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欲擒故縱的把戲

  錦鳶心中仍有恐懼,但還有比恐懼更甚的情緒在撐著她。

  她更知道,眼前的男人性子陰晴不定,發起狠來又實在嚇人,她也知道,他想看的不過是她卑微入塵的姿態,用可憐的語氣哀求他,說不定就會放過她。

  她已是籠中鳥,何不順從。

  免去那些折辱。

  果真,趙非荀的手停住,不再繼續曖昧的下探,抬起另一隻手,指腹輕輕擦過她泛紅的眼尾,盯著錦鳶的眼神深不可測,似能直達心底,語氣聽著漫不經心的,「小丫鬟,別用這種眼神看其他人,記住了麼。」

  措辭卻極其霸道。

  錦鳶心慌了瞬,壓下視線,怯著聲回道:「奴婢記住了…」

  話音才說,下顎一痛,他兩指捏住,將她的臉抬起,讓她的眼神無處可躲,任由他窺探、檢驗,「看著我說。」

  氣勢咄咄逼人,不容她有一絲的遮掩。

  她回道:

  「奴婢記住了。」

  錦鳶只覺得胸口憋悶,像是壓著一塊石頭,將她眼前遮蔽的不見天日,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她還是強迫自己露出溫順的模樣,柔弱可憐的眸中瀰漫著淡淡的水色。

  教人憐惜從而心軟。

  趙非荀動作不算溫柔的撫摸了下她的面頰,吻上小丫鬟微涼的雙唇,短短一瞬的觸碰,便已勾起心尖熱意。

  錦鳶萬分緊張,啟唇想要求饒。

  他們還在馬車裡,帘子不似格子窗,實在太過危險。

  可才張口,在此時此刻,更像是主動張唇應和男人的索取,換來男人一聲曖昧不明的低笑聲,刺的錦鳶渾身都開始窘迫地發燙。

  「大公子…」

  女子含糊的聲音,近似哀求,又似呻吟。

  尾音聽著又像是要哭了般。

  趙非荀這才緩緩鬆開小丫鬟的唇舌,視線垂下,看她唇上一層潤澤的水色,眸色深暗,嗓音多了分禁慾的嘶啞,「你身上戴香囊了?怎麼渾身一股藥草的氣味。」

  藥草?

  許是那驅蚊香囊的緣故。

  錦鳶的面頰愈發燙了,眼睫毛像是把煽著的羽扇,微微顫著,「奴婢不曾佩戴香囊,可能是今日做驅蚊香囊時染上的,因急著要送出去,不慎沾染了些氣味,這才衝撞了大公子,奴婢這就坐的遠些去。」

  她迫不及待便要起身。

  勒住她腰肢的胳膊卻不曾鬆開一點。

  錦鳶沒起來,一時有些不解的看向趙非荀。

  「大公子?」

  丫鬟柔怯的嗓音響起,一雙水色瀲灩的眸子印入男人的眼中。

  又是那勞什子的驅蚊香囊,小丫鬟還送人送上癮了。

  趙非荀的手掌緩緩收緊,眼神沉沉。

  細思之下,手上失了些分寸,掌下軟肉似是疼的躲了下,耳邊就聽見了小丫鬟低低的吸氣她,她實在膽小過度,連疼都不敢說,可就是這麼膽小的性子,偏有這一雙澄澈的眸子。

  略了他,絕非是小丫鬟欲擒故縱的把戲。

  趙非荀卸了手上的勁,從喉間哼了一聲,語氣淡道:「下個月有一兩個吉日,免不得要打賞下人。我還缺幾個裝賞銀的福袋,讓張婆子買布給你,抓緊時間做出來。」

  讓她做?

  錦鳶實在驚愕,眼瞳不自覺微微睜大,嘴上也一時沒了警覺,脫口而出:「大公子有兩個大丫鬟,還有姚——」說了一半,她才驚覺失言,連忙抿了唇不敢再繼續說下去,胸口下的心跳劇烈,改了口道:「奴婢回去後就著手做起來。」

  趙非荀本想責問一二,但看著小丫鬟嚇得臉都發白了,最後只懲罰似的重重捏了下她腰側的軟肉,引得小丫鬟淚眼蒙蒙,耳垂卻紅得要滴血,他也就放過了。

  之後一路上,馬車裡格外安靜。

  趙非荀這日早早出門忙碌,到這會兒才得以闔眼休息片刻,懷中雖擁著一個小丫鬟,他平日身側難容旁人,此時卻不覺得丫鬟礙事、沉的墜人,反而這份恰好的重量壓在身上,令他心中異常平靜。

  短短一路,他竟是放鬆的小憩了一刻。

  錦鳶則是膽戰心驚了一路。

  勒住她腰上屬於男人的胳膊堅硬結實,隔著薄薄的夏衣,傳來男人胳膊上的溫度,更不用她被趙非荀攬著坐在懷中,緊貼著他的胸膛,熱意愈發明顯,如同將她架在火上,吃不准之後又要對她如何。

  馬車裡逼仄,熱意更甚。

  錦鳶的鼻尖浮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子,面色更是熱的發燙,心跳遲遲降不下來。

  而擁著她的男人,闔眼假寐,呼吸比方才略沉了幾分。

  錦鳶這才愣了下,小心翼翼的抬起視線。

  他…睡著了?

  他閉上眼時,面容上的清冷淡了許多,眉眼間的矜貴、英俊倒是愈發明顯,只不過他不同於京城中那些儒雅的男子,一身小麥色肌膚、身量高大健碩,久經沙場令他的氣勢霸道,整個人存在感極強,光是被他注視便讓人心底不安打鼓。

  而這會兒,錦鳶才察覺趙非荀身披甲冑之下的身份。

  亦是京中矜貴的大公子。

  生的一副冷血無情的心腸。

  那些不能外道、無人知曉的狠厲、暴虐,被他藏得極好,通通發泄在她的身上。

  今日,她又是難逃一劫。

  不知他又要用什麼手段。

  錦鳶垂下視線,唇角染上諷刺一笑,不過一瞬,就已被掩蓋去。

  馬車前行的速度慢下,最後停在小院門口,傳來輕風的聲音,「大公子,到了。」

  在輕風開口的同時,擁著錦鳶小憩的趙非荀也睜開了眼。

  眼底神色清明微冷,不見一絲醒來後的惺忪。

  禁錮著錦鳶腰身的胳膊鬆開。

  錦鳶從他懷裡退出來,心卻往下沉了沉,但面上不顯,彎著腰掀開帘子下了馬車。

  從逼仄悶熱的馬車裡出來,縱然傍晚的暑氣未消,但仍讓人覺得吞吐氣息時胸口順暢了不少。

  錦鳶穩穩在地上站定,遲遲沒聽見身後趙非荀下馬車的動靜。

  不由得轉身回眸看去。

  她生得並不驚艷絕倫,勝在一身雪肌,還有通身豐腴的身段,這些都是旁人瞧不見的顏色,但在回眸看去的這一瞬,眸色柔柔動人,看的難以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