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潘甜甜將那一聲極為刺耳的「綠帽哥」喊出口後,余磊才察覺到了她的存在,他轉頭看著潘甜甜,雙眼通紅。我不禁為潘甜甜捏了一把汗,余磊這人自控能力極差,他狠起來的時候連趙琳都打,何況是眼前這個故意刺他痛處,還給他亂起外號的潘甜甜。
我趕忙將潘甜甜護在了身後,然後主動開口對余磊說道:「這事兒挺突然的,你現在是什麼打算?」
余磊又往我和潘甜甜身邊走了一步,他明顯是衝著潘甜甜來的,我下意識推住他的肩,想勸他冷靜點,他卻齜著牙對潘甜甜說道:「有種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潘甜甜很不甘示弱地回道:「你是有受虐傾向嗎?這麼受辱的話,你竟然還想聽第二遍!」
我幾乎快架不住余磊了,於是對著潘甜甜訓斥道:「你別說話了,他不是想聽第二遍,他就是想找個理由打你……」
「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會動手打女人的男人,也太囂張了吧?!」
「我要是現在鬆開,他馬上就能把你打成豬頭,你信不信?」
大概是余磊的表情太過於猙獰,一向不願意吃虧的潘甜甜竟然真的閉嘴了,我這才能騰出精力全力安撫余磊。余磊畢竟是個男人,見潘甜甜服了軟,也就把這口惡氣給咽了下去,然後又對我說道:「嫂子在家嗎,我想讓她幫我去勸勸趙琳,我不想離婚,趙琳最聽她的話……」
「你沒搞錯吧,她都給你戴綠帽子了,你竟然還不想離婚?……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觀!」
潘甜甜就像是一隻烏龜,你真要和她動真格的,她會縮頭認慫,就在你以為她會安分的時候,她又會把頭伸出來冒個泡,生怕自己沒有存在感……
「我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你能不能閉嘴?」
潘甜甜趕忙縮到了我的身後,然後向我回道:「我這叫直抒胸臆,我這次真沒有諷刺他的意思,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喚起他自尊自愛的心。」
我轉而看著余磊,余磊一副又想打她,又想哭的表情。不可否認,潘甜甜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句句屬實……
我嘆了一聲,然後才對余磊說道:「你嫂子正在收拾屋子,你去裡面找她吧……但是我覺得沒什麼必要,趙琳能把實話告訴你,就證明她已經鐵了心的想和你離婚,但凡她對你們的婚姻還抱有一點希望,她都不會把自己出軌這件事情告訴你,你們之間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余磊木訥地看著我,又腥又濕的海風吹在他身上,竟然也讓他身上有了一絲滄桑和悽苦的味道。
……
我和潘甜甜已經上了車,在車子要拐進另一個路口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余磊沒有進去找貝娜,他就坐在門口的那塊石頭上點了一支煙……
他看上去像是冷靜了一些,但我知道,這是一個刮骨療毒的過程,最後能不能扛住,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潘甜甜還是無法安靜下來,路上,她又向我問道:「剛剛那個綠帽哥是誰啊?」
「我親弟弟。」
「那……那我是不是有點冒失啊?……可我覺得你們長的一點都不像!」
「我像我爸,他和我媽比較像……」稍稍停了停,我又對潘甜甜說道:「你以後說話得注意一點分寸,如果今天不是我在這兒,他肯定會動手揍你。」
「打我對他有什麼好處,打贏了坐牢,打輸了進醫院。」
「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去戳別人的痛處。」
「我說的都是實話,只有懦夫才不敢去正視。」
我將車窗打開,然後點了一支煙,我不想說話了,可是潘甜甜卻又轉頭看著我,好似非要我去認同她的觀點。我肯定是認同的,但心裡又覺得無話可說,在我的記憶中,趙琳和余磊在一起也快六年了,但時間的長短,從來都不是一段感情中,可以決定是否天長地久的必要因素;感情這東西,是有偶然性的,它的終結有時候就是發生在某一天的某分某秒,也許有跡可循,也許毫無章法……
「你怎麼不說話了?」
「等你有過類似的經歷,就懂了……真正動了情的人,是沒有自尊可言的……專心開車吧。」
說完,我便按滅了手上的菸頭,然後閉眼靠在了椅背上,但是我的思考卻沒有停止,我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人生中的數個過客,並自問:下一個我要送別的又是誰呢?
應該是可可吧,雖然我們之間不像余磊和趙琳那樣有夫妻之實,但深究起來,也是一段不淺的情分,可是我沒有辦法,因為我真的左右不了這份已經變得互相猜忌的感情,為了不讓自己成為這段感情中的受害者,所以才有了今天帶潘甜甜去杭州車展的這個行為。我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取代可可的商業價值,也是為了填補一種情感上的空缺,我知道必然會有人從我的生命中離去,我能做的,只是讓總數不變,至於誰走誰來,於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這時,潘甜甜又開口對我說道:「說到底,那些分開的人,都不是真愛……這個世界上能讓人不離不棄的,只有發自內心的愛……所以,如果一個人承擔了世界上最愛你的重任,他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如果有一天,我也遭遇類似的經歷,我絕對不會像你弟弟那樣不顧自尊,因為我知道離開的那個,絕對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潘甜甜的話,讓我好一陣恍惚,因為我忽的想到了茶小清,如果從潘甜甜口中說出來的這句話是一句不容置疑的真理,那茶小清的離去又算是什麼呢?
……
到了杭州,正好是中午時分,我和潘甜甜找了一個吃飯的地方,然後我和她聊了聊我自己的想法,我想把她打造成一個非常具有神秘感的女車評人,然後靠這份神秘感,吸引第一波粉絲,所以我想讓她戴著面具去車展進行解說,而我全程指導,她只要複述我的話就可以了。
潘甜甜聽了我的計劃後,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她對我說道:「你讓我戴著面具去解說,我倒是不排斥,因為我覺得這挺好玩的……但是你確定要讓我把所有的汽車品牌都噴一遍嗎?我會不會被那些汽車廠商下通緝令追殺啊?」
「所以,我讓你戴著面具。」
潘甜甜快跳起來了:「我去,我不干,你居心不良,我還沒有正式入行呢,你就把我變成全民公敵。」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而且,你得罪的只是汽車廠商,但是消費者卻非常吃這一套,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完美的車,作為消費者,他們有權利知道每一輛車的缺點,我也不是讓你瞎噴,最少要做到有理由有依據……現在被汽車廠商充值的車評人太多了,需要你這樣一股清流,讓消費者去了解這個行業的現狀和客觀真相。」
「你是在給我立人設對嗎?」
「嗯。」
「那我更不明白了,你培養我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為了把流量變現,你現在把所有的汽車廠商都給得罪了,以後誰還花錢找你充值?」
就在我想進一步和潘甜甜解釋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從包里拿出來看了看,是蔡芙蓉打來的……
我的精神頓時為之一振,我之前和她說過,除非茶小清親自和我對話,否則我不會同意她入股我們公司的事情……她現在給我打來電話,是不是意味著:我終於可以在時隔如此之久後和茶小清說話了?
我屏住呼吸,接通了這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