」
我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之後，向可可回道：「正要和你說這事兒……剛剛是貝娜打來的電話，你後天抽空去一趟廈門吧，你資助民工小學建免費食堂的事情，已經被教育局和民政局的領導知道了，他們想通過媒體對你進行表揚，還給你做了獎盃……」
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這是官方對你的認可，你帶個團隊去吧，讓他們幫你把領獎的過程記錄下來，然後用你自己的帳號發布，這事兒過後，一定能給你樹立一個良好的個人形象。」
可可面露喜色，然後對我說道：「其實當時我做這些，只是為了讓你和我一塊來上海，我沒有對這件事情抱有特別大的希望，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只要你心存善念，老天爺不會虧待你的。」
可可看著我，忽然便又皺起了眉頭，她搖頭對我說道：「不對，做善事的企業家那麼多，也沒見官方天天通報，表揚這個表揚那個的，而且連媒體都介入了……這肯定是貝娜找了關係，想給你樹立好的口碑，然後讓你回廈門發展……可是，你卻把她的盛情讓給了我……你是真的打算把她的心給傷透嗎？」
我看著可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實話，我壓根就沒有往這方面去想，我所能感受到的，便是貝娜在電話里對我說的那些話，以及那些話里所蘊含的各種情感，她已經默認了趙汗青留在她那裡過夜的這個事實，並且跟我在感情上徹底撇清了關係。
足足過了有兩分鐘，我才開口對可可說道：「你的錢不能白花，我也只是實事求是，把這個功勞讓給你了。」
「女人的心思，你還是要好好揣摩啊……尤其是一個愛你的女人……」
說完，可可便起了身，她拍掉身上的灰塵後，又對我說道：「挺晚了，我該回去睡覺了……我也不逼你跟我一塊回，但是我說話算數，只要你不回去住，除非我不在上海，要不然我每天晚上都來你這兒哭，我就不信你的心是鐵做的。」
「幹嘛這麼逼我？」
「你覺得別人在逼你的同時，其實你也在逼別人……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個女人安安穩穩過日子了，那些讓你感到煩惱的人，自然不會來纏著你……這個世界上最怕的就是欲拒還迎。」
「別扯了，我可從來沒有做過什麼欲拒還迎的事情，至少沒有對你做過……我都已經搬出來了。」
「我知道，你對我已經正經到不能再正經了……你來上海的目的我也很清楚，你就是為了錢，而且是為了在我身上弄到一筆錢。」
「我們之間是互惠互利。」稍稍停了停，我又對可可說道：「說到錢的事兒，我又得問你了，網紅經紀事業部，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成立，咱不能只說不立項啊。」
「隨時都可以，要錢給錢，要人給人……只要你能把計劃書拿出來。」
「計劃書我已經做好了，你現在要看嗎？」
「明天到公司再聊，我困了，回去還得開四十分鐘車呢……」末了，她又感慨道：「你可真會找地方！」
我就這麼立在原地看著可可離去的背影，談不上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就是覺得她挺傻的，她跑這麼遠來這兒裝哭，有什麼意義呢？
她的心魔，只能她自己去化解，我是幫不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