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求您不要再折辱奴婢了……

  實情她怎能說出口來?

  他們本該再無干係,也不該再見面。

  這些後宅之事,又何必說給無關之人去聽。

  錦鳶垂眸,鴉黑的羽睫擋著神色,「是奴婢家中老父身子不好,奴婢心中實在掛念,在日前當值侍候主子時出了岔子才挨了罰。」

  她答得恭敬,小心翼翼。

  卻不防趙非荀猛地將她的臉抬起,視線不經意撞上的瞬間,錦鳶心顫,立刻挪開了視線,臉上的慌張險些沒有遮掩住。

  趙非荀冷笑一聲,「連個謊也不會撒。」

  錦鳶面頰微微泛紅,口上仍說著,語氣也急切了分:「奴婢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大公子!」

  小丫鬟一著急起來,連耳垂都紅了。

  既然她自己願意守著,他也懶得置喙。

  趙非荀這才放過她,鬆開她的臉,身子撤回端坐正了,語氣輕慢著點她:「起來罷。」

  錦鳶垂首謝恩,心中緊繃的弦仍未鬆懈。

  趙府的馬車內寬敞,錦鳶不敢離他坐的近,選了靠外的一側坐下。

  馬車忽然顛簸一下,錦鳶還未坐穩,後背用力撞上身後的靠板,她一時疼的嘶了口冷氣。

  趙非荀瞥了眼,言語微冷:「你們國公府里的丫鬟都如此嬌氣不成?」

  錦鳶撞了一下疼的還未緩過來。

  她垂首,鬆開咬著唇的唇,「是奴婢無用。」

  氣息不穩。

  似有隱忍之意。

  這些小動作如何能瞞過趙非荀的眼,他眯了下眼,發現小丫鬟的臉都白了。

  剛才那下能讓人疼成這幅模樣?

  他直接動手一把將人扯到面前。

  男人的動作又狠又急,錦鳶猝不及防的從長座上跌落下來,又被扯著到他雙腿中間,隨後又落下一隻大手加了力,把她的摁在腿上!

  錦鳶慌得低聲哀求:「大公子要做甚——」

  她看不見動作,但卻能察覺到他手上的動作。

  話音未落,另一隻手竟是一把撈起她的外衣掀開。

  錦鳶心懸在嗓子眼,伸手用力推開他,壓著聲音:「大公子不行!」

  可一個女子的力氣如何能撼動他?

  趙非荀壓著她脖頸的手用力,全然未將她的抵抗放在眼中。

  掀開外衣、繼而是裡衣,背上交錯紅腫的痕跡在白皙的後背上暗紅的刺目。

  顯然已打了有幾日。

  趙非荀武將出身,這些棍刑即便是落在將士身上也夠他們疼上幾日,更不用說是落在一個小丫鬟身上。

  他在紅腫上摸了下再一嗅,甚至不曾沒有藥油味。

  小丫鬟就這麼生生熬了幾日?

  男人眼角滲出寒意,指尖摩挲在那一道道駭人眼球的傷痕之上,語氣極冷,可手上卻把控著輕重,沉聲逼問:「你是出了多大的岔子,竟讓國公府里連棍刑都用上了?」

  便是他這外男都知道,母親院中的丫鬟犯事多是罰跪、打手板子,實在嚴重的直接發賣出去就是,輥刑用在女子身上很容易就打出人命。

  國公府如此濫用輥刑。

  -

  錦鳶要扯回衣裳,不願背後的傷痕再讓大公子多看一眼!

  如此醜陋、不堪,怎能讓主子看見?

  可壓著她的手不讓她動半分!

  她羞憤的恨不得跳窗躲開,也好過被這樣看、被這般追問,她用力扯著,只聽見一道布料裂開聲,是衣裳被扯裂開了。

  錦鳶的理智也隨同這道裂聲,被撕成了兩半。

  她伏著頭,眼淚從眼眶洶湧而出,壓抑著崩潰的啜泣聲,一字一句控訴著:「奴婢本就是賣身入了國公府當侍候人的奴才,主子們喜了賞、惱了罰,這些都是奴婢的命,奴婢認了!與大公子有何干係,奴婢命賤身賤,受不住大公子這樣關心。請大公子放過奴婢,勿要……勿要再折辱奴婢了……」

  小丫鬟素來隱忍、怯懦,何時這樣言語有稜角過。

  趙非荀垂眸,看著小丫鬟哭的顫慄抖動的身子,扣著她脖頸的手腕到底還是鬆了分力。

  他抬手敲了一下車壁。

  即刻從窗子外傳來輕風的聲音。

  「大公子。」

  趙非荀掀落小丫鬟的外衣,擋住後背上交錯的暗紅:「取一瓶活血化瘀的藥油來。」末了又補上一句,「還有一套女子衣裳。」

  馬車外的輕風遲疑了會兒才應聲。

  錦鳶逐漸冷靜下來。

  方才還忍得住哭聲,這會兒卻小聲抽噎起來,哭的險些過了氣,連支起身子的力氣都憋著哭盡了,無力的伏在他的膝上。

  聽到趙非荀最後補上的那一句話,臉上又是一燙。

  四周僻靜。

  這會兒連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錦鳶攏住衣裳正要起身,被趙非荀摁住後頸,隨後聽見他推開小窗的動靜,從外面接了兩樣東西進來,再將小窗合上了。

  摁著她後頸的手非但沒有挪開,另一隻手又掀起了衣裳。

  錦鳶驚恐的蜷起身子,低聲急問:「大公子要做什麼!」

  她一著急,身上便會發紅。

  嬌軟的聲音又急又顫。

  再趙非荀看來,像是只受了驚炸毛的狸奴。

  他一時沒忍住,順手捋了一把,嗓音冷靜自持,「你背上的傷不上藥,是打算疼上半個月嗎?」

  「……小傷。」

  他手動了下,專挑瘀血最重的地方按了下。

  小丫鬟叫出聲,後背都疼的抖了下。

  但也只是叫了一聲,便咬牙忍著。

  趙非荀……

  這小丫鬟倒是真能忍。

  在她背上拍了下,口吻嚴厲些:「衣服脫了過去趴好。」

  錦鳶咬著唇:「大公子把藥給奴婢,奴婢能自行上藥的。」

  趙非荀懶得和她再哆嗦,逮著一個地方手指頭又摁下去,接連幾下,錦鳶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一疊聲求饒:「奴婢知道了……大公子手下留情……」

  她輕喘著,嗓音嬌氣。

  趙非荀不再看她,「住口。」

  錦鳶不明,但聽著他語氣不善,又怕他下手摺騰自己,膝行到長凳旁,解開衣裳,一件件褪下,渾身通紅,連脖子都不曾倖免。

  但趙非荀當真只給她上藥。

  藥油在掌心搓熱後再背上抹開,他常年騎馬勒繩、舞刀弄槍,掌心遍布著硌人的繭。

  女子後背膚如凝脂,比起上藥時的曖昧灼熱,反而是被他的掌心擦的更痛,她咬著唇忍著,生怕再發出聲音惹得趙非荀不快。

  卻不知,女子壓抑的氣息、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後背,一寸寸讓趙非荀的眼底染上了濃墨的暗色。

  抹完最後一遍藥油,趙非荀扯起衣裳把她從頭兜住,「穿好後敲車壁。」

  說著便推門跳下馬車。

  錦鳶從衣裳底下鑽出來,發現小門禁閉,真的只剩下她一人,馬車裡充斥著濃烈的藥油氣味,而被她擁在胸前的衣裳更是在抹藥時滴上了褐色的藥油,氣味更濃。

  後背上火辣辣的發熱,極大緩解了鈍痛。

  她跪坐在原地,一顆心煎熬且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