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書房服侍

  在輕風的注視下,錦鳶揭開帕子,底下是一隻南紅玉的鐲子,底色乾淨,約有一尺長的荔枝凍飄花,襯在深色帕子上頭,實在叫人心動。

  她不大懂這些玉石類。

  但這隻鐲子就是外行人看起來也知不菲。

  錦鳶神色略有幾分不安,看向輕風。

  輕風看錦姑娘面上閃過一瞬的驚艷之色,心道如此昂貴的首飾哪個姑娘會不喜歡?又見她面上有不安之色,才說道:「既然是大公子送的,錦姑娘喜歡,這物件也就值了這價錢。」

  錦鳶心中愈發驚惶。

  可眼前的輕風是趙非荀的親衛,她豈敢露出一分心思來。

  當著輕風的面,將鐲子套進手腕,垂眸看瞧著玉鐲子,語氣透著欣喜,「大小也合適,和娘娘賜那支簪子上的玉石一樣…」她說著抬起頭,眼中盈著淺淺的笑意:「奴婢這便向大公子謝恩去。」

  才要轉身離開,輕風又出聲喚她。

  「姑娘等等!」

  錦鳶站住,回頭看他。

  輕風追上一步,道:「今兒這場雨下的突然,還要勞姑娘煮一碗薑茶送進去給大公子,驅驅寒氣。」

  錦鳶點點頭,應下。

  小廚房裡,老薑、紅糖都是現成的。

  煮藥小爐子雖滅了,但大灶台里還有餘熱,她用木柴片引了火,沒一會兒爐子裡的薑湯就滾了。

  她先勺了小半碗邊吹邊囫圇著喝了,腹肚裡一陣的火辣辣,身上也開始發熱,等到薑湯徹底滾開了,她才倒出來一碗,用蒲扇扇到剛剛能入口,才端著送去書房裡。

  敲了房門,得了進後才入內。

  趙非荀正書案後的太師椅上看書。

  錦鳶放輕了腳步聲,走到書案前,屈膝行禮,低聲請安:「大公子。」

  趙非荀視線都未從書頁上挪開,抬手,在桌子上點了兩下。

  錦鳶繞過書案,走到點的位置,離他坐的太師椅隔著一步的距離,放下後,稍稍退開半步,垂首沉默而立。

  嘩啦。

  紙張被翻過一頁。

  趙非荀才移開視線,端起薑茶喝了一口,眉頭微皺,這小丫鬟煮的薑茶竟比姚嬤嬤的還辣,看向旁邊默不出聲的丫鬟,「這裡頭究竟放了多少薑片?」

  「回大公子,奴婢放了半塊。」

  趙非荀……

  她手下的倒狠。

  脖子一仰飲盡,咚地一聲把碗盞撂下,「去沏盞釅茶來。」

  言語間嫌棄之意分外明顯。

  錦鳶端著空碗退下去。

  這會兒她才揣摩出來,薑茶易得,為何輕風寧願在外面守著等她出來,而不自己煮了送進去。

  出了書房門後,長長吐了口氣。

  又沏了一壺釅茶送進書房。

  趙非荀看書認真,錦鳶不敢打擾,安靜無聲地站在一旁,屋子裡明明有兩人在,卻只有偶爾響起的一聲翻頁聲,愈發顯得安靜。

  不知聽了幾回翻書聲,錦鳶的思緒悄然飄了出去。

  聽著外頭的雨聲徹底停下。

  蟬鳴、鳥叫聲隱隱傳來。

  她才喝了半碗薑湯,估計是老薑擱多了,這會兒肚子裡還燒的厲害,手腳發熱,後背開始冒汗。

  她想著,淋雨受了寒氣定全部發散出去了。

  熱得她都顧不上緊張。

  正胡想時,冷不防傳來趙非荀的聲音。

  低沉、還有些漫不經心。

  「打算這麼站到何時。」

  紛散的思緒一瞬就被拽了回去。

  她垂首,恭敬著回道:「不得大公子的吩咐,奴婢不敢擅動,怕擾了公子看書。」

  趙非荀捏著頁角又翻過一頁,視線滑到首行繼續看著,冷冷笑了聲,像是嘲笑她的回答。

  屋子裡再度沉默片刻。

  男人的聲音淡淡響起,「爺不差遣你,就不知道自己尋些事情做?」

  錦鳶連忙屈膝告罪:「是奴婢愚笨。」

  她抬頭,看了眼書房,最後走到書案右側的一大面書架前,拿起插在瓷瓶里的雞毛撣子,仔細的清潔書架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好歹讓人看著在忙。

  但書架總有清理完的時候。

  趙非荀還在翻書看著,絲毫沒有讓她出去的意思。

  她只好整理書架各格子裡的書籍,將它們歸置整齊,理著理著,發現有一本書孤零零的躺在一邊,像是被主人看過後隨手擱在一邊,她拿起來,試圖看著封面上的字,想將這本書送回遠處。

  屋子裡再次安靜下來。

  小丫鬟又呆站著了?

  趙非荀偏了視線看去,小丫鬟站在書架前,手裡拿著一本書卻只盯著封面看,看了一會兒,又翻開匆匆掃了兩眼,仍繼續盯著封面。

  她這是想識字了?

  趙非荀挑了眉。

  小丫鬟手裡拿的那本,是他前幾日翻出來看的西南夷風土記,裡面記載了些雲秦、南疆邊境之事。

  心思還未落定,小丫鬟已經拿著書朝著書架左側走去,輕輕把書放在第三層的格子裡。

  他記得那格放的是些正史。

  歸置的風馬牛不相及。

  趙非荀扶額,把手裡的書扔在桌上,「過來。」

  錦鳶轉身走到書案一旁,趙非荀又在桌上點了下,命她靠近些,單手抽出一張宣紙鋪開,沾墨提筆寫了幾字,指著問她:「認得嗎?」

  這不是她剛才看的那本封面上的字?

  錦鳶搖頭,如實答道:「奴婢不識字。」

  趙非荀提筆又寫下一字。

  筆鋒遒勁、力透紙背。

  寫的是一個錦鳶認得的字。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自從試婚過後,她再也不曾夢到過那一個解釋她名字的聲音,此時再見自己的名字,在趙非荀的落下之下,鳶字,仿佛真有了幾分老鷹的雄赳赳氣昂昂,而不是一紙脆弱的紙鳶。

  她答道:「是鳶。」

  是她的鳶。

  語氣中亦有幾分激動。

  趙非荀聽她的語氣,念在小丫鬟還記得他教的這一字,語氣不自覺溫和著問她,「想學認字嗎?」

  他耐心不足。

  更是及其厭惡愚笨木訥之人。

  可若是小丫鬟,聽她像學童般背書,背不出時求助的看人,將她圈在身前練字,又想起了試婚那幾日裡,小丫鬟寫著自己的名字,專註明媚的眼神。

  此時想來,教她識文斷字,似乎…還不錯。

  錦鳶卻被這一問問的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