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沙惠並沒有打擾陳羽和城之內博美的午餐,在再次拜託過她之後,便和自己的老公一起去了旁邊的桌子吃飯,而將位置留給了陳羽和城之內博美。
「這件事讓博美你很為難嗎?」陳羽一邊吃著城之內博美做的便當,一邊向她問道。
「也不是很為難吧,只是覺得沒有必要這樣大張旗鼓的報導,畢竟我的出發點只是為了治病救人,結果現在江川沙惠女士跟我說什麼將女性從生育中解放出來,提升女性社會地位什麼的……」城之內博美吃著便當,說到這裡不免搖了搖頭:「讓我感覺很奇怪,就像我原本沒有那麼想,結果有人偏要說我這麼想了一樣。」
聽到城之內博美這麼說,陳羽忽然面色古怪的看著她,朝她問了一句:「博美你小時候應該沒做過閱讀理解吧?」
「閱讀理解?閱讀文章,理解文章內容這種題目我還是做過的,陳羽君你也太小看認了吧?」城之內博美一聽陳羽的問題,頓時擺出一副嗔怪的表情。
然而陳羽卻搖了搖頭說道:「我說的不是那種閱讀一段文字,然後理解文章寫了什麼內容的題目,我說的是通過閱讀文章,然後理解作者的思想感情,理解作者蘊含在文字中的深刻內涵,這種題目博美你做過嗎?」
「誒?」城之內博美聽到陳羽這麼說,臉上的表情不由得一愣,不明白陳羽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種讓你去理解作者的思想感情的題目,我小時候可是被這種題目為難的欲仙欲死呢!」陳羽苦笑著搖了搖頭,似乎像是回憶起了小時候被閱讀理解所支配的恐懼,不過他又接著說道:「不過這種題目最讓人為難的不是讓你去理解文章的內涵,而是你必須去想出所謂的作者想要傳達的情感。」
「可是……作者想要傳達的情感的話,對於小孩子來說的話,應該還不能理解那麼深刻的東西吧?」城之內博美聽到陳羽這麼說,覺得自己小時候應該是無法理解這種東西的。
陳羽也點了點頭,不由得用一種頗為感慨的語氣說道:「所以對於小孩子而言,很多時候回答這種題目所答的一般都是老師所講的定式,按照一定的答題格式去套而已。但是……」
說道這裡陳羽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嘴角翹了起來:「有的時候作家其實只是憑著靈感去寫東西而已,他其實並不想表達什麼深刻的內涵。然而在普通人看來,你既然是作家,你寫出來的自然是文學作品,是必然有著深刻內涵的,普通人看不懂,是普通人沒有理解。
所以很多人會去強行解釋一部作品,甚至很多時候會為文章添加一些本沒有的內容。
我還得在我讀書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有一年考試的時候選用了一篇知名作家的文章作為閱讀理解的題目,要求學生答出作者當時所要表達的情感。但是這道題大家的答案都和標準答案有所差距,所以大家考的都不是很好。
於是有好事者便拿著題目去找了作家本人,向作家本人詢問他到底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這道題目真正的標準答案又是什麼,然而作家本人給出來的答案卻『我也不知道,因為當時我沒想那麼多』這樣的答案。」
「作家本人都不知道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樣的情感嗎?」城之內博美被陳羽所講的故事所驚訝到了,畢竟這種作者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的情感是什麼的答案卻是超出了她的預料之外。
「有人也用同樣的話問過作者,但是作者卻說,他只是單純的想寫個有意思的故事,僅此而已。如果他當時有什麼情感想要表達的話,那就是想寫一個有意思的故事這樣的情感。」陳羽向城之內博美解釋完,這才對她認真的說道:「我和博美你說這些,其實只是想告訴你,別人怎麼看待你的想法並不重要,關鍵是你自己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這件事是你想做的嗎?」
「我自己想做……的嗎?」城之內博美聽了陳羽的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但在想了半天之後,她終於肯定的沖陳羽點著頭:「這是我想做的!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只是為了治好江川沙惠女士,並且保住她的孩子。我是從一個女性的角度,體會到她想要做媽媽的心情才會決定要去幫助她的!所以這件事是我想做的事情。」
「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不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呢?至於別人怎麼理解,那是別人的事情,你只要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陳羽笑著看著城之內博美,如是說道。
就在城之內博美思考著陳羽的話的時候,九齋良岑也端著自己的午餐走了過來,不過看到城之內博美坐在陳羽身邊,他還是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坐下。
不過還沒等陳羽開口,看到他過來的城之內博美就率先沖他招了招手:「過來坐吧,良岑君。」
「失禮了。」見城之內博美邀請自己,九齋良岑還是看了一眼陳羽,見他默許這才坐在了陳羽他們這一桌。
九齋良岑的到來並沒有干擾城之內博美和陳羽的談話,她從陳羽剛才的話語裡聽出了他的意思,也通過他的引導重新思考了自己的初衷,逐漸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陳羽君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來,而不是顧慮社會輿論和其他人看法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或者任何一件東西是能夠讓所有人都喜歡和滿意的,而博美你的研究本來就是在挑戰人類傳統的倫理,已經涉及到所謂『神的領域』,會遭受非議和關注也是正常,所以何必去在意那些庸人的想法呢?」陳羽看著城之內博美,對她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