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不是傻子,雖然看李卿袁笑的時候有點犯傻,但這一笑,流蘇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解開了?」流蘇試探的問道。
李卿袁點點頭。
解開了謎題光環卻沒有散去,一定是還有別的問題。
李卿袁平時挺鹹魚的,但一遇到這種較真的事情,她都是極其認真的。比如玩狼人殺,就沒說過讓他贏一次。除非她帶著他,否則……流蘇不明白了,總贏的遊戲,玩著還有什麼勁?
但李卿袁就是喜歡一直贏的感覺。
這樣性格的李卿袁,會在事情沒解決之前大吃特吃?顯然不可能,雖然她確實嘴饞了些,但她還是分得清主次的。
所以,一定是謎題的最終部分,有特殊的要求。解開謎題並不是最主要的關鍵。
以冰眼喜歡玩弄人心的性格,他喜歡在人最大意的時候給人致命一擊。不難推理出,解開最終謎題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考驗開始。
那麼會是什麼考驗?
流蘇盯著李卿袁看。
他與她的相遇,在二十響的天空之前,那時孩童懵懂,呱呱墜地。搖籃中互相的對視一眼,不曾想,就是二十幾載的青梅竹馬。
他與她的相遇,在六月末的那一個清晨。她與他已是二十幾年的夥伴,而他對於她,只有模糊不清的記憶。還有那略顯執念的傾心。
他不了解她,但也了解她。
如此矛盾,卻又符合現狀。
正如屏淵所言,人生如大漠,流蘇已經經歷過一次曠古如沙漠的孤寂。他相信,若這人生沒了眼前的女孩,真的一如沙漠般無聊而幽寂。
李卿袁看向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這一點,流蘇確信。
這姑娘就不是玩柔情的女孩,一反常態,必然有其因果。
結合之前的推斷,流蘇確信,冰眼在最後給李卿袁留下了一個無解的難題。
什麼樣的難題會無解?數學系出身的流蘇從來不認為世上有無解的題。在他眼裡,世上只有兩種題,他解得開和他解不開的。但解不開的不代表是無解。只因為,答案太多,干擾了思緒。
所以,喜歡玩弄人心的冰眼,定然也喜歡考驗人性。他既然給予了李卿袁這樣一個場景,就註定要流於套路。
流蘇抽動了一下嘴角,有些瞧不起冰眼。這樣的套路別人玩過了不知道多少次,他在無數個話本影視中體驗的快要麻木了。
流蘇現在都不需要李卿袁回答,他就大概能猜出冰眼最後一定留給了李卿袁一個選擇。
解開謎題,消散光圈,她和被困在這裡的人得以安全。但一定有別的代價。
從方形廣場開始,流蘇就覺得自己霉運纏身。直到屏淵出現,流蘇大概經歷了八次以上的莫名其妙事件。一次比一次難纏。尤其最後一次,讓他直接喪失了戰鬥力。若非屏淵趕到,後果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所以,很容易推測出來,如果李卿袁解開最後一道題,那麼,受傷的一定是他。
而且最後一次,一定是躲不開的那種。
某種意義上,冰眼一定給李卿袁暗示了,那將是一個必死的結局。
所以,李卿袁選擇了第二個。
她知道了謎題的答案,卻沒有選擇。事情顯而易見,一如他所知曉的大多數影視劇中男女主角的選擇,枯燥乏味,卻又讓人莫名的感動。
他很想對李卿袁說,他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青梅竹馬。此時的他,於她而言,不過是相處兩個多月的朋友吧……
但流蘇怎麼能說出口。這個秘密,也許會跟隨到他生命終結的那一刻。他喜歡李卿袁,所以他是自私的。因愛故生怖,因愛故生憂,害怕失去,所以就不會真正的坦誠。
男男女女之間的感情萌動,就是在這欲言又止與私心作祟間纏綿罔替。聚散離合,紛紛擾擾,皆在彼此能接受對方有多少隱瞞而已。
流蘇明白這個道理,但他無法開口說出這個屬於他的秘密。就當做他是原來的他吧。何況,之所以讓他成為他,一定是有很多必要的緣由的。就拿他的老爸老媽來說,那麼熟悉,那麼刻骨。這個世界,也許就如同他之前的推斷,是平行的世界吧。
科幻的盡頭,必然有玄幻的因子。因為都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的東西。那麼,他其實就是他,只不過,在平行世界的那一端,沒有青梅竹馬的她。而這一步,他與她,同行了二十多個寒來暑往。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這個世界裡,也是他表的白,與之前的他,毫無關係。
雖然李卿袁不承認那是表白吧。
但流蘇已然確定,這一世,怎麼會讓這狗血的事情發生。
他開啟戰鬥架構天賦,既然屏淵可以穿越壁障,就代表這個限制並不是什麼完美的存在。
無論屏淵是如何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但有一點不會變,她是依託於帝圖的存在。既然她能夠自由往來這光環的兩端,那定然是架構世界的原因。
所以,流蘇架構出一個臨時世界通道,試探了一下。
下一刻,他就出現在了裡面。
如此簡單!
李卿袁有些錯愕,但隨後釋然。
既然屏淵可以進來,那麼擁有戰鬥架構天賦的流蘇,自然也可以進來。只是,這依然讓她高興不起來。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既然無法用謎題來解開這個光圈,我們就直接出去吧。」流蘇笑著對李卿袁道。
李卿袁搖搖頭,「不行的。」
為什麼不行,李卿袁沒說。流蘇也沒問。
他已經猜到了因果,又何需讓李卿袁親口說出來。如果,這是一個註定了要悲傷的結局,他也許會重複那無聊的戲碼。但流蘇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讓李卿袁死。
所以,與其那樣,不如……
「領導!」流蘇忽然對李卿袁道。
「恩?」李卿袁習慣性的回應。二十幾年的相處,讓她習慣性的從流蘇那裡接受概念,然後適應。比如,現在的李卿袁就可以熟練的運用一些流蘇說過的梗,並且本身也往皮皮袁的方向進化。
鹹魚袁進化成皮皮袁。總感覺,是物種的倒退……當然,這就需要生物學家去驗證了,鹹魚和皮皮蝦,誰是更高級的物種。反正,流蘇是分不清的。
「喜歡花嗎?」沒有女人不喜歡花,除非她花粉過敏。李卿袁那麼懶的人,之前繪卷世界裡,都是靠偷流蘇的後花園過活。最近不還是在自己的後花園裡種滿了花草。
但李卿袁的後花園裡,花的顏色讓流蘇忐忑,她喜歡白色和藍色。但流蘇還是拿不準。有些人,看似彼此了解,其實這恰恰就是很多人盲點的所在。彼此的了解的人,並不一定真的了解彼此。何況,過往的時間裡,記憶也好,現實也罷,他都沒看過李卿袁拿過任何花。
雖然,這鍋要源於他,因為他似乎沒有送過……怪不得當初李卿袁不承認流蘇表白過,確實,連花都沒送過,太敷衍了。
但今天,他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時間。
「你有病吧。」李卿袁的小眼神都變了。一句話把流蘇刻意營造的氛圍都破壞殆盡。說好的溫柔呢,李卿袁,你就算裝你能不能哪怕在再多裝一會兒啊。
流蘇都無語了。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流蘇一揮手間,整個旋轉餐廳,沒有站人的位置,都滿布鮮花。白色的,紅色的,藍色的。現場一陣驚呼。
這些人似乎發現外面的人可以進來後,就不那麼緊張了,而且,看熱鬧總會沖淡或多或少的恐懼。
李卿袁想笑,卻又難受。
今天才送,早幹什麼去了。
是不是覺得我快死了,安慰我的……你就是想我死!
李卿袁委屈巴巴的盯著流蘇,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流蘇以為對方被感動了,其實李卿袁現在是想,要不,她把謎題解開,讓流蘇去死吧!
當然,流蘇是不會知道李卿袁這一時兩刻間的小心思的。
他將紅色,白色的,藍色的玫瑰一一送到李卿袁的手上,然後單膝跪地道:「我給你念一首詩吧!」
李卿袁哼了一聲,差點讓流蘇發懵。感覺這哼的語氣有點不對啊。
詫異的抬起頭,李卿袁臉色微紅,有種小心思被對方發現的赧顏。不過,隨後就鎮定自若,發現就發現,老娘為了你可以去死,你扭扭捏捏的一個表白,遲到快一個世紀了……
「繼續!」李卿袁昂首,驕傲的像個女王。
「詩名叫孤獨的根號三。」這詩是地球時卡內基·梅隆大學計算機學院的一位教授寫的,當然,原文是英文,流蘇念的是愛情公寓改成漢語的版本。
「為什麼不是2?」李卿袁好奇的問道。
……
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流蘇眼神怨念的看向李卿袁。皮也要選好時間啊。在這麼折騰下去,什麼情緒都沒有了。
領悟到流蘇的眼神含義後,李卿袁抽了一下嘴角,表示你可以繼續了。
我害怕,
我會永遠是那孤獨的根號三。
三本身是一個多麼美妙的數字,
我的這個三,
為何躲在那難看的根號下。
我多麼希望自己是一個九,
因為九隻需要一點點小小的運算,
便可擺脫這殘酷的厄運。
我知道自己很難再看到我的太陽,
就像這無休無止的
1.7320508……
我不願我的人生如此可悲。
直到那一天,
我看到了,
另一個根號三。
如此美麗無瑕,
翩翩舞動而來,
我們彼此相乘,
得到那夢寐以求的數字,
像整數一樣圓滿。
我們砸碎命運的枷鎖,
輕輕舞動愛情的魔杖。
我們的平方根,已經解開。
我的愛,重獲新生。
我無法保證能給你童話般的世界,
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在一夜之間長大。
但是我保證,
你可以像公主一樣永遠生活在自由,幸福之中。
一首詩念完,流蘇抬起頭道:「卿袁,也許你會覺得這次表白很倉促,很晚,但其實,我要告訴你的,正如我送給你這些花的花語一樣」
「我愛你,直到永遠。哪怕遁入輪迴,哪怕宿命阻隔,你都是我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所以,如果,你覺得,你的犧牲就能挽救我的性命。恐怕,你要失望了。」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仙道半緣君,此生若無你,萬古如長夜。」
「嫁給我吧!危險,我們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