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山莊,使這裡的老僕驚訝不已。
不是驚接回去的姑娘居然又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回來了,而是驚於姑娘所言,竟成現實。
當初青夏和琉鈺二人離開此處時,一直侍奉她們倆的婆子興奮交加,直言要將這兩處房屋封起來,貴人短住,如今接回府中享福,這處再無用武之地,住過貴人的居所,自然應當封存。
可當時青夏就說了,一切陳設不必變動,尋常打掃即可,許是過了年就又要回來了。
當時只當青夏姑娘說此話是不自驕,沒想到,她竟然句句實話。
而回到這裡的青夏,還未送田田回屋,就聽到後面又來馬蹄聲,這時門口馬叔說道:「上頭的人來交代過,說是今日還會送一位姑娘到此出來,興許就是後面這位了。」
此話出,門口的老僕面面相覷,在青夏身邊的俞婆子忙道:「是不是之前住西廂房的姑娘?」
青夏目光閃爍,遂搖了搖頭,轉頭看了眼乘車而來的一行人,那輛馬車與自己這輛相差無幾,低調樸實,壓根看不出是何身份。
但總歸不會是琉鈺。
郡主夫人年後打發了通房妾室,那目安院共就兩個,若一口氣都打發了,豈不是壞了她賢惠的美名?
青夏不欲多管,只道:「我身邊的人受了重傷,就先帶她回去了。」
俞婆子一愣,下意識問道:「又有來客,姑娘不在此等候嗎?」
青夏微頓,看著她說:「我既不是主子,也無待客之說,或許我和她都是一樣暫住在此,自然也無需我來做這個東家。」
俞婆子「啊」了一聲,被後面的董婆子拉了一下,終究是沒多說什麼,只看著姑娘離去,唉聲嘆氣的。
董婆子說她:「還不知這位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就叫青夏姑娘在門口迎接呢?萬一…萬一是爺的相好,兩個姑娘在此處碰面,豈不是讓姑娘尷尬?」
俞婆子遲疑:「…這,不應該吧?」
「主人家的事哪能說的准,有些人家二三十個通房妾室,那是要另修堂屋,供她們住的,咱們家爺雖不至於如此昏聵,可身邊怎麼會沒有兩三個紅顏知己呢?」
「這……」
「你也知道咱們的這位郡主夫人兇悍,剛把人接回去就又送了回來,可見是不容人的,甭管爺身邊有多少位紅顏,恐怕都逃不脫被發賣的下場啊!」
話音落下,那馬車徐徐停住。
從馬車內先行下來了一個中年婦人更將腳凳放置,恭敬的迎著馬車內的另一號人物。
卻見一身穿鎏金絲線鉤成花紋,青藍底的棉裙,在那美弱婦人身上,格外顯得她纖細瘦弱。
這還不是紅顏?
艷若桃李,氣質冷清,一看就是嬌養出來的。
身邊那中年婦人一路緊緊跟隨,似乎是怕她磕著碰著,這一主一仆,氣質非凡,規矩更是嚴謹,看著就不像是尋常人家出來的。
一行四人,美婦,中年婦人,馬夫,小廝,行之門前。
馬叔上去迎接,並喚了他的媳婦董婆子過來伺候,可董婆子還沒上前,那中年婦人就擋住了她,板著臉口氣命令道:「你們帶路即可,姑娘這兒自由我照顧。」
董婆子一噎,退到一旁,等他們上前一步離開,憤憤與俞婆子說道:「這位看著可是不好相處的,脾氣可沒有前頭的青夏姑娘,還有我先前伺候過的琉鈺姑娘好。」
「誰說不是呢……」
「你還在這兒作甚?不去伺候姑娘了嗎?」
俞婆子輕咳一聲,指了指那行人,才說:「我這不是先看看來者何人,也好回去同姑娘通個氣。」
說罷,二人分開,各奔東西。
……
這廂青夏安置好了田田,就聽到李娘子一邊打量一邊走過來,說道:「這裡的老僕真是細心,可是提前知道姑娘會回來?竟將這裡還原的一絲不差,先前放在那檯面上的未繡完的巾子,都還放在哪兒呢。」
青夏笑笑:「細心是真,只是你所說的還原有差,這裡根本就不曾收整,何來還原一說。」
李娘子愣住,上前來看著姑娘,便聽她說:「接我們走時,我就覺得奇怪,想來她當初命人接我們回去不是真心,便是遲早要回來的。」
「所以,您就吩咐讓她們不必打掃?姑娘……您如今可還好?」
此時的青夏,不像在府中臨走時的木訥無神,狀態瘋癲,她坐在屋裡,方才說話時還噙著淡淡笑意,看著與尋常無異。
青夏抬眸看她,莞爾一笑:「李娘子,我沒瘋。」
一句話,叫李娘子鬆了口氣,本能的道:「料想是如此,好好的人,怎麼會說瘋就瘋呢?姑娘,這一次又叫你受委屈了。」
青夏看著床上昏昏睡去的田田,方才一路顛簸,她身上的傷本就沒有好全,痛上加痛,此刻好不容易才睡的。
「再提這些也沒什麼意思,早就知道,無緣無故讓我們回去不會有什麼好事,沒想到還是中了她的算。」
李娘子教出來的丫鬟多,除夕夜發生了什麼,在她被帶走之後,也有人私下與她透露過兩句,當時驚的她一夜未睡,腦子裡一直在想著,若夫人問話,要該怎麼替姑娘脫罪。
卻沒有想到再次被放出來,得到的消息就是要與姑娘一起到莊子上來,看那架勢是要永久的打發走,再也不能回府了。
一想到聽說的事情,她便覺得不可信。
「方才一路上看姑娘興致缺缺,奴婢也不敢問,眼下也不知該不該問。」
李娘子神色遲疑,看著姑娘,而青夏並無異色,只道:「這裡只有我們幾人,你問吧。」
「她們說姑娘欲要行刺郡主夫人,我是不信的,姑娘心腸軟,受了多重的欺負,也從不與人交惡,又怎麼會要去傷人呢?」
青夏抬眸,眼神掃過一旁的有瑛,見她低垂著頭,遂又看向李娘子,沉了口氣,才說:「我是想殺了她,不是誤傳,當我看著甜甜只剩下一口氣被送回來的時候,我真恨不能親手殺了她,她那樣高高在上的人,若被我這樣她從來看不起的出身刺死,也算是她人生中的污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