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試探與審判（6000字）
純白。
光明的力量在周身蔓延、流轉，與周圍的環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持劍者的存在，就像是在與周圍的一切做對抗。
就像是，在漆黑的房間裡點上了一盞明燈，不斷在同黑暗做鬥爭。
格格不入的感覺無比強烈。
純白的全身鎧，上面勾勒著幾道花紋，讓整體的感覺從純粹帶上了些許華麗。
沒有一絲一毫的肌膚露出，騎士的全部都隱藏在盔甲之下，甚至無法分辨出性別。
挺立著身姿，騎士和無數道目光平靜對視。
場中的氛圍開始轉變。
大廳中的眾人，心中都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眼前的騎士，雖然未曾開口，不曾表露過任何。
但光從他的姿態和動作中，都無形地展露了一種態度。
冷漠。
他沒有將在場的任何人放在眼裡。
所有的人，在他的眼中都沒有區別，全部都一視同仁。
而這種冷漠，很多時候也可以將之稱為……
傲慢。
純白的騎士無聲地睥睨著在場的所有人。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彰顯著自我的存在。
但意外的，卻沒有多少人的心中有抗拒的情感。
似乎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沒有任何的問題。
因為，在這一刻，他是傳奇。
就連隱藏在人群中的其他傳奇們，都沒有第一時間出聲。
他們在觀察著，感知著這位不知深淺的騎士的本質。
只不過，所有人都失敗了。
他們竟然沒有辦法看透那騎士外表的偽裝！
像是籠罩了一層迷霧，任何的探查的力量落在上面都會被盡數吸收。
像是個巨大的黑洞，吞噬著所有延伸過來的靈魂之力。
就連傳奇的力量，也石沉大海般消散不見。
而在所有的傳奇中，無目者對這一點的感知最為強烈。
雖然失去了雙目，但是他所能探查到的卻比其他人更多。
這位持劍者的身上，應該是佩戴了某種特殊的傳奇道具，就算在傳奇中品階也不會低。
不光能屏蔽目光，如果強行窺探，就會感受到一道冷漠的目光回望過來。
而那目光，不知是不是來自持劍者，但那種冷漠的感覺如出一轍。
甚至，在他的「視角」中，持劍者的存在就是一個行走的空洞，勾勒出一個人的形狀。
深不可測。
在察覺到持劍者的不同尋常之處，一位位傳奇在窺探無果後都放棄了進一步的試探。
今天是來初見的，不是來引起衝突的。
而唯一可以肯定的，這位持劍者的身上，確實散發著屬於傳奇的氣息。
這位新人裁決官是一位傳奇。
或者說，他新人的名頭已經可以拿下去了。
即使沒有參與任何一場裁決，即使他沒有相應的功績，光憑他的實力，他的地位就是其他新人裁決官無法比擬的。
一位傳奇裁決官！
不過，同為五階階的諸位傳奇並不會被這個名頭嚇到。
現在，只不過是弄清了對方是否有和自己相提並論的資格罷了。
等這點確認之後，還有更多的事情要確定。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會有江湖。
拉幫結派是常有的事情，吸納還是排斥有待決定。
更重要的是，蛋糕就這麼多，多一個人，就會有既得利益者蒙受損失。
審判所的權利劃分已經固定，新的傳奇就代表著新的波折。
如果持劍者的實力不到傳奇，他的影響力無關緊要，不足為懼。
可如今，他從一開始就展示出了自己的實力。
堂堂正正地展示自己的實力，向所有人昭告著自己的存在。
來者不善啊！
但沒有傳奇在現在就出手，他們還需要繼續試探，都在等待一個時機。
一個合適的時機。
「…………」
終於，騎士環視大廳的目光收回，他大步走向了大廳的中央。
沿著整個場地的中線，不偏不倚。
沒有走到屬於裁決官的高台上，他停在了全場的中心……停在了被審訊者高台的位置旁。
鏘……
緩緩從腰間抽出長劍，樸素的長劍成為了新的焦點，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傳奇之劍——審判之言。
原本因為涉及到一些秘密和權限，在場知道它的人不會超過百人。
但在半個月後的如今，經過一些力量的推動和宣傳，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不知道這柄劍的存在。
那悄然流傳的消息中，極力誇讚了【審判之言】的效果和威力，幾乎將其捧到了神器之下第一的地位。
這些消息可不光是在為持劍者本身造勢，其中按暗藏的目的並非好心。
在多股未知力量的推動下，輿論向著一個方向發展：
在很多人的眼中，持劍者只不過是這柄傳奇長劍選中的工具人，是一個空有名頭的傀儡。
真正重要的，還是傳奇長劍本身。
嚴謹的人不會聽信這種一看就不對勁的謠言，但心中還是會不用自主地將這個消息放在心底。
而且在這半個月中，持劍者都未曾出現反駁過一句，這似乎坐實了他無力反抗的事實。
這些種種相加，會讓大部分的人不自覺的在潛意識中產生一些輕視。
他不過是個幸運兒罷了，不就是那種不算嚴苛的要求嗎？
我相信以我的品格……我上我也行。
不過，那些原本的輕視在持劍者的出現後就煙消雲散了。
就連持劍者之前的沉默，也被當做是個傳奇對於流言的無視和不在意。
持劍者用最純粹也最直接的方式擊潰了暗中人的第一次試探。
將長劍插在身前，雙手拄在劍上。
偏中性的聲音從頭盔之下傳出，純白的騎士在登場後首次開口：
「審判，開始。」
沒有寒暄，沒有任何的開場。
他只是冷漠的，公事公辦地進行著自己的任務。
話音落下，整個大廳如同響應他的呼喚而活化了起來，如同呼吸一樣震盪起來。
就算在場的傳奇再多，就算他們的實力遠超於持劍者之上。
但無可否認的，場中的裁決官才是這場審判的主導者。
嘩啦……
涌動的夢境世界，早就等待多時的犯人從她的牢房中被拖拽而出，層層鎖鏈纏繞，將其釘在原地。
而即將被審判的犯人，居然是一位女人。
而且，是一位極其美艷的女人！
即使被鎖鏈纏身，只露出脖頸以上，只能隱約看出姣好身材的女人。
但光是她的面容就讓所有看到她的人，不自覺地為之沉醉。
「嗯~又要對人家做什麼？你們還要繼續折磨人家嗎？」
迷茫地睜開眼睛，女人粉色的眼眸里閃爍的不是恐懼，居然滿是期待：
「哈哈哈哈哈！！！」
像是崩壞了一樣，她不自然地大笑著，轉動著脖頸。
墮落、淫靡的氣息向著周圍蔓延，最後卻被鎖在了直徑五米的半球空間中。
「【色慾】！原來，玄機選在這裡啊……」
被之前展開震驚的大漢在這個時候恍然地點了點頭，摸著下巴自語：
「這就是他們半個月時間挑選出的人選嗎？」
年輕人聽見大漢的自語，好奇地湊過去，低聲問道：
「這個女人，你認識？」
斜睨了年輕人一下，大漢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頭，嘲諷之意毫不掩飾。
然後，大漢在年輕人爆發前快速解釋道：
「這個女人的稱號是【色慾】，是曾經一個以七宗罪為崇拜對象的教團，其中一位聖體。」
「巔峰的時候，她應該是已經觸摸到了傳奇的門檻，引誘著無數的人來和她交合，不論男女。」
呃？
「那就算她……但這有什麼？」
年輕人有些搞不懂，不過是私生活混亂一些，好像也不是很大問題？
現在的社會風氣，只要不是太過分，都能被理解才對。
至少，不該成為被傳奇裁決官親自審判的對象。
「如果只是那樣，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但和她交合後的所有人，不論男女都會染上一種病毒。」
「一種可怕的精神病毒，他們會變的無欲不歡。」
大漢的眼中也不知道流露的是鄙夷還是羨慕的眼神，砸了咂嘴道：
「而一旦那種渴望長時間都沒有獲得解決，就會……死。」
「像個乾屍一樣被自己的慾火焚燒殆盡。」
嘶……
年輕人的表情複雜，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而就在他震驚的時候，大漢忽然湊到他的耳邊低聲問道：
年輕人震驚地問道：
「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
就算是被守望會封鎖消息，這種事情也該在內部流傳才對，不可能一定風聲都沒有聽過。
「你當然沒聽說過，因為那個教團早就被清剿毀滅了。」
「從【色慾】被逮捕起來到現在，已經差不多有三百年的時間了。」
「那可是三百年，這種事情早就沒熱度了，最多當個奇聞趣事罷了，誰會搜集這種情報啊。」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面具下的臉頰抽了抽，年輕人勉強忍住了自己吐槽的衝動，咬牙問道：
「那為什麼不處決了她？」
大漢搖搖頭，感慨地解釋道：
「不，對她的處決其實早就執行了。」
「真正的【色慾】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殘留在那裡的是她的靈魂。」
「或者說，是那個精神病毒本身。」
而一個符號象徵的精神，是最難磨滅的。
就算時代更替，王朝更迭，精神也無法被徹底毀滅。
說到這裡，大漢看著場中的景象，感嘆起來：
「讓持劍者去審判一個精神病毒……這個下馬威，可是很棘手啊。」
像是想起了什麼，大漢補充道：
「同時，【色慾】還宣稱那一系列行為都不是她的本意，她不過是一個受影響而被迫那樣做的。」
「她自稱自己也是無辜的受害者。」
「而這一點，就算審判者大廳也無法斷定真假，因為她甚至都沒被當做生命存在。」
按照罪行來看，引發了巨大動亂和死亡的她肯定是要接受懲戒的，不可能放過她。
但她的肉體已經毀滅，殘留在這裡的不過是一個扭曲的精神病毒，還在自稱無辜，直接審判又似乎不合理。
到底該如何解決就成了一個難題。
審判所的裁決官們為了維持裁決的公正性，又不能直接一刀把她砍了，那和他們的信念不符。
就像是陷入了死局一樣，一位位裁決官把這個棘手的問題埋藏，丟給之後的人來解決。
而【色慾】就這樣倖存了下來，在審判所最深的監牢享受著最高規格的「待遇」。
「那，這位持劍者……你會怎麼做？」
在場消息靈通的人不少，【色慾】的資料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大廳，引起了討論。
該怎麼辦？
【色慾】在開始的癲狂後，意識似乎清明了不少，開始惶恐地哀求：
「不不不，不要靠近我，求求你們……不要看我！」
「我不想那樣做的，真的不想！」
「是他們向著我撲過來的，我反抗過了！」
「我真的不想害他們，是他們主動對我做的那些事情……」
「不，你們相信我！真的不是我的錯！」
「這裡是哪裡？放過我！求求你們了！」
「要是，你們願意放過我的話，我……我願意讓你們……」
哀傷痛苦的情緒瀰漫，雖然被限制在半球的空間中，但在場的很多人都受到了感染。
她也許真的是被迫的？
而且她也已經遭受了足夠的折磨，是不是該放過她了？
同時，還有一些人發現了一個事情。
那就是……持劍者，現在就在對方的身邊！
他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沒有保護地走進了【色慾】的領域範圍之內！
對方的精神病毒能力，對傳奇不說是完全有效，但絕對是會起作用的。
很多人都意識到了這點，他們似乎看到了持劍者馬上會被影響，甚至是露出醜態。
他們對於這種展開，心底居然有些期待。
一位因為托大而出糗的裁決官，這光是想想就令人期待！
持劍者會如何做？
就算現在走開，其實也是一種出糗，他之前鋪墊的氣勢都將作廢。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持劍者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純白的騎士紋絲不動，默默看著對方，看不出任何異常。
寧封看著被鎖鏈捆住的色慾，心中未曾起什麼波瀾。
感受著那股力量，他居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雅莉安娜。
只不過，要寧封說，雅莉安娜比色慾的級別可是高了不少。
「怎麼哪裡都能聯想到她啊？」
而且，這幅滿是鎖鏈的打扮，讓他有些莫名的既視感……
只不過，寧封感覺自己不能再繼續往下思考下去了，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默默看著，直到對方像只受驚的小狗一樣盡力蜷縮起身體，寧封終於動了。
邁步靠近，寧封來到了色慾的身前，目光仔細地從她的臉頰划過，最後停在了那雙勾人的眼眸。
淚眼朦朧，楚楚可憐。
看上去可憐異常，其中蘊含的情感也是貨真價實的。
即使是寧封，也無法分辨對方的話語是否是真情實感，根本無法感知出其中的謊言。
如果……只憑他自己的話。
端詳了一陣，寧封將目光從那雙眼眸上移開，淡漠開口：
「對於你曾經犯下的罪過……你還有什麼其他的解釋嗎？」
在聽到「罪過」的那一刻，色慾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樣，用力地抬起頭。
哐！
「罪過！？我沒有錯！」
「錯的不是我！不是我！」
「都是他們的錯……都是他們的錯！」
眼中流下血淚，她瞪視著近在咫尺的寧封，嘶吼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對我？」
「難道我不是受害者嗎！？」
「為什麼你們都要這麼對我？我就活該嗎？」
靜靜地看著色慾，寧封連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淡漠地重複道：
「所以，你已經沒有其他要解釋的了，對嗎？」
被冰冷的目光凝視，色慾的意識似乎真的清醒了過來，怔怔地盯著他。
接著，像是明白了什麼，她露出了悽慘的笑容，大笑著：
「原來你根本不想聽我解釋，哈哈哈哈……」
「你們，要用我來掩蓋你們的過錯。」
「你們這群懦夫！」
「我詛咒你們！是你們對我見死不救的，是你造成了這一切。」
「…………」
嚎哭著，怒斥著，咒罵著。
聽著她的聲音，甚至很多人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錯怪她了，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的審判所只是想要找替罪羊。
因為，自始至終，審判者大廳都沒有對她的話做出任何反應。
按照常理來說，這代表著她沒有說謊。
但……
「謊言。」
冷漠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色慾的話語。
艱難轉頭，美艷的犯人看向了就站在自己身邊的騎士。
沒有多餘的解釋，寧封看著對方的眼眸，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你現在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
響應著他的話語，插在地面的長劍震顫了幾下，如同看到了無惡不赦的罪人。
【謊言！！！】
審判之言早就給出了寧封反應，如果不是一直被壓制，它早就爆發了。
嗡！！！
而此刻，終於不再被壓制的審判之言，盡情地爆發著，揭露著眼前存在的謊言和虛偽。
借用它的力量而構成的審判者大廳無法做到的事，它則未必！
它說，她在說謊。
而寧封也在這一刻，宣讀了自己對這位【色慾】的審判。
手持著長劍，他所化身的純白騎士冷漠開口：
「我，【審判之言】的持劍者，宣判你……有罪。」
不容反駁。
無形的力量壓制著色慾的身體，讓她再也無法開口。
辯解的機會已經給你，是你自己放棄了。
嗡……
無論在場的其他人如何裁定，審判者大廳已經對裁決官的決定做出了反應。
【認可。】
裁決就這樣定了下來。
一場看似驚奇但實則平靜，按部就班到甚至令人感到寡淡乏味的審判。
對結局完全沒有任何的改善。
「也是個無趣的人。」
人群中，有幾道身影露出了笑容，默默對視一下。
「循規蹈矩的人罷了，沒什麼威脅。」
「剩下的動作可以繼續了，等結束就開始。」
無目者也微微搖了搖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令人感到失望。
似乎這場審判就這樣迎來尾聲。
美艷的犯人雖然有罪，但依舊逃脫了審判，繼續被囚禁，被折磨……依然活著。
就和曾經的一次次審判一樣，她會繼續成為一個無疾而終的懸案，作為一個精神病毒而存在……
但是。
這一次，事情迎來了不同的展開。
鏘……
劍鳴的聲音不大，但在這一刻卻讓大廳中所有的聲音消散。
一雙雙呆滯的眼眸看向了站在犯人身邊的持劍者……
看著他，將手中的長劍高舉！
「那是！？」
「這……不可能吧！」
「做不到吧？」
譁然之中，持劍者如同沒有聽到任何議論和吸氣，他靜靜看著被枷鎖纏身的美麗犯人，開口道：
「罪人，將付出代價。」
就在，現在。
鏘！！！
屬於傳奇的氣勢暴漲，持劍者的背後張開銀色虛幻羽翼。
而他手中的長劍，在灌注了力量之後，原本的樸素模樣消失，亮起了繁雜絢麗的銘刻！
不曾猶豫，也不帶著煙火氣，爆發著光耀的長劍在大廳中劃出一道驚人的弧線。
划過犯人的脖頸，也映入所有人的眼中！
咚。
帶著不可置信神色的頭顱滾落，死不瞑目地看著持劍者，似乎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嗤！！！
被鎖鏈鎖住的身體停留在了原地無法動彈，鮮血從脖頸處直直噴涌而出，幾乎衝到了數米高的穹頂之上。
而站在犯人身邊的裁決官不曾躲閃，任由散落的鮮血灑在自己的身上，不急不緩地收劍入鞘。
鏘。
沐浴鮮血的騎士染上了濃郁的血色，他抬起頭，平靜地宣判：
「審判。」
「執行完畢。」
順便，砍了【色慾】什麼，真不是故意在520這天寫的呢。
真的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