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眼睛驀然睜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轉生秘法?如此珍貴的東西,就這樣隨意換了?」
有點不能理解。💚♝ 6❾𝐒𝓗𝕌x.¢𝕆м 🐙💝
這小子怎麼還這麼傻乎乎呢?
那可是轉生秘法!相當於多了一條命啊!!
他居然看人家可憐就送出去了,這簡直是敗家!!!
宋辭忙擺手解釋道:「不是啊,師姐,主要是那秘法太雞肋了,就算轉生了,也沒多少年可活,而且還沒有靈根,無法修煉,這樣的話,想用靈藥續命都不行。」
哦。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確實是本垃圾功法。
留著無用棄之可惜,換了也沒啥。
唐詩重新闔上雙眸,「繼續。」
宋辭點頭應聲:「那是我第一次遇見她,在二十年前,然後前不久我又遇到了她,又談及此事。」
「她問我,師姐你殺夫證道的經過。」
唐詩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對這種事完全漠不關心。
於是,宋辭便將那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唐詩聽到後,眉梢輕揚,愈發不解。
「她是凡人?」
一介凡人學別人殺夫證道,這不是……搞笑嗎?
修士是為了仙途大道而斬斷羈絆枷鎖,避開因果。
但凡人又無法修煉,此舉無用啊。
這不是搞笑是什麼?
宋辭點了點頭,「是的,她是個凡人,但奇怪的是,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還是能修行的,後面看起來就是個凡人了。」
唐詩坐直身體,眉宇間浮現出一抹沉思。
「你見到她時,她的修為如何?」
宋辭回答道:「鍊氣七層。」
沉吟片刻,他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她身後還跟著一頭殭屍,有點奇怪。」
聞言,唐詩眸光微動。
殭屍。
之前在十萬荒林的時候,她也曾見到過一個煉道修士。
「大道三千,她走的許是煉道,而煉道對靈根這方面要求不高,甚至不需要靈根也可修煉的功法也不是沒有,但對所煉之物要求極高。」
「根據你所述,八九不離十了。」唐詩若有所思地說道。
宋辭恍然大悟,拍掌稱是,「師姐果然厲害!」
「少來,我可不信你猜不到。」唐詩白了他一眼。
宋辭訕訕一笑,「她復活了她的丈夫,也就是相當於把自己的本命煉屍給毀了,修為歸零,重新成為了普通人。」
「若是成為了普通人,好好與她丈夫相守一生也是極好的,但偏偏,她又不甘心就這般平庸度日,於是就想通過殺夫證道重新修煉……」
唐詩笑了笑,問:「後來呢?」
「死了。」宋辭聳聳肩。
唐詩:「……」
笑意僵硬在嘴角,心中千言萬語彙聚在一塊兒,卻只剩下了兩個字。
臥槽。
宋辭:「丈夫白死了,自己也沒靈根無法修煉,這種結局對她而言無疑是最殘酷的。」
「一時半會承受不住這種打擊,然後一命嗚呼......」
唐詩從石桌上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
「對了師姐,還有一事,聽某個師弟說,那柳如煙之前還來過雲衍宗,那時候她還是一位修士,想見你一面,恰好那時候我正在閉關也沒空。」
「若是她晚來一些或者等一陣子,興許就能見著你,也就不會上如今這種局面了。」
唐詩挑眉,眼眸里流露出幾分興趣,「怎麼?你對於她的死還挺惋惜的?」
「有一點吧,畢竟我和她……」宋辭頓了頓,「都是從凡界而來的。」
唐詩不置可否,「時也,命也。」
宋辭笑笑,不再接話。
清風拂過衣袂,樹葉沙沙作響。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安靜,只有窗欞被風吹動發出的輕微摩擦聲。
良久。
「師姐,到底什麼叫因果呢。」宋辭眺望遠處山脈,忽然低聲喃喃。
這一瞬,他好像又回到了幾十年前,那對修仙界一無所知的自己。
「因果麼……」
唐詩緩緩睜開雙眼,目光也透過薄霧望向遠處的山巒。
「簡單來說,你在外打傷了別人,別人的師父就要來找你報仇,當你打不過對方,而我身為你的師姐,又不得不替你收拾爛攤子,這就是因果。」
「而當我殺了對方師父,對方還有師叔,師祖,七大姑八大姨,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也有師叔師祖,這樣的話,因果糾纏得更加深了,不是在殺人就是在被追殺的路上。」
「所以,少沾因果。」
宋辭愣愣頷首。
唐詩也不知他聽沒聽進去。
末了,他又問:「所以也就有了『不要與凡人糾纏,否則大因果纏身,不能超脫』的說法嗎?」
「是的。」
唐詩點頭,「你聽說過一句話嗎,若是未曾見過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只要修道,就有機會萬人之下,得道成仙,獲得永生。」
「而人性是最複雜的東西,當一個凡人接觸到修仙界,在這個遵循著叢林法則的地方,他會迷失在力量之中,不斷想變強,但沒有靈根,無法走正統修行路,就只能另闢蹊徑,墮入魔道。」
「運氣好入了魔道,運氣不好,惹禍上身,全都死在因果之下。」
「若是能保持住本心,在修仙界找個地方隱居,一輩子不出世,或許就可以減少因果,安穩度日。」
「但也說不準,指不定哪天有兩位修士打著打著,一場餘波就把人給震死了。」
「總之,與凡人糾纏,百害無一利。」
宋辭沉默了許久。
「我知道了。」
唐詩淡然一笑,說起了另一個話題,「你未婚妻上門退婚一事,我聽說了。」
宋辭神情一怔,隨即臉色微微漲紅。
「我還聽說,你那位未婚妻與父母之緣頗深,一直斬不斷,最近還頻繁在修仙界與凡界來回跑。」
「宋辭,你若是想成仙,與過去斬斷一切,不再有任何牽連,這是最好的選擇。」唐詩站起身,「既已做了決定,那便不要再回頭。」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只能陪我們一程,切莫要強求!」
宋辭心裡一凜,「師姐放心,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唐詩滿意一笑。
「你向來看得通透,我很放心你。」
「師姐,你回來了還走嗎?」宋辭問。
「自然要走。」
隨著一陣清風拂過。
唐詩化作一團青煙飄散而去。
走的毫無留戀,仿佛她從來沒回來過。
宋辭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內,壓制住心底那絲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