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殘忍。」
站在城池中,丁炎看著周圍的慘象,不忍的移開了目光。
落月宗並不是什麼特別大的宗門,但宗主為半步神通,在修士中也算是佼佼者。
只是檢查了對方的屍首,一行人發現宗主身上並沒有別的傷口,脖子上的傷口平整,居然是被敵人一擊致死。
「該死的魔頭。」
陽神世界中並沒有統一的修仙聯盟,但是有七大宗門彼此聯手,主持修行界的秩序。
這七大宗門的長老都是千年前修真界祖師元的親傳弟子,修持《太上忘情訣》後開宗立派,並不斷體悟天道,創下了不同的修行功法,並慢慢的將境界推導到了陰神境。
而丁炎就是來自七大宗之一的正法宗,修為在年輕一輩中也是佼佼者。
為人更是俠肝義膽,在修士中頗有美名。
養元、御物、法力、神通,陰神……五大境界之間有著天壤之別,半步神通已經頗為強大,沒想到還是死在一個魔頭手中。
更可恨的是,那魔頭心狠手辣,落月宗上下上百名修士,居然盡數屠戮,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最後,更是將落月宗的一切席捲一空,宗門仙島都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落月宗旁邊的宗門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支援!」丁炎怒喝道。
只是看到一名附近宗門的弟子後,他又啞然了。
對方只剩一隻胳膊和一條腿,此時強撐著站在丁炎面前,不斷咳嗽著。
「啟稟丁前輩,我們宗門支援了。宗主身先士卒,可惜……」
看著這名哀戚的年輕修士,丁炎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嘆息了一聲。
「你先去休息吧,這裡的事情,我們來調查。」
「等等,丁前輩!」這名修士激動的走過來,「我看到那個魔頭了,我得把看到的說出來!」
「好,你說,我丁炎發誓,一定會為你們報仇。」
整理了一下思路,這名修士說道:「那人不過是法力境,穿著一身奇特的法寶,自身法力也不算特別浩瀚,也就偏上一些。只是,他的法力質要比我們強上數倍。普通劍光,對方一捏就碎。」
「質……具體什麼情況,你仔細說一下。」
「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感覺對方的法力雖然類似,但又仿佛完全不同的東西。再加上對方速度奇快無比,我們根本無法抵抗。」
「……我知道了,你去吧。6⃞ 9⃞ s⃞ h⃞ u⃞ x⃞ .⃞ c⃞ o⃞ m⃞」
讓這名弟子下去休息,丁炎思考了片刻,然後對一名同門說道:「你回去稟報宗主,告訴對方,又有天魔現世了。」
天魔是七大宗內的秘密。
他們發現,經常有一些奇怪的修士出現,自身法力並不浩瀚,但法力質量卻高出修士數倍。
即便一名法力境的天魔,都需要幾十名同境界的本地修士才能對抗,並且擊殺後過上幾年,對方就會出現,再度作亂。
而且這群天魔明顯有自己的組織,幾次之後就將此界情況摸清,之後刻意隱瞞,讓人防不勝防。
七大宗也想法捕捉過天魔,不過天魔極為狡猾,而且悍不畏死,一旦被發現之後就會果斷自戕,讓捕捉天魔變得異常困難。
拉住另一名同門,丁炎又說道:「放出消息,若有人發現奇怪的修士,立刻通報附近宗門。若是凡人通報,就給他一個進入宗門的機會。若是修士發現,就准他進入盤古木修行,並賜下七大宗的秘法。」
「是,丁師兄。」
做出安排,丁炎捏緊了拳頭。
天魔……必須死!
另一邊,王懷正跟著三人,向著附近的城鎮前行。
路上,王懷已經知道那名衛兵名為喬城,絡腮鬍是洪承恩,兄弟死在修士手中的白臉男子為馬博。
知道三人的姓名後,王懷發現現在每個人都已經有了姓,說明這一千年,民間也已經有了家族傳承的概念,這表明社會也在慢慢的進步。
只是沒有了神明的壓制,修士又慢慢成了惡龍,壓制著民氣和龍氣,導致現在都沒有出現一個統一的國家。
曾經也有國家出現,不過龍氣剛剛成型,就被七大宗剿滅,將可以與修士抗衡的事物徹底消滅。
「屠龍者必成惡龍啊。不過這裡的修士果然要弱很多,法力的質太差。」
「為什麼呢,王大人?」趴在王懷肩膀上的小倉鼠問道。
「位格的原因吧。這個世界因為大神通化假為真而出現,先天的位格就要低上很多,修士的位格也會弱一些。」
「位格是啥?」
彈了小倉鼠的頭一下,王懷不滿的說道:「多讀點書吧。通俗的解釋就是鐵和雞蛋,位格越高,那麼法力就越凝聚,仿佛鐵一樣。再多的雞蛋面對小的多的鐵塊,也只有被撞碎這條路。」
「那我們在這裡豈不是無敵了?」
「怎麼可能,這個世界也有真君存在,我在這裡揍個半步真君就差不多了,遇到真君不用點小手段不行。🐨🍟 ➅❾ş𝔥Ữⓧ.C𝓞𝕞 🐤🐼不過若是天玄宗來到這裡,怕是可以大殺八方。」
「難怪天玄宗那麼囂張啊。」
一邊說話,一邊趕路,一行人終於來到了附近的城池,劍水城。
看到已經近在咫尺的城池,王懷看著其他三人問道:「我要去城裡小住幾天,看看書,消化一下,你們準備怎麼辦?」
喬城思考了一翻,然後對王懷說道:「我準備去找我親戚,所以不能隨仙尊一起行走了。」
「好,你們兩位呢。」
洪承恩拱手說道:「我還要跟我兄弟一起去行商,也無法跟隨閣下了。」
馬博則面色變幻,忽然跪下說道:「仙長,我想復仇。求仙長收我為徒!」
王懷摸了摸馬博的頭頂,捏著下巴思考起來。
天道功法最講資質,偏偏對方資質很差。
若是有奇物的話,對方也可以修行,不過陽神世界又沒有奇物。
不過自己還有一件法寶骰子,通過每天扔骰子嘗試召喚夜魔,再由洪承恩吸收夜魔死後留下的精氣,或許也是一條道路。
而他本人也能以此獲得更多的情報,可謂是一舉多得。
因此,王懷笑著說道:「好,我答應你。」
臨行前,他取出兩枚丹藥,交給喬城和洪承恩。
「將丹藥碾碎,取指尖大小的粉末溶於水,然後每天喝水,七天喝完即可。雖然無法讓你們長生,不過強生健體還是夠了。洪承恩,我們走。」
看著王懷和馬博離開,喬城直到王懷走入城池,融入其中才緩緩說道:「若修士都如仙長一般,那該多好啊。」
「是啊。」洪承恩也嘆息道。
這一次,王懷走進劍水城,並沒有標明自己的身份,而是以行商的名義進入。
取出納戒中提前存放好的銀子,王懷在城中買了一處宅子,又置辦了一些家具,就這么小住起來。
他的法寶骰子每天可以丟出一次,丟出後自動裂解為六面,只要中間出現四就會召喚夜魔來襲,擊殺了夜魔就能獲得夜魔的精氣,對自身的成長大有裨益。
而王懷也大概衡量了一下,只要不出現五或六個四,那麼召喚來的夜魔自己就可以解決。
這種概率很小,基本不用擔心。
而每次丟出,召喚夜魔的概率為三分之二,三天就能有兩天獲得夜魔,並分出部分精氣給馬博。
若沒有召喚出夜魔,則會蹦一些本地的錢出來,數字為六個數字排列後的最小值,算不上什麼獎勵。
在這裡住下後,王懷每天的日子就很簡單了。
從落月宗搜刮來的書籍數量不小,中間大部分都是各種歷史遊記,也有一些記載了落月宗的功法,大部分都是從《太上忘情訣》中延伸出來的,看看就行,沒必要深究。
仔細閱讀著這些歷史遊記,王懷發現自己居然也被寫入了歷史,成為這個世界歷史的一部分。
「元師從懷。懷,天人也。傳道於元後羽化飛升,不知所蹤。」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過王懷還是感覺頗為有趣。
不知不覺間,自己也成了歷史了。
讀書之餘,王懷就指點一下馬博。
擊殺夜魔後得到的精氣很多,稍微分出一點就讓馬博受用無窮,讓對方不斷的進步。
幾天的時間,原本已經到了中年的馬博,身體就開始返老還童,皮膚變得更加白皙,五官也稚嫩起來。
不過對方臉上的煞氣始終不散,一直對修士懷著莫大的恨意。
讀書之餘,王懷就到城中隨便走走,感受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看看這裡與大周有什麼異同。
偶爾也能看到有修士從空中飛過,每當這個時候,所有人無論正在幹什麼,都會立刻跪地匍匐,直到修士離開才敢站起。
在酒樓里喝酒時,王懷也能聽到旁人小聲的討論最近發生的大事。
哪座城池因為修士大戰被波及,直接毀滅。
什麼地方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屠城,城中無一人倖免。
現在的修士,已經不是千年前革命的象徵了。
他們已經化為行走的天災,無論到哪裡都會帶來災厄。
可即便如此,人族也如同雜草一般,倔強的生長著。
雖然很可能朝不保夕,但他們依然頑強的構建自己的城市,並在其他城市毀滅後搜索財物,之後重新建立城市,繼續生活下去。
他們已經整理出一套自己的應對修士的方法,並按照這個方法艱難的生活下來。
這一天,王懷起床後正準備看書,忽然聽到外面響起了哭聲。
他正準備出門看看究竟,忽然被馬博一把拉住,小聲說道:「仙長不要出門,外面正在收徒。」
「收徒是怎麼回事?」
知道王懷實力高深,不過對這裡很多習俗不了解,所以馬博也不以為意,小聲說道:「仙門之間經常會因為一些原因大戰,戰後自家弟子會多有折損,然後就需要到附近城池補充二十歲以下的弟子。不少門派收徒之後,會把對方父母兄妹全部殺死。」
王懷大驚失色:「這是為什麼?」
「斷情斷欲。這些門派不能有一絲牽掛,聽說這些弟子入門後除非驚才絕艷,否則全部都是消耗品,下次大戰時全都用來充當前鋒。若是能死了還好,一些弟子甚至被當成煉製法寶的材料,或是用來放血煉丹,生不如死。」
「難怪這些人會這麼悲痛,被選中為弟子,那就是全家死光啊。馬博,隨我看看去。」
「仙長,你沒聽懂我剛才的話麼!您殺光了落月宗,又沒有滿二十,出去之後肯定會被發現,之後就麻煩了。」
「無妨,隨我來。」
拉住馬博,王懷周身龍氣外放,玉龍夜行隨即發動,隱匿了兩人的行蹤。
直接飛上半空,王懷看到城中百姓已經被組織起來。
上百名妙齡少女匍匐在地上,十幾名修士踩著少女的後背緩步前行,時不時還會足底用力,享受少女壓抑的呻吟聲。
在道路兩旁,所有二十歲以下的人被集中起來,如同牲畜一般任人挑選。
這些修士一身紫衣,衣服上繡著蜈蚣、蛤蟆、靈蛇、蠍子和壁虎五種毒物,肩膀上也趴著不同的毒物,看起來頗為陰森。
看到這一幕,馬博小聲的說道:「這是五毒門,門內擅長養蠱,聽說經常用弟子煉蠱,是一個十分邪惡的門派。這些弟子應該都是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的衣服顏色更深紅一些。還好,這個門派不殺父母,不過這些新入門的弟子,九成九活不到明年。」
「你了解的很多啊。」
馬博苦笑一聲:「小時候不懂事,嚮往過仙道,再加上那時候小有家產,所以從各個渠道知道了一些內情。現在看來,真蠢。」
這群修士時走時停,看到入眼的就一指,強行將對方跟父母分開,之後拖到自己的隊伍里。
也有不願意去的,父母就咬咬牙取出一根木條,修士接了之後就默不作聲的收下,然後放孩子回去。
感受著木條,王懷發現那些木條都是盤古木的一部分,其中蘊含著大量靈氣,應該是孩子的父母偶然得到,用來躲避挑選的。
等到修士們選滿了一百人,他們才心滿意足的牽著人走向城主府,只餘下後面一群失去孩子的父母的痛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