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初雪·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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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宋溓到了父親書房中。

  「我已經想好,趁早將她送走,如今內憂外患,多方勢力都想加害於她,看得見的地方我能防範,可看不見的地方還需要查證,但我賭不起。」

  他不能拿青夏的命去做賭,去引出幕後的黑手。

  宋國公欣慰的看著沉著冷靜的兒子,說:「你能自己想通是最好的,眼下她的身子也養好了,搬去外面更能修養,既然如此就快去做吧。」

  宋溓只是看著他,說道:「爹,我說不出口。」

  宋國公微微挑眉,轉身去桌案後坐下,雙手舒展在桌上,抬眉看他。

  「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是想讓我替你去做這個惡人,將她送走?」

  宋溓沒有說話。

  沉默片刻後,他自嘲一笑:「我知道這樣做很可恥,也很卑劣,明明是我的主意,我卻不能面對她,可是父親,我真的無法親自趕她走,我答應她的,一件都沒做到……」

  「然後呢?你何時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我不信你不清楚怎麼做對你有益,對她有益,難道還要我再教你忍得一時痛這種道理嗎?」

  宋溓喉間微哽,他難堪的低下頭。

  宋國公也覺奇。

  「你怎麼偏偏就對她上了心了。」

  話語間只有疑問,倒沒輕蔑。

  宋溓微澀:「那父親不也對許姨娘上了心嗎?」

  宋國公:「那不一樣。」

  宋溓不知有什麼不一樣的,他也無意糾結此事。

  氣氛沉了一瞬,宋國公才說:「你若是還沒有清楚為何送她走,就坐在這裡好好的想,等你徹底想明白了再做不遲,總之,這件事情我是不會代勞的。」

  宋溓瞬間頹然,眉目間都是陰鬱。

  此時的宋國公還不知道,只當自己的兒子初嘗情事,所以有些丟不開手罷了,可多年以後,再回想到今日,他一定想要阻止現在的自己,去想更好的辦法。

  誰也不知此時為了大業犧牲了幾個人,最後對他的兒子幾乎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少年多情,本是好話,可對他們這些胸有大事之人來說,就成了枷鎖。

  此時宋國公也不知道,一個很容易就想明白的事情,竟讓他的兒子連續三天到他屋裡,一句話也不說,一坐就是一整天。

  第一天的時候他覺得可笑。

  所謂一葉障目,分明知道跟著大局走,什麼樣的決定最佳,什麼樣的路子最好,可他偏偏耗在此處。

  第二天的時候他覺得可氣。

  一個女人而已,既能讓他止步不前,空耗時光。

  第三天,他氣笑了。

  指點道:「宋溓,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若你想做的事不成,她在你身邊能不能得到一個好結果?你是想讓她現在全身而退,還是和你一起去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宋溓緊蹙的眉頭瞬間打開,可也只是一瞬,又鎖緊了。

  「辦成大事你想要什麼沒有?你細想想,她如今跟著你就已經遭人暗算,你再留她在身邊,下一回她還能有命沒有?更何況來說,她究竟是因為你受的這些傷害,還是因為別的因素,若是為了別的因素,那這件事情就更不簡單了。」

  宋溓站了起來,神色發怔。

  宋國公繼續冷冷道:「你耗到今日,我倒是可以為你去當這個惡人,可我出手,在她心中還存有念想,對你念念不忘,你覺得她還能置身事外嗎?」

  宋溓頓時臉色煞白。

  他知道青夏的個性,看似柔軟,實則最是執拗,原本避之不及,如今好不容易為自己敞開了心扉,她那樣的倔,若非自己親口所言,她又怎會當真呢?

  但凡她對自己還有一丁點的念想,就很有可能因為自己在受傷害。

  父親說的沒錯,大事未成之前,誰也不知結果如何,他不想讓她跟著自己擔驚受怕,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要保證青夏是安全的,即便她恨自己,她也能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因為自己受到牽連。

  ……

  天氣越來越冷,京中下起第一場雪的時候,也是青夏再次見到宋溓的時候。

  這些日子他避自己不及,只一日三餐派了人來問候。

  青夏知道他是在躲自己,如今他一身玄衣,踏風雪而來,臉色發沉,目光如冰。

  青夏直起身子,覺得今日的他不對勁,但還是起身去迎,只是,快要接近時,他錯過自己,坐在了上位,青夏轉過去的時候,就看著他面色緊繃,那雙眼似乎在看自己,又似乎只是在看一個死物。

  「大爺許久不來,可是被事絆住了?」

  一往兩人幾乎無話不談,即便他要做的事情不能告訴自己,也會與她說明,什麼時間最忙不能陪她,什麼時間不在府,什麼時間約莫會回來。

  可這些日子兩人的關係就像是這飛舞的雪花一樣冰涼。

  宋溓看著她,在她溫潤的眼眸中,說道:「快要到冬至,郡主即將上京與我成婚,你和琉鈺不便留在院中,府里已經為你們選好了去處,雪停以後,你們就動身吧。」

  青夏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失靈,聽錯了話,可他一本正經,臉上絲毫笑意也無,認認真真的說起此事。

  「大爺,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他蹙眉看她,聲音也變得如往常全然不同的冷硬。

  「新婦進門,我的院裡豈能還留通房妾室?等郡主入了門,掌管後院,你們這些伺候的若得眼,自然會將你們接回來。」

  青夏呆在原地,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可後面的話卻如何都聽不進她的耳朵里了。

  「大爺的意思是,要捨棄我了?」她艱難開口,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

  「你可知何為規矩?我做事還不需與你解釋,看在與你之前的情分上,才與你說這麼多,不必再問。」

  青夏覺得哪兒不對,她直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對不對?否則你為何會這麼突然就要我走?我不信你先前說的話都是騙我的,我與郡主無冤無仇,究竟是給郡主體面要我走,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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