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自己的這個構思有足夠的信心,所以蕊蕊的表現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笑了笑對她說道:「既然你這麼有興趣,那我們就試一試吧,這個主題我需要四個人,除了潘甜甜比較難搞定以外,剩下的兩個人你能幫我搞定嗎?事先說好,我可不要濫竽充數的,我們這個命題雖然以娛樂為基礎,但本質上是很嚴肅的,畢竟代表了廈門這座城市,美麗是一種優勢,但性格也要陽光開朗,而且要經得起廣大網友們的千錘百鍊,不能我捧紅了你們以後,後面給我來一堆黑料,我們公司最怕的就是這個!」
蕊蕊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我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我可是畢業於全國最有名的美術院校,而且到現在只有一段感情經歷,最後和平分手,誰也不虧欠誰,所以根本就沒有黑料給別人扒。」
「那挺乾淨的,不過,你一個從高等美術學院畢業的姑娘,不去搞藝術,怎麼就想著出名做網紅呢?」
「藝術能給我買房麼,藝術能讓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麼,藝術能讓我摘掉無名小輩的帽子麼?……都不能,現在這個社會,還是現實一點好。」
「看你這價值觀,頂級藝術家不是也很能賺錢嘛。」
「得了吧,都得等到死了以後,作品才有價值,活著的藝術家是最沒價值的……而且,每年都有那麼多像我這樣的學生從學校里走出來,可真正出名的大師,你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這個社會就是一個大篩子,第一批從篩子孔掉下去摔死的,就是那種只會不切實際去做夢的,我前男友就是……你看你,學歷未必有我前男友高吧,可是你卻比他成功太多,因為你是一個知道要站在風口的男人,而他只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註定一事無成……」
我看著蕊蕊,許久以後,長嘆一聲,說道:「世道真的變了!」
「世道不會變,會變的是人心。」
我笑了笑,沒有再針對她的觀點去表達什麼,我終於轉移了話題,對她說道:「咱們還是聊聊潘甜甜吧,你應該對她很了解吧,她身上有沒有什麼黑料,比如感情,比如家庭?」
我把故意把家庭放在了後面,但我最想了解的卻是潘甜甜的家庭……
蕊蕊想了想回道:「說到感情,潘甜甜這個人特別奇葩,她是我們學校第一個開始早戀的,那時候才初三,弄的是滿城風雨、極其慘烈,全校的人都把她定義成了不正經的壞女孩,我們都以為她會在壞女孩的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我們之前還打賭呢,賭她的學生生涯會談多少次戀愛,我最保守,也覺得她至少得談個十來次,可是在這之後,再也沒有傳過她和誰談戀愛的消息……」
「是麼,那也沒什麼黑料可以挖。」
蕊蕊拍著胸脯說道:「這我保證,肯定沒人能挖到她的黑料……呃,如果要把她初中的事情拿出來說,就很沒意思了,那時候還小。」
「嗯……那你再說說她的家庭。」
「她的家庭呀……」
蕊蕊撓了撓頭,半晌才又說道:「這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爸媽,每次有家長會,都是她家保姆去的……我們問她,她什麼都不說,只說自己從小都是跟著保姆生活,就她初中談的那場戀愛,最後搞的那麼慘烈,她爸媽竟然也沒有出面,你說是不是很神奇?」
這一次,我是真的驚住了,我以為憑蕊蕊和潘甜甜從初中就開始相識的關係,一定能從她那兒問出點什麼,可結果也是一無所謂;這個潘甜甜,好似你越靠近她,她反而越神秘。
半晌,我才開口對蕊蕊說道:「你就沒有聽到一些什麼傳聞嗎?」
「當然有聽到一些,但是這種沒有根據的事情,我不能跟你亂說……很多閨蜜的友情就是毀於亂嚼舌根,這是一條不能碰的紅線。」
「嗯,我也不是那麼八卦的人,我就是出於工作上的目的問一問,你不願意回答,我肯定不勉強你。」
「你要是真的那麼好奇,你可以自己去問她……」
我笑了笑,沒有言語。
……
蕊蕊走後,我給自己點了一支煙,便對著天花板發起了呆;我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再去找潘甜甜聊一聊,工作上的事情是一方面;另外,我也想搞清楚,那天她為什麼會突然喊出我的名字,至少在我看來,她喊出名字的那一刻,我們是完全陌生的。
……
下了班,我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了自己和貝娜的住處;路上,我和她聯繫了一下,我想帶她出去好好吃一頓,她說今天放學以後,要去學生家做家訪,讓我等一等她。
這一等,天便黑透了,而我也因為疲倦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過去……
我做了個噩夢,夢見歪頭服毒自殺了,他的靈魂找到了我,要我賠他性命,我以一顆鐵一樣的心和他對峙著,內心毫無波瀾,他對著我慘笑,笑著笑著,便七竅流血,並且狠狠掐住了我的咽喉,他衝著我陣陣怒吼,混著血水的唾液噴了我一臉……
我用力去推開他,可是卻一點力氣也用不上,我快窒息了。
……
「餘味,你醒醒,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感覺有人在一邊推我,一邊和我說話,我這才從噩夢中驚醒……
貝娜給我拿了一條干毛巾,我擦掉臉上的冷汗,便一直呆坐著……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嗯,我夢見歪頭了,就是可可的那個助理,他服毒自殺,然後變成鬼魂向我索命。」
「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你倆之前也沒什麼恩怨啊。」
「我去洗把臉。」
我起身走到了衛生間,然後用涼水狠狠沖了一把臉,貝娜因為擔心,一直跟在我的身後……
水已經停了,我的頭還埋在洗臉池裡,我悶著聲音對身後的貝娜說道:「是歪頭把我們和王標合作的消息泄露給了譚丙坤,他從譚丙坤那裡拿了一百多萬的好處費,證據確鑿……我親手報警抓了他。」
「不……不可能吧……那孩子我見過,看上去挺老實的。」
「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人已經被警察給帶走了……可可的反應很激烈,她說我毀掉了歪頭的一輩子,她罵我冷血……貝娜,你覺得我真的做錯了嗎?」
貝娜在一陣沉默之後,低聲回道:「其實,你不是恨他給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損失,你真正恨的,是他毀了你和茶小清,在你心裡,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即便你和可可已經是這麼親密的合作夥伴,你也沒有因為可可而給他一條活路。」
「我不能容忍背叛。」
「你不用在意我的感受,從我們結婚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跟著你的……如果,你心裡有當我是你的妻子,我就站在妻子的立場和你說說這件事情……你的做法沒有錯,但是你應該給可可一點面子,你們在事業上已經分不開了,而且,你更依賴於她,如果因為歪頭,讓你們之間有了無法癒合的嫌隙,那最後受傷的肯定是你。」
「我不在乎,我有能力把她捧成頂流網紅,也會有能力把別人捧到她現在的位置。」
貝娜又陷入到了沉默中。
我這才用毛巾擦乾淨臉,然後對貝娜說道:「不說這些了,公司的事情,我就不應該帶到家裡來……走,我請你出去吃大餐,聽說這附近又新開了一家日料店,我們去試試味道。」
貝娜點了點頭,隨後便從沙發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她看上去平靜,但心裡到底是怎麼看我的,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