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禍躲不過6
校門口，霍家的車已經在遠處等著了。
林荍上前拉開車門，想說下次可以自己回去，不用特地來接，白白給人添麻煩。
可話還沒出口，就看見了裡面坐著的霍圾。
車窗半搖，外面的光透進來，落在他身上，像在玻璃球里反射的陽光，在夏天裡清涼剔透。
霍圾抬眼看來，「姐姐，要走了嗎？」
他在等她？
林荍坐進車裡有些抱歉，她不知道他在等，所以多聽了一會兒八卦，而等他的人還是八卦里的中心人物。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以為你先回去了，下來的速度就慢了。」
霍圾一笑，「沒有等很久，本來想和你說一聲，可你在班裡都沒和我說話，應該是不想同學們知道，就先下來等你了。」
林荍沉默了一會兒，她確實不想別人知道，也不想別人去討論她。
「謝謝。」
林荍看著前面空氣中的一點，低聲說了句。
霍圾聞言看來，「不用客氣。」
車裡安靜了一陣，只有車外拂來的夏風。
他安靜坐在車上，沒有玩手機，即便不說話，眼裡也帶著笑，很溫柔的男生，天生就代表美好。
林荍想起陸依依的話，看了眼前面的坤叔，打開書包拿出本子和筆，在上面寫了一句話，遞到霍圾眼前。
霍圾看著細白的小手拿著本子遞過來，上面的字很小巧，看得出來很努力寫大了，可是習慣使然，還是一點點大。
「你喜歡那個女孩嗎？」
霍圾沒有伸手接，視線從本子上移到她這裡，「哪一個？」
哪一個？
有很多個嗎？
林荍想了想也是，確實有很多喜歡他的女生。
她對著他做了個口型。
霍圾看著她微張的唇瓣，替她說了出來，「陳詩楠？」
林荍下意識看了眼坤叔，人家認真開車，似乎完全沒聽見。
他不怕家裡長輩知道嗎？
早戀可是很嚴重的事情，至少對他這樣的好學生來說，很嚴重。
霍圾眼裡的笑慢悠悠而起，讓人琢磨不透，「不喜歡。」
林荍點點頭安了心，把本子合上，放回書包里。
「可是……」霍圾聲音有些低。
林荍抬頭看向他，他面上難得沒了笑，窗外的光透進來，顯得面容白皙乾淨，他垂著眼，眉眼之間都是無害，「她一直纏著我不放。」
林荍有些難受，一個無助的男生向她求助，她卻無計可施。
她以前的學校里，雖然也有不聽話的學生，但從來沒聽過這種事。
她本來還覺得霍圾不會被陳詩楠吃定，畢竟昨天他一句話就能讓囂張跋扈的女孩沒了聲音，想來誰吃定誰還不一定，可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霍圾被家裡保護得這麼好，性格又溫和，要是真的被帶壞了，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叔叔阿姨又接受得了嗎？
這雖然是個隱患，可還沒有發生的事誰也不好說，更不是她一個寄人籬下的小孩能管的事。
林荍趴在書桌上磨一個多小時洋工，作業本上還是一片空白。
她看向作業有些頭疼，一中學生基礎打得很好，簡單的題目基本上都是一句帶過，只講重點。
對她來說，太難了。
林荍腳下一挪碰到了個東西，低頭一看，嚇了一跳，是一隻死老鼠！
她猛地站起來，退離了桌子幾步。
這老鼠是被捕鼠器夾死的，一看就是有人故意扔進來。
林荍掃了眼房間，有人來過了，還弄了一個這樣的惡作劇捉弄她？
她得罪霍家的人了嗎？
可她這幾天都在學校，根本沒有接觸過霍家的人，又怎麼會得罪人？
林荍想不明白，只能先拿垃圾袋將死老鼠兜進去，提著袋子出了房間。
下樓時，看見霍圾在樓下喝水，他戴著細框眼鏡，垂眼看著在太陽下跑來跑去的小毛團。
林荍還是第一次看他戴眼鏡，他氣質本來就很好，只是不笑的時候看上去會有些冷漠，戴上眼鏡之後就去了些許涼薄，格外斯文好看。
霍圾端著手裡的玻璃杯，抬眼看來，視線落在她的垃圾袋上，「扔垃圾？」
「嗯。」
林荍提著手裡的黑色袋子往樓下走，「房間裡有一隻死老鼠。」
霍圾似乎有些意外，「你的房間裡怎麼會有老鼠？」
「我也不知道。」
林荍低下頭，她有一些嬰兒肥，這樣低著頭，細白的皮膚瑩瑩如玉，在陽光下都有些透明的白，是吹彈可破的光滑。
霍圾看了她一眼，放下水杯，蹲下身摸了摸跑到腳邊的小湯圓，「家裡從來沒有過老鼠，這還是第一次出現，一會兒讓孫姨替你收拾一下房間，免得還有。」
「好。」
林荍點點頭，看著陽光下和小湯圓玩的霍圾，小胖貓還沒有他的手大，他每次摸它的時候，都是整隻揉的，弄得小傢伙毛髮亂亂的。
不過小傢伙脾氣特別好，還時不時伸出小奶爪去抱他修長的手指。
霍圾用手指逗它，眉眼的笑乾淨好看。
畫面太過美好，讓林荍有了一絲羨慕，有些人真的很幸運，從來不需要經歷不安這種情緒，甚至不應該對他說出這些負面的東西，免得破壞了這份乾淨和純粹。
林荍輕嘆了口氣，才提著垃圾袋走出去。
身後的霍圾抬眸看向她，沒有再逗貓，眉眼卻還帶著笑。
——
林荍扔了垃圾袋往回走，身後突然一人扯了下她的辮子。
林荍頭皮驟然一疼，齜了下牙，身後幾個男生大笑。
她轉身看去，是孟誠，還有三個她不認識的男生。
幾個男生看見林荍的臉，很驚艷，「臥槽，還真挺純的。」
「我騙你們幹嘛，比我們班劉恫好看吧？」
孟誠一臉得意洋洋。
林荍摸了下頭，很疼，感覺都被拔下了好幾根，有些生氣，「你們幹什麼？」
「找你玩啊妹妹，我班裡同學來家裡玩，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房間看電影？」
孟誠長得很憨厚，可眼神卻是說不出的不舒服。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裡好笑，幾個男生聽見全都笑了起來，流里流氣，一點都不像初中生。
林荍眉頭一皺，沒有理會他們，轉身往前走。
孟誠上前攔住她，瞪了她一眼，「你啞巴了？
叫你陪我們看片聽不懂？
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還真把自己當大小姐了？」
「孟誠，別這麼凶嘛，嚇壞人家怎麼辦？」
幾個男生圍了過來，笑得很奇怪，「妹妹長得好甜，有沒有談過男朋友，親過嘴嗎？」
其中一個說著還想動手動腳，林荍腳下一頓，看著圍過來的男生，心裡一急，猛地推開孟誠往前跑。
孟誠被推了一把，差點摔倒，反應過來馬上往前追，「靠，敢跑！」
幾個男生雖然跟著，可也有些慌了，「孟誠，會不會被告狀？」
「怕什麼，就是個孤兒能怎麼樣？」
林荍聽在耳里暗自咬了牙，跑得更快了，進了樓就直衝客廳。
霍圾看見跑進來的林荍微微一怔，小姑娘跑起來還挺快，一下就衝到了面前，像開飯的湯圓。
他忍不住一笑，輕道：「跑得這麼急呀？」
「靠，這女的還挺能跑啊！」
孟誠和後面的男生凶神惡煞追進來，一看見霍圾，聲音瞬間就消了。
林荍連忙往霍圾身後一躲，拉了下霍圾的衣袖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幫幫我。」
霍圾聽見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看向孟誠，笑問，「怎麼了？」
孟誠連呼吸都下意識壓著，站在原地沒敢動。
霍圾也沒問林荍的意思，從始至終都看著孟誠，「你為什麼追著女孩子跑？」
孟誠臉都白了，話也說不出來。
後面幾個男生從來沒見過孟誠這樣，好像很怕他哥，可他哥看上去明明很和善啊，還對他們笑。
「哥哥，不好意思，我們鬧著玩呢。」
一個男生攬上孟誠的肩膀，看向林荍，「是吧，妹妹？」
林荍沒有說話，一看就不想和他們玩。
氣氛有些靜，男生推了推孟誠，示意他說幾句，可沒想到他嘴巴跟縫起來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霍圾面上沒了笑，可聲音還是很溫柔，「追著女孩子跑是沒禮貌的行為。」
孟誠緊張地咽了下口水，磕磕絆絆道歉，「哥，對……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不應該……吵到你。」
霍圾掃了眼他和後面的男生，笑著開口，「以後不要到處亂跑了。」
「好……我現在就送同學回去……」孟誠一邊說，一邊看霍圾臉色。
小湯圓叫喚了一聲，伸爪勾霍圾的褲子，想往他腿上爬。
霍圾低頭看去，輕輕「嗯」了聲，顯得人畜無害。
孟誠出來的時候，汗都冒出來了，「你們回去吧，以後我們在外面聚，別來我家了。」
幾個男生聽了都無語了，這都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孟誠，你也太慫了吧，你哥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估計連罵人都不會，你至於怕成這樣嗎？」
孟誠眼睛一瞪，猛地推了把說話的男生，像觸到了哪根弦一樣，「你們懂個屁啊！他發起瘋來很恐怖的，快點滾，別害老子！」
林荍看著他們出去才放鬆下來。
霍圾看向她一笑，好像完全把孟誠當了不懂事的小孩，「你別在意，誠誠一直都這麼頑皮。」
可不是頑皮這麼簡單……
林荍神情凝重，那個惡作劇應該也是孟誠放的，這讓她更加沒了安全感，房間都能進來，還不可怕嗎？
孟誠會怕霍圾，但不代表會怕她。
她這次沒事是因為霍圾，可霍圾要是不在呢？
林荍對於自己的處境有些擔心，也沒了說話的心思，「謝謝你，我先上樓了。」
霍圾看著小姑娘嚇白的小臉沒什麼反應，似乎沒察覺她的情緒不對，平平靜靜看著她上樓。
茶几上的手機進來了好幾條消息，全都是一個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發來的。
「好班長，出來玩嗎？」
「接我電話嘛」
「信息都不回？」
隨後就是電話一刻不停地打，屏幕黑掉之後，過了一兩分鐘又進來了一條信息。
「霍圾，我是真的喜歡你，反正你也不像是那種會認真談戀愛的人，和我談談有什麼關係，又不要求你一輩子，你想隨隨玩玩也可以啊。」
霍圾掃了一眼，唇角一彎，淡淡一笑，不屑到乖張，完全不像在學校里溫柔和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