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和蔡芙蓉的通話,我便將手機塞進了口袋裡,貝娜拉住我問道:「你要去哪兒?我錄音都還沒聽完呢!」
「我有正事要辦,回來再說。」
「那你把錄音傳給我,我最討厭事情做了一半,忽然就沒了下文。」
我感嘆道:「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對這件事情,這麼執著!?」
「看看你到底是怎麼泡妞的……」稍稍停了停,貝娜又正色說道:「我們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這是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這麼會泡妞……是不是因為你太了解女人了?所以你總能在她們需要的時候,讓她們在你身上看到希望。」
「你直接說我是個感情騙子不就完了……可是,我自己每天都活得這麼絕望,能有什麼本事給別人帶來希望?」
「你現在做的事情,不就是為了給唐果帶來希望嘛,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你都已經盡力了……還有茶小清,不管你們現在是什麼樣子,至少曾經,你也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她帶去過希望……我覺得這樣不好,雖然看上去真誠,但卻少了一點專注,所以,你一定會讓你身邊的女人痛苦的,因為餘味只有一個。」
我開著玩笑回道:「我不僅可以叫餘味,也可以叫董芒。」
貝娜瞪了我一眼,說道:「反正唐果的事情結束之後,你得好好反思一下,想想自己為什麼會活得這麼累……你就是個誰都想管的人,你爸不好,你想管;你弟不爭氣,你也管;你媽偏心,你還管,其他人就更不說了……你什麼時候能好好管管你自己呢?二十多歲的人了,管了全世界,可最後,自己卻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這些,你就不會難過麼?」
我陷入到了沉默中,半晌才開口回道:「我會反思的。」
「你會反思就好……你把錄音傳給我,然後你就可以去辦你自己的事情了。」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小學生,被作為老師的貝娜一通說教。雖然我性格叛逆,可是因為她說的對,竟然也沒能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
我把錄音傳了一份給貝娜,然後便離開了酒店,離開的過程還是挺驚險的,因為在我出電梯的時候,發現可可就站在酒店門口等車,她正背對著我……我趕忙躲進了電梯旁邊的衛生間裡,直到確定可可已經打車離開了,我才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站在可可剛剛等車的地方,一陣失神,雖然我的目的是達成了,可是卻顯得並不那麼完美,我得想辦法從她手上把貝娜的那塊手錶給弄回來,要不然我真的沒辦法和貝娜交待……畢竟那是一塊價值三十萬的名表,要是以我曾經的工資為參照,我得工作四年,才能賺夠這些錢,所以,這裡面的輕重,我比誰都更清楚。
五分鐘後,我叫的網約車來了,直到真正坐在車上的那一刻,我才從這個懊悔的情緒中回過了神……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自己虧欠了貝娜,這種虧欠的感覺很不好,因為終究是為了一個女人虧欠了另一個女人。
我好像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陀螺,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旋轉,可是當停下的那一刻,卻發現,只是在原地轉了好幾百圈。我已經被鞭子抽了個半死,可最後竟然還是沒能衝破別人為我畫的那個圓圈……這種感覺能好麼?
……
車子快要到達茶小清住的那間酒店時,我又收到了貝娜發來的簡訊,僅看文字,都能感覺到她的怨氣:「餘味,什麼叫那塊表是你前女友送給你的?……而且你還說的那麼無所謂,我就那麼廉價嗎?」
「那是董芒說的,不是餘味說的。」
「你趕緊人格分裂吧。」
「好咧,你是想要餘味和你相處,還是董芒?」
「我不要做你的選擇題,我只想讓你趕緊分裂,趕緊去精神病院治療。」
「你看你,說不給你聽,你非要聽,聽了以後又生氣……真不知道你是圖什麼!」
「你別管我圖什麼,反正我是真的生氣了……你必須得把我的表給要回來。」
「我一路都在想著怎麼要回來,要不,你給我出出主意。」
「誰造孽,誰解決。」
我放下手機,搖頭苦笑,然後又迎著夜色往車窗外看去,我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以這個方式路過了文藝青年來杭州後必須要打卡的「青芝塢」,這真的是個好地方,可是我卻根本來不及細品,因為忙著趕路賺錢的司機,並不會特意為我停下車輪。
就當這是個小小的遺憾,反正生命很長,以後總會有機會再來看看;所以,如此看來,反倒不覺得是遺憾了,人生沒有風景可盼,沒有另一半可等,才是真正的遺憾!
……
茶小清這次住的酒店,是一個園林式的,我一路走過好幾條彎彎曲曲的鵝卵石路,才到了酒店的正門。
她就住在一樓,房間後面帶了一個獨立的院子,院子裡有假山,有魚池,還有一個很迷你的竹林,簡直把中式風格的奢侈演繹到了極致……
此時,茶小清就坐在假山旁邊的遮陽傘下,她泡了一壺茶,自斟自飲,所以除了淡然,也感覺不到她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我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還沒等她開口,我便說道:「蔡芙蓉單獨找過我,她已經把你和她見面的原因告訴我了……所以,在談事情之前,我得和你說聲對不起,這次,是我誤會你了……但這個誤會,卻是有史以來最讓我感到高興的一個誤會,因為它讓我知道,你並不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女人,你有你的大度和包容!」
茶小清沒有理會我的評價,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接受我的道歉,她只是對我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吧?」
「知道,你想和我談唐果的合同……你會像前任一樣,去追究她違約的責任嗎?」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在一陣沉默之後,回道:「在談我的想法之前,你先聽一段錄音,這段錄音非常重要,裡面不僅有譚丙坤找可可做情人的證據,還有可可陷害唐果的證據……等我把這段錄音公布出去,一定能幫唐果走出低谷。」
茶小清看了我一眼,問道:「你從哪裡弄來的錄音?」
「我把可可約了出來,然後對她用了一點手段,她自己都承認了……你先聽吧。」
說著,我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然後在音頻文件里找到了那段我和可可的對話。在按播放鍵之前,我又對茶小清說道:「事先聲明,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大局,不代表我個人的想法……如果,我不把自己包裝成那樣的人,可可她是不會對我說實話的。」
「你不用和我解釋,我只看結果。」
我應了一聲,這才按下了播放鍵,我很想知道當她聽到可可承認是譚丙坤的情人時,會有什麼反應,可是她依舊錶現的很平靜,直到把所有內容全部聽完……
就在我以為她會針對這段錄音說點什麼的時候,她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我,然後說道:「你和我想像的差不多,拈花惹草就是你最擅長的事情。」
我有一種要暈的感覺,半晌回道:「我不是重點,重點是可可和她自己說的那些話……我之前就已經和你解釋過了……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更相信我才對……我有那麼好的機會,可是我什麼出格的事情都沒有做;同理,我也不會和唐果發生不正當關係,因為我真的是一個能抵抗誘惑的男人……」稍稍停了停,我又輕聲說道:「我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控,是對你……我受不了你抱住我,受不了你縮在我懷裡,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當時,你也有這種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