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到了沉默中,我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這麼過激,我比誰都了解茶小清的性格,所以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之所以對她發了這麼大的火,完全是因為她的行為,給唐果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如果事情沒有發展到這麼極端,也許,我可以心平氣和的跟她聊一聊。
此刻,我表現出的憤怒,完全是因為在乎唐果……
如果我是清醒的話,我一定會感到害怕,我竟然在茶小清面前表現的如此在乎唐果!
下一刻,我真的感覺到害怕了,如果這是一場較量,我們才是真正弱勢的一方,我們甚至連和茶小清談條件的資格都沒有。
我避開了茶小清直視著我的目光,終於放輕了語氣對她說道:「我知道是唐果有錯在先……可,可唐果她真的是個很可憐的女人,你現在做的這些事情會把她給徹底毀了的!」
「所以,你的邏輯就是我窮,我有理……因為她可憐,她做什麼都是可以被原諒的;而在你眼裡,我是不可憐的那一個,所以,我就應該大度,就應該任人宰割……」
我無法反駁茶小清的話,於是更加躲避著她的目光;而這個時候,茶小清又往我的面前走了一步,說道:「可是你知不知道?在你以為我把她給毀了的時候,她已經把我毀了……你是我這一輩子,唯一一個想嫁的男人……你能體會到我看到那些照片時候的心情嗎?……你體會不到,所以,你會為了她來質問我,所以,你明知道她毀了我們的感情,還是會不顧一切的去幫她……可當初,我讓你跟我一起去德國,你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在乎你,我只能裝出一副理解你的樣子,但我心裡明白,你一點都不願意為了我妥協……這就是對比,這就是我和她在你心中的差距!」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大腦一片空白,我好似出於一種本能對她說道:「唐果她已經走投無路,被逼到自殺了……她是有錯,但罪不至死!」
「那你知道不知道,在我出國前的那個晚上,我也想過去死。」
我看著茶小清,再也說不出話來。我無比的困惑,我不知道眼前這個死局,到底是怎麼形成的,而我在這個過程中,又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艱難地對茶小清說道:「你放過她吧,她已經夠慘了。」
「你是在命令我嗎?」
「我沒有資格命令你,我是在請求你。」
「如果,我現在讓你不要再管她的事情了,你會答應我嗎?」
「我做不到……你應該記得,當初那麼艱難的情況下,我也沒有想過要拋棄你,這和我現在的心情是一樣的。」
茶小清痛苦地點著頭:「我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你不是真的愛我……你就是這樣一種性格……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非要管她的事情?」
「這和我的性格沒有關係,我不能認同你的做法,你就是再問我一萬遍,我也不會換一個答案給你……因為,我和你,本質上並不是同一類人……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們這一類人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有多艱難……但我還是希望,你會有理解我的那一天,否則,我們只能做一輩子的仇人!」
「餘味……」
我看著茶小清,可是她的情緒卻突然失控了,她指著門外對我說道:「滾,你滾……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大腦就這麼陷入到了一片空白的狀態中,直到外面有人敲了我的房門……
打開門,貝娜捧著一個果盤走進了我的房間,她對我說道:「剛剛讓水果店送的,你嘗嘗,車厘子可甜了。」
「你自己吃吧。」
「你是不是和茶小清吵架了?我在我的房間,都能聽到你的聲音。」
「你不要打聽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說著,我拉開移門,然後站在了陽台上。我想透透氣,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最後的時候對茶小清說了那一番話,也許,是她的偏執徹底激怒了我……在我的意識里,唐果已經走到這一步,就算有再多的仇恨也該放下,可是,她卻沒有給我這樣的希望!
這麼傷害她,我心裡也很不好過,但說出去的話,已經沒有收回的可能,因為我和她都是那種一旦認真起來,就不會再選擇回頭的人……從這點來說,我們又是同一類人;我們最大的不同,是一種永遠會在我們身上存在的階級矛盾,可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這是社會賦予我們的,所以,她永遠也不會像我一樣去理解唐果,她只會覺得,我對唐果的包容,是出於愛情。
……
我迎著冷風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然後又往遠處眺望著,我看見了茶小清,她已經站在了酒店的門口,手上拖著行李箱……她是要離開了!
這一定是我造成的,但這次,我已經不想去挽留什麼,我就這麼默默地看著,等我吸掉了手上的香菸,她也已經坐上車,徹底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
我不知道她的下一站是哪裡,也許是廈門,也許回德國,可不管是哪兒,我們都已經越走越遠,因為彼此的心遠了……
……
不知道什麼時候,貝娜也站在了陽台上,她好似感受到了我的心情,所以沒有再開口打擾我,她就這麼陪我吹著冷風,直到對面一棟大樓上的景觀燈全部滅了……這是深夜要來的信號,在廈門的時候,也是這樣,一旦過了夜裡十點,那些鑲嵌在樓宇上景觀燈就會陸續熄滅。
我的心因此而產生了一陣涼意,我又想點一支煙,貝娜這時才開了口,她輕聲對我說道:「少抽一點菸吧,對身體不好。」
「可是不抽菸,我心情會不好。」
說著,我便將煙點上了,貝娜一聲嘆息,又感到道:「你可真是一個偏執的人,這個世界上有能勸得動你的人嗎?」
我沉默,因為就在不久前,我把偏執這個詞按到了茶小清的身上,現在貝娜又說我偏執,這聽上去就像是一種報應。
貝娜也跟著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一沓錢,並遞到我面前,說道:「這個能讓你的心情好起來嗎?」
我依舊沉默。
「拿著嘛,我又不是真的和你生氣,你開口跟我借錢,我怎麼可能不借給你……」稍稍停了停,貝娜又滿是感慨的對我說道:「你這人什麼都好,除了這張嘴,你明知道喬喆是我心裡的陰影,可你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你還是拿他來反駁我……你和女人計較什麼對錯呢?女人本來就是感性的,如果你非要跟我們分出個對錯,你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媳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