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將自己和茶小清以及貝娜的關係說清楚之後,我便極其專注的看著魏叔,我想聽聽他的答案,在我心中,他是一個真正有生活閱歷的男人,他的答案對我來說,具有很大的參考價值,我更希望他能在理解了我的難處後,透露一下茶小清的消息給我,最起碼,我要知道現在的茶小清是不是安全的。
魏叔先是嘆息,然後才開口對我說道:「你還真是當局者迷啊,如果小清真的對你們的未來很有信心,她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從你身邊離開呢?……她完全可以留在國內等結果,她之所以不這麼做,是因為對你已經不抱有期望了……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很天真,聽過一句話,叫上山容易下山難嗎?……你自己想想,到底什麼樣的女人能在這個時候為你做這麼大的犧牲?那肯定是愛你愛到骨頭裡的……到時候,小清回來了,你一句話就要和人家說離婚,你覺得她會同意嗎?……不可能的,女人都是感性的,不要相信她們嘴裡的話……小清的話你不能信,你現在這個媳婦的話更不能信。」
我驚住了,然後又想到了可可和我的那些話,她之所以臨陣脫逃,是因為結了婚以後,便捨不得再離婚,這個說法,真的可以沿用到貝娜身上嗎?
不,不可能的,我至始至終都不覺得貝娜會欺騙我。
這時,魏叔又對我說道:「婚姻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一份很沉重的責任,既然已經結了婚,你就有義務去維護好自己的家庭關係……再退一步講,就算你現在的妻子願意兌現承諾,小清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凡有一點道德的人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因為破壞一個家庭的罪過實在是太大了,而且,今天簡單接觸了一下後,我能感覺到你的丈母娘和老丈人對你都是真心的,沒有把你當外人,你要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把這樣一家人辜負了,小清會覺得內疚,你自己也內疚,帶著這樣的負擔在一起,你們倆也未必能生活的好……所以……沒有什麼所以了,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體會。」
說完,魏叔便頭也不回地往電梯口走去。
……
吃完飯,我們也準備走了,按照事先說好的,老余、我媽去住余磊他們的新房子,貝娜的父母則去住貝娜那套房子。
分別前,兩家人又聊到了舉辦婚禮的事情,我媽帶著歉意對貝娜的父母說道:「親家公、親家母,餘味和小娜既然已經領了結婚證,婚禮肯定要儘快落實……但是我們這邊暫時也拿不出那麼多錢,畢竟余磊剛剛才在廈門買了新房,對於我們這個普通家庭來說,真的是傾其所有了……你們是體面的家庭,婚禮我們肯定不想馬馬虎虎的辦……所以……你看,能不能先問你們借點錢,我們風風光光的替兩個孩子把婚禮辦了,後面,我們再把這錢還給娜娜……應該也用不了多久,餘味現在確實比同齡孩子能賺錢……」
我媽的話只說了一半,便被貝娜的媽媽笑著打斷了,她說道:「孩子既然已經領了證,我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能說兩家話,結婚這錢我們出……我們是真心喜歡餘味,要不是他,我們這個家庭都不知道會被喬喆那個畜生糟蹋成什麼樣子……」
稍稍停了停,貝娜她媽又收起笑容說道:「聽說,余磊買房的錢,餘味一個人就拿了八十萬,他這個做哥哥的是不是應該拿,我們另說……我們就娜娜一個女兒,女婿對我們來說,就跟親兒子一樣,我這麼說的意思,也是希望你們能夠在他們兩兄弟之間做到一視同仁,不要委屈了任何一個孩子……一家人,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不比什麼都好,是吧,親家母?」
我媽看了看我和貝娜,趕忙點頭說道:「是,是,我和老余也是這麼想的……余磊和趙琳現在都有收入穩定的工作,倆孩子也不是喜歡伸手白拿的人,我在這兒向你們保證,這八十萬,以後余磊和趙琳肯定會還給餘味的。」
這些都不是我關心的,所以在他們聊著這個話題的時候,我一直都沒有開口參與,倒是貝娜,她拉住了我媽的手,笑著說道:「媽,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媽說這話的意思呢……在我們眼裡,余磊也是一家人,他能在廈門買一套房子,舒舒服服的住著,我們是真心替他感到高興,所以我們根本不在乎餘味有沒有出這份錢……我爸媽最大的希望,就是兩邊的父母都能給餘味多一點的關心,這些年,他一直過得很孤單,他真的太需要親情了……」
說完,貝娜便將目光投到了我身上,這時,她的眼眶已經有些許濕潤,在我認識的所有女人當中,她是最了解我家事的一個,甚至在這之前,她不止一次因為我爸媽偏心而和余磊起了衝突,所以,她是因為真正感受到了我的痛,才會說出這番發自肺腑的話。
我媽和老余都低著頭,過了很久,才小聲回道:「放心,爸媽都明白,以後就看爸媽的表現吧。」
這樣的答覆讓貝娜很高興,她一手挽著我,一手挽著我媽,然後又招呼她爸媽,一起往酒店外面走去。
這個時候,我好似有些懂魏叔對我說的那番話了。
……
回到住處,貝娜的父母先洗漱睡了,我們倆人則坐在客廳的落地窗旁,一邊聊天,一邊欣賞著外面的夜景;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區對面的廣場上多了一塊巨型顯示屏,上面正在播放著王菲演唱的《我和我的祖國》,繚繞閃爍的燈光中,我忽然想起,今年的十月一號,會迎來我們國家70周年國慶。雖然還有好幾個月,但是舉國歡慶的氣氛,已經在我的注目中顯現了出來,這只是一個開始,可以想像,再過幾個月,不僅是這個廣場,恐怕大街小巷都會插上歡脫的小紅旗。
「餘味,看著這太平盛世,你心中還有那麼多的痛苦嗎?」
我沒有想到貝娜會突然這麼問我,我又向那塊巨型顯示屏看了看,也不禁觸景生情,想起那些被炮火洗禮的歲月,再想想自己現在所擁有的,忽然心裡便有了一種羞恥感,這種羞恥感讓我不願意再將注意力放在心中那些傷痛上。
我點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之後,才回道:「這盛世,如所有人所願,如果不刻意去想,我還是覺得自己挺幸福的。」
「對啊,有時候換個角度去看這個世界,真的會有不一樣的體驗!」
稍稍停了停,貝娜又很是心血來潮的對我說道:「今年十月一號,我們也去北京看參加國慶大典吧,近距離感受我們國家這些年發展的成果……我現在就問問我在北京的同學,能不能想辦法幫我們弄兩張邀請函。」
說完,貝娜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然後在微信好友名單里一陣翻找。
我至始至終都沒有言語,但我心裡知道,她做這些的目的,都是為了幫我減輕茶小清離開後所產生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