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娜在衛生間洗漱的時候,我把手機拿了出來,然後給唐果發了一條信息,這是我們鬧掰之後,我第一次主動給她發信息,我向她問道:「你到杭州了嗎?」
「還有二十分鐘靠站。」
「你剛剛走的急,有個事情,我也沒來得及和你說……今天,有人給我和唐檸打電話了,說是要給我們錢,讓我們爆你的黑料,但是都被我們給拒絕了……這倒不是重點,我就是想提醒你,趕緊拿出強有力的應對措施,對方找到我還不稀奇,能找到唐檸,就證明不僅調查過你的社會關係,甚至連你的家庭關係也沒有放過,他們既然做了這麼周密的調查,肯定不會輕易收手。」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沒有辦法。」
「我把那個人的電話號碼發給你……你讓你們公司找找看,看看是不是個線索。」
「你發過來吧。」
我將手機號碼發給了唐果,稍作猶豫之後,我又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問道:「你現在還好嗎?」
「你不用操心,比這個更難的事情,我都經歷過,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脆弱。」
「我是在關心你。」
「謝謝。」
平時和唐果打打鬧鬧慣了,突然間用這種方式對話,我變得極其不習慣,而這也足以證明,唐果這次受到了極其大的打擊,這個打擊大到足以改變她性情,結合她之前的遭遇,她還能用貌似冷靜的心態和我對話,也真是夠堅強了!
我將手機放在了一邊,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我就這麼一邊吸著,一邊想著心事……我現在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江小楷那邊,他是一個警察,如果他能以這個莊嚴的身份幫唐果澄清,公眾一定是願意相信他的,但是,會像我想像的這麼順利嗎?……
我心中覺得不安,可又說不出來是因為什麼而不安。
……
片刻之後,貝娜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她給我抱了一床新被子,然後又向我問道:「你是想現在睡,還是再聊一會兒。」
「困倒是不困,但不知道該聊什麼。」
貝娜在我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說道:「可以聊的東西太多了,比如你以後的計劃。」
我木訥地看著貝娜,頓時就覺得被她這個問題給難住了,最近瑣事纏身,我是真的已經忘了去計劃以後的事情,我心中的焦慮,大部分都是因為最近一直沒有工作……我甚至不敢去看自己微信裡面的餘額,看了就糟心,繼而又有一種朝不保夕的感覺。
要說慘,我恐怕比此時的唐果更慘,她就算摔了,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我現在這樣,才是真的沒著沒落。
基於這種自我認知,我開口向貝娜回道:「如果我告訴你,我關於以後的計劃,全部是弄錢,你會覺得我俗嗎?」
「不會啊,你已經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為錢焦慮,也是應該的。」
我強顏笑了笑,然後陷入到了沉默中。
貝娜一邊往臉上抹著護膚品,又一邊對我說道:「你這麼閒著也確實不是辦法,要不我給你介紹一份工作……呃……實際上就是我家的生意……我爸在廈門也建了一個建材城,現在已經基本落成了,後面就要開始招商工作……以你的口才,我覺得肯定能勝任……你就幫我爸負責招商吧。」
「你是想把我培養成下一個喬喆嗎?」
貝娜停了下來,她看著我,嘴唇發顫……
「我……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的痛處……我只是覺得,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誰的人生都會經歷一段迷茫期,我會慢慢走出來的。」
「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就是希望你不要拿自己和喬喆做對比,你和他根本不是一類人……如果是他,他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的。」
我看著貝娜,然後按滅掉手上的菸頭,又轉移了話題說道:「別老說我了,你呢,以後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我現在也特別迷茫……我就希望喬喆以後不要來糾纏我了……我現在特別缺乏安全感,總是幻想身邊能有一個保護自己的人。」
我開著玩笑回道:「那你得和金燦搞好關係,他一個可以打十個。」
不想,貝娜卻用很認真的語氣對我說道:「我要的不是這種保護……」稍稍停了停,貝娜又強顏笑道:「跟你說這些幹嘛呀,這個世界上哪有能真正感同身受的兩個人!」
我沒有言語,貝娜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她只是讓我早點休息,然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
夜深了,我躺在沙發上,一邊聽雨聲,一邊徹底放空了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幾點睡過去的,反正我又夢見了茶小清。
我夢見茶小清回來了,而我是她第一個找到的人,我們在那個被我命名為「愚人」的碼頭見了面,我們躺在遊艇的甲板上,她只說了一句「我想你了」,我們便不顧一切的擁吻,並且纏繞在一起……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美夢,反正醒來後,我是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我摸黑找到了煙盒,然後點上了一支煙,就這麼一邊吸,一邊往貝娜的房門口看著,她沒有關燈,所以門縫裡傳來了這個屋子裡唯一的光亮。
我知道她不是矯情,是真的害怕,否則也不會開著燈睡覺。
可即便我在這裡留宿了,我對她也沒有產生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我知道,是誰讓我在感情方面選擇了自我封閉,我從來都沒有忘記茶小清,哪怕她已經和另一個男人遠走他國……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留戀,大概因為她是第一個讓我驚心動魄過的女人,也是第一個在危難中與我抱團取暖的女人,我們的感情,曾經來得如此猛烈,就像是燒得正旺的柴火,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滅掉的。
……
我沒有再睡,一直到早晨,太陽升起……
我主動給魏叔打了一個電話,想問問茶小清有沒有再和他聯繫過,儘管這很冒昧,可是卻敵不過想一個人,卻不知道該怎麼發泄的焦慮。
魏叔接聽了我的電話,他笑著向我問道:「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是想約我打桌球嗎?」
「我有自知之明,我打不過您……我就是想問您一點其他事情。」
「你說。」
我在一陣沉吟之後,終於開口問道:「小清最近有和您聯繫過嗎?」
「有啊,就是我上次約你打撞球的前兩天,她給我打的電話。」
「你們聊什麼了?」
「你這就有點涉及隱私了吧。」
「對不起,魏叔……我不是故意冒犯的……除了您這兒,我也沒有其他地方,能聽到她的消息了。」
「也不是不能告訴你……她給我打電話,主要是請教一些投資方面的問題,聽她自己說,她以大股東的身份投資了一家國內的傳媒公司。」
我頓感疑惑,問道:「她在國外,為什麼會投資國內的傳媒公司?」
「根在國內嘛……你以為她自己想去國外深造啊……她是迫於茶國鋒給的壓力……茶國鋒這人城府深著呢,論手段,小清可不是他的對手!」
每次聽魏叔說起茶國鋒,我都會心頭一顫,這個人就像是一座大山,他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聽到他的名字,我就莫名會有窒息的感覺……茶小清本是一個個性極強的女人,可是他卻能把茶小清關在別墅里,讓她足不出戶,這絕對已經不是所謂手段這麼簡單了,這是一種可怕的能力……而這種能力是不應該出現在父女之間的,所以,這才是真正讓我感到恐懼的根源。
我儘量讓自己平靜,然後說道:「魏叔,多嘴問一句,小清她投資的傳媒公司,具體是做什麼業務的?」
「聽說是新媒體……現在有個詞,不是叫什麼網紅經濟嘛,好像她的公司就是專門造網紅的……再具體的業務,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