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神亦有悔
【你在等什麼！？】
山羊神靈倒在一旁，黑色的毛皮都出現了大片不健康的灰白，但祂依舊衝著薩滿奮力嘶吼：
【不趁現在殺了祂，我們都要死！】
雖然剛才遭受了薩滿的偷襲，但祂此刻卻顧不上那麼多。
祂的嘶吼也讓薩滿神反應過來，雖然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的詛咒對烏奇一點效果都沒有，但是不能繼續坐以待斃。
這個男人的力量在祂們三個中是最強的，之前和那個山羊神靈一起才勉強維持平衡，而現在這個平衡被打破了。
必須要提前動手，不然最後狀態最差的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抵抗。
可烏奇並沒有在意山羊神靈的嘶吼，只是冷冷地看了祂一眼，就無視了那兩人的結盟。
倒在地上的少年烏奇在中年烏奇走過來的時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燦爛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不用管那邊嗎？」
眯著眼看著「自己」，烏奇緩緩搖頭，不屑地哼了聲：
「不過是獵物罷了，殺了就好了。」
不論對方做了什麼，只要殺死就好了。
深深看了烏奇一眼，少年緩緩起身走到他的身前站住。
他將長矛插在地上，笑了笑後然後漸漸化作光影融入其中。
留下的，只有一桿銀灰色的長矛，以及一句輕笑：
「這一次，可不要再讓自己後悔了。」
烏奇看著長矛，感受著上面的靈魂波動，沉默中冷哼了一聲。
「……哼！」
接著，祂一把拿起了長矛！
對著山羊和薩滿模樣的神靈，祂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是不會讓你們傷害我的族人的！」
這一次，絕對不會！
……
……
再之後的戰鬥，寧封就不清楚了。
寧封站立在訓練場和叢林的分界線上，沒有再向前邁步。
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甚至還因為觸動而做了計劃之外的行為。
「人事已盡，只聽天命。」
不過，天命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神靈的命？
轟——
在聽到這聲音的那一刻，寧封就知道一切結束了。
屏障破碎了，神戰也結束了。
從破碎屏障中，一顆巨大的黑羊頭顱從中探出。
看著這頭顱挑了挑眉，寧封沒有激動而是接著看向了頭顱之後的慘烈身影。
烏奇一瘸一拐地拄著長矛走了出來。
祂的身體已經殘缺不全，皮肉上不是火燒就是尖刺的痕跡，像是被關在地牢中遭受酷刑的囚徒。
雖然樣貌悽慘，但烏奇卻是最後的勝者，其他的兩個神靈殘魂已經徹底湮滅了。
神靈們沒有同歸於盡，這似乎並不是最完美的結局，而且沒有其他神靈制約的烏奇更加危險，但寧封並沒有緊張。
因為寧封知道，已經不用他再推波助瀾了。
沒有必要了，烏奇已經要死了。
不光是叢林和沼澤的區域碎裂了，就連訓練場的天空上都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碎裂，這整個精神世界都要破碎了。
這一次，烏奇將要徹徹底底的消亡了。
因為祂心中最後的夢魘已經消散，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東西再讓祂留戀了。
「…………」
在寧封的身前停下來腳步，烏奇平靜地看著誘導和蠱惑自己做出魯莽之舉的凡人。
而寧封沉默了一下，問道：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先去解決祂們？」
寧封給出的兩個選擇其實是很冒險的，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烏奇會放下自己去對付那兩位神靈。
雖然最後賭對了，但寧封現在想知道答案。
為什麼？
「我只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我其實很討厭神靈……包括我自己。」
眨了眨眼睛，寧封沒想到理由居然這麼的簡單。
「……這就是理由嗎？」
「這就是理由。」
這樣啊。
想了想，寧封沒有再問，只是默默點了點頭，然後讓開了身體。
「那我沒有什麼想要問的了。」
而當他不再遮擋之後，烏奇終於看到了祂一直掛念的。
族人。
每一個都在，健健康康地活著，訓練場上的那些孩子即使沒有人看管但依舊在刻苦的訓練著。
就像是在等待著烏奇回家一樣。
「回家……」
早就回不去了啊。
悲傷地抬起手，他向著那虛構出的幻想伸出手，想要握住什麼。
沙……
就在祂抬起手的瞬間，變化出現了。
瀕臨毀滅的世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烏奇記憶中的村落。
那是祂最後一次離開時，一切完好的氏族。
！！！
「都回來了……」
不……並不是他們回來了。
「是烏奇！」
村落中的人們發現了烏奇，下一刻瞬間就一窩蜂地沖了過來！
「烏奇！伱終於回來了！今天有抓到什麼獵物？孩子們都餓了哈哈哈！」
「首領！下次帶上我吧！我能幫你拖獵物的！」
「首領！我覺得我家的姑娘適合生男孩兒……」
「烏奇，你聽我說……」
「烏奇！」
……
族人們笑著將烏奇圍成了一團，熱烈地慶祝著烏奇的歸來。
他們要舉辦最盛大的篝火晚會，跳最熱辣的舞蹈，吃最美味的食物，慶祝他們的英雄平安歸來！
「啊……」
不是他們回來，是他們來接祂了。
不，是來接他了。
不知何時變回少年模樣的烏奇被闊別千年的族人簇擁著，一同向著村落裡面走去。
「我回來了。」
在走進村落前，烏奇回過頭，看向了一直佇立在原地的男人。
他們直接隔著很遠，遠到千年。
對著那位千年後的友人，他輕輕點頭，然後轉回頭大步向前走去。
「謝謝。」
……
……
第一戰區。
精神世界中時間經過了很久，但是外界確實連一秒都沒有經過。
寧封依舊是直接頭槌卡提斯的動作，直接將他擊飛。
「咳……」
貫穿胸膛的龍尾也順著慣性抽出，在寧封的胸口留下一個大洞。
顧不得在意身上的傷口，寧封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艱難地笑了笑。
「……不客氣啊。」
你這位討厭神靈的傢伙，祝你做個好夢。
「真希望你，別再活過來了。」
說完，寧封看向卡提斯的落在遠處的屍體，扯了扯嘴角：
「這句話也送給你。」
說完，原本還一動不動的卡提斯直接直起身子坐起，直勾勾地盯著寧封：
【你……為什麼能發現？】
為什麼？
寧封聽著直接灌入腦海的沙啞老嫗聲音，在心裡苦笑了起來。
我說我是詐你，你信嗎？
「不如說，你為什麼覺得自己不會被發現？」
控制著身體，寧封看不出任何的虛弱，一步步向著卡提斯走去。
「說真的，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地死去嗎？」
看著薩滿神的靈魂，寧封封住退路：
「啊，順便一提，不用想藉口了，我不接受任何理由。」
【我那時候就該直接出手殺了你！】
「是啊，真可惜。」
後悔吧，神靈。
神亦有悔。
今天的難受來到了最高點……開始流鼻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