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殺雞

  姜雙玲提著大公雞回到家裡,東西剛放下,人都還沒歇息一會兒,兩個猴孩子就回來了。

  「媽!!」

  「阿姐!!」

  兩個男孩蹦蹦跳跳著往家裡跑,他們身後的太陽正要往下落,天上的層雲波濤翻滾,小手吱呀一聲把院子的門打開,哐當哐當地背著小書包往家裡撞。

  牛家棟默默地背著自己的小書包一蹦一跳地也往家裡跑去。

  「你們回來啦?」姜雙玲走出屋子來迎接這兩個孩子,一出來就發現她們家孩子給她送了個大禮。

  齊越的膝蓋上破了個大洞,這個洞就跟後來流行的破洞牛仔褲一樣大,能看到褲子底下小破孩圓潤的膝蓋。

  姜雙玲先是被嚇了一跳,後來發現小傢伙膝蓋上沒有傷痕,這才鬆了一口氣。

  原來只是把褲子刮破了。

  她趕緊往姜澈身上瞥了幾眼,發現她家弟弟身上的衣服沒有破洞。

  「衣服是怎麼破的?」

  「不小心劃破的。」

  「阿越,你是想媽媽給你膝蓋打個補丁,還是直接幫你縫好?」

  齊越好奇的問:「能幫我打個老虎補丁嗎?」

  姜雙玲:「……可以給你縫個簡單的圖案,一個小老虎頭。」

  「太好了!!那就幫我縫個老虎吧!!」齊越的眼睛裡一閃一閃的,甚至帶著點躍躍欲試,就連旁邊的姜澈聽了,都忍不住心馳神往。

  姜雙玲一見這個模樣,心想大事不好,她也必須打個補丁才行:「你們可不能故意弄壞衣服啊?要是故意弄壞衣服,就幫你們打個破破爛爛的碎補丁。」

  「特別難看,特別丑的那種。」

  齊越:「……」他剛才還想著把左邊的膝蓋也搞個洞出來。

  姜澈:「……」姜小弟剛剛還想著要姐姐在膝蓋上縫個豹子。

  姜雙玲抱著胸,看見這兩貨心虛的模樣,在心裡哼哼了一聲,要不是她防範於未然,不然肯定會出現讓她哭笑不得的場面。

  「好了,阿越先把褲子換下來,我買了爆米花回來,一起過來吃吧。」

  姜雙玲把兩個孩子叫進屋子裡吃爆米花,又把一個水果罐頭打開,給兩個小傢伙各自分了一碗。

  「先吃爆米花,吃了糖水罐頭再吃爆米花就不甜了。」

  姜雙玲笑著捏了捏兩個小傢伙的臉,又去房間裡把今天拿回來的全家福給他們兩個看。

  照片上的四個人站在一起,兩個小傢伙在前面,她和齊珩站在後面,齊越和姜澈這兩孩子笑得一臉燦爛,她自己的臉上同樣滿是笑容,齊珩的嘴角微微向上一勾。

  是一張看起來格外溫馨的照片。

  這四張照片拍得是不同姿勢不同站位的全家福照片,有站著的,也有坐著的,還有抱著兩個孩子的,每一張都是溫馨而甜蜜的畫面。

  一點都看不出他們一家子清早出門拍照片的時候,還是三張苦瓜臉。

  姜雙玲慶幸自己先帶著孩子們去買了糖,所以才能拍出這麼甜的照片。

  等之後再去拍全家福,同樣還要去買糖。

  「你們先看一會兒,之後咱們掛在牆上。」姜雙玲這會兒突然想起了自己忘了啥。

  她在百貨大樓里記得買其他的東西,唯獨忘記了買相框。

  不過也沒事,下次去容城的時候,再把相框給買上,到時候就把照片貼在家裡的牆上。

  「今天還給你們兩個買了文具盒,去房間裡看看吧。」

  兩個孩子「哇哇」叫著,看完了全家福,又跑回小房間裡去看自己的新文具盒,一個個都高興地不行。

  看著孩子們的笑臉,姜雙玲不禁也跟著笑了。

  她自己抓了一把爆米花,一個一個送進嘴裡,低頭看著手中的一張全家福,在齊珩的臉上點了一下,這男人的眉眼十分上鏡,三庭五眼生得極好,乾淨利落的五官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姜雙玲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不停在腦海里勾勒對方的輪廓,越是看見照片,就越是想要見到他。

  「你可快點回來吧,組織需要你。」

  姜雙玲在心裡期待這傢伙可要快點回來,家裡還等著這男人回來大顯身手殺雞呢。

  上次齊珩殺鴨子的場面姜雙玲沒有親眼目睹,這一次她想看看齊珩是怎麼樣乾淨利索地殺雞的。

  當然,雞毛也需要齊營長來處理。

  孩子們歡歡喜喜地看完了文具盒,拿著些切好的蘿蔔條跑出家門口去餵兔子,同樣的,兩孩子看見了被綁在地上的大公雞。

  這隻買回來的大公雞姜雙玲沒有帶進廚房裡,而是扔在了外面的屋檐底下,她覺得殺雞味道重,還是在屋子外面殺雞比較合適,同樣也免得費力打掃。

  「阿姐,大公雞被綁了。」

  姜澈和齊越兔子也不看了,而是蹲在那隻大公雞的身旁研究,那隻大公雞被綁了雙腿,只能老老實實地趴在那裡,偶爾發出一陣嘰嘰咕咕的聲音。

  他們家裡也養著雞鴨,只不過她們家的雞還沒養大,還不到能吃的時候。

  「這隻雞好大。」

  「比咱們家養的雞都大。」

  「它能下蛋嗎?」

  姜雙玲:「……這是公雞啊孩子們,看看它漂亮的火紅色大雞冠,會清早起來打鳴的是大公雞,公雞不下蛋。」

  「為什麼要扔在這裡啊?」

  齊越好奇道:「是撿來的嗎?瘸腿了嗎?」

  姜雙玲心想傻孩子,世界上哪有這麼多大美事,這個年代出門撿只雞跟天上掉餡餅似的,「買的,這是我在外面買的雞,咱們今天晚上燉雞湯。」

  「到時候給你們一人一隻大雞腿。」

  齊越和姜澈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甭管是雞肉鴨肉還是魚肉,只要是肉,孩子們都饞。

  「你們先等著,我去把飯給煮上。」姜雙玲跑進廚房,先把飯給煮上,而後又洗乾淨了紅棗,泡發了一碗銀耳,她一邊等著某個男人回來,一邊饒有興致地把銀耳細細地撕開。

  要把銀耳撕碎一些,才容易熬煮出膠質。

  她把銀耳羹煲上,小火慢燉著。

  號角聲在殘陽中吹響了幾次,晚風偶爾送來遠處集體歌唱的餘響,太陽沉入西山,天地間的光影灰暗,仿佛蒙著一層輕紗,在外面人的臉龐都看得不太清晰。

  被綁腿的大公雞仍舊孤零零地趴在屋檐底下,從房間裡透過的幾點光暈照在它深色的尾羽上。

  「阿姐,要餵它吃點米嗎?」姜小弟和齊越忍不住又去圍著雞看,因為已經天黑了,他們都餓了,因此也猶豫著要不要餵一下這隻孤零零的待宰雞。

  姜雙玲:「……應該不需要吧。」

  姜雙玲抬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終於發現自己心中不好的預感成真了,齊珩該早回來的時候偏偏不回來,不需要他提前回來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的在院子裡發現他的身影。

  她靠在門板上,唏噓長嘆了一聲,然後嚼了一粒爆米花,心想這大概就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萬事總不按照人的心意來。

  齊越也吃了一把爆米花,雖然爆米花味道好吃,又甜又香,然而吃得越多,越是想吃一點鹹味的東西來沖淡嘴裡的甜味,尤其是現在已經快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比起吃香甜的爆米花,他們這些小男孩更想吃飯菜,想吃肉!!

  姜雙玲:「……」

  沒想到一隻大公雞買回來,還真一語成讖,他們三隻能幹看著,對「雞」長嘆。

  姜雙玲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其實她也有些餓了,越吃爆米花,越不解饞,越想吃肉,惡性循環。

  齊越歪著腦袋回頭問:「媽,我們什麼時候吃雞?」

  「你爸還沒回來。」

  「爸爸回來我們才能吃雞嗎?」

  姜雙玲蹲在門口,雙手撐著下巴,猶豫道:「你爸不回來,咱們誰殺雞?」

  誰殺雞,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她從小就沒殺過雞,同樣也不會拔雞毛,幾十年後直接就能買到商家幫忙處理切好的新鮮雞肉,哪裡還懂得殺雞這回事。

  齊越:「……」

  姜澈:「……」

  兩個小破孩齊齊把期待的眼光投向姜雙玲,仿佛在說:領導,你辦事啊

  「可我不會啊……」

  姜雙玲莫名其妙就感覺到了肩膀上出現了一股沉重的壓力,壓得她有些胸悶,她低頭看了眼手錶,齊珩到這個時候都沒有回來。

  她之前想過了,要是齊珩到了這個最後時間還沒回來,那只能是擼起袖子自己干。

  要不然這隻大公雞難不成留在家裡干看著,餵點米留著以後再吃?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再耽擱下去就晚了,這麼一想後,做下決定的姜雙玲跑去廚房裡把熱水燒上,然後拎了一把菜刀跑出去,兩個孩子屁顛屁顛地跟在她的身後跑進跑出。

  因為吃雞的事情纏繞在心頭,兩孩子也沒興趣做別的事情。

  站在屋外,拿著菜刀的姜雙玲覺得自己手中的菜刀沉甸甸的,讓她忍不住低頭看了一下刀刃,害怕等會兒要是割不斷大公雞的脖子要怎麼辦?

  ……是不是去磨一下刀比較好?

  要不然折磨人也是在折磨雞。

  她指了指地上的大公雞,問兩個孩子,「你們兩個怕不怕看見殺雞?」

  齊越搖了搖頭:「男子漢什麼都不怕。」

  姜澈:「我也是男子漢。」

  姜雙玲:「……」我看你們兩個男子漢就是想吃雞。

  「那……你們幫著我一起殺個雞,你爸不回來,咱們就只能自力更生。」事到如今,他們三個也只能自強自立。

  「阿越,阿澈,你們來扶著雞。」姜雙玲自然是不敢讓這兩個孩子接觸菜刀的,因此,殺雞的人只能是她自個兒。

  齊越這個力氣大的孩子把雞扶了起來,姜澈在一旁壓住它的翅膀,姜雙玲看著眼前的畫面,猶豫地提著手中的刀,還有一個用來接雞血的碗。

  姜雙玲:「……」

  雖然沒見過豬跑,但也吃過豬肉,她在腦海里回憶別人的殺雞過程,似乎一般在抹脖子之前,要先把脖子上的幾縷雞毛揪下來,這樣才能方便下刀子。

  於是姜雙玲把刀放下,讓孩子們壓著雞,自己先去拽了幾撮雞毛。

  在這過程中,能夠感受到大公雞的掙扎,但是齊越的力氣很足,抓穩一隻大公雞妥妥的。

  姜雙玲:「……」

  現在可以準備下刀子了。

  她重新提起了手中的菜刀,不知怎麼的,心裡還是有點慌。

  姜澈:「……阿姐??」

  齊越:「媽?」

  姜雙玲怔愣了一下,剛想問兩孩子怎麼了,順便拖延一下殺雞時間,誰知道這時,就突然看見兩孩子的目光向著院門口看過去,她心中一顫,猛地轉身向後看去。

  齊珩推開院子門,面無表情看著他們三個,聲音平靜道:「你們在幹什麼?」

  也虧得他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見到四周一地雞毛,自家妻子提著菜刀也絲毫不慌。

  兩孩子直勾勾地看著他。

  姜雙玲一看見這男人頓時有點氣不打一處來,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及時回來,這會兒不需要你了,臨到關頭又回來了。

  尤其是在她的菜刀舉到一半的時候憑空殺出來,讓姜雙玲有點惱羞成怒,於是她黑著一張臉,聲音幽幽道:「你的妻兒妻弟正在謀劃殺雞大業。」

  姜澈和齊越配合地點了點頭,小姜澈還擼了下袖子,被齊越禁錮著的大公雞「嘰嘰咕咕」著顯示出自己的存在感,試圖撲騰一下翅膀。

  雖然這隻本應該威武的紅冠大公雞沒能撲騰翅膀成功,但也扇動了四周的一陣涼風,夾雜著一股不太好聞的氣味,成功地讓抓住他的齊越連打了幾個噴嚏。

  齊越這個傲嬌崽聲音還真稚嫩,一時之間,安靜的夜幕里只能聽見他接連不斷的噴嚏聲。

  齊珩嘴角一抽:「……殺雞大業?」

  「沒錯。」拿著菜刀的姜雙玲十分淡定的一點頭,「相信你也看到了——」

  齊珩:「……」

  齊珩的目光掃過拿著刀的妻子,以及抓著雞的兒子和小弟,抿了下唇後,無奈道:「我來。」

  姜雙玲心中無數煙花升上天空炸開,心想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雖然內心早就激動無比,但是她的表面上卻依舊穩如老狗,在這狗男人身邊待得久了,誰還不會擺一個狗表情。

  「行,齊珩同志,組織的大業暫時交給你了,孩子們咱們先進去洗手。」

  「我等會兒幫你把熱水端出來,你把雞毛也處理了吧,齊珩同志。」

  「姜澈同志和齊越同志,你們要為齊珩同志加油。」

  希望人家做事當然還不忘多貼幾個彩虹屁過去,人家的事情還沒開始做,咱們的「加油」先行一步。

  齊越小同志和姜澈小同志心領神會,開開心心地說一聲:「爸爸加油。」

  「姐夫加油。」

  「晚上吃雞嘍!」

  兩個孩子嘴裡一陣歡呼,之後毫不留戀地往屋子裡跑去,跟著姜雙玲去廚房洗手。

  他們三走人了之後,屋子外面頓時就冷清了不少,只剩下地上躺著嘰嘰咕咕的大公雞和一把看起來不太鋒利的菜刀,以及邊上等著裝東西的瓷碗。

  齊珩:「……」

  大公雞:「嘰咕……」

  手起刀落,動作乾淨利落,無聲無息地結束了這一切,所謂的「大業」,轉瞬間成功了。

  齊珩回來之後,對於姜雙玲來說,一切就好辦多了,她讓男人幫自己把雞殺好,兢兢業業把雞毛也給除了,之後再動刀子把雞肉內臟除掉切好。

  這男人的速度毋庸置疑,很快一碗處理好的雞肉就出現在了廚房的砧板上。

  姜雙玲把雞肉小心翼翼地放進鍋里,把生薑片紅棗枸杞之類的扔進去煲湯。

  她的心肝兒有些顫,雖然這雞的價格有點貴,但這可是貨真價實養出來的土雞。

  這種雞都捨不得用其他的做法,回歸最原始的清燉才是配得上它的烹飪方式。

  不需要加太多調料,調料太多反而遮蓋了它原本的鮮嫩,尤其這還是公雞肉。

  湯還沒有煲好,雞湯的鮮甜香氣就開始在廚房裡蔓延,那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肉香氣引得人連連咽口水,姜雙玲各端了一碗銀耳羹出來,兩個孩子加齊珩吃著銀耳羹都覺得沒滋沒味的。

  他們這會兒不吵也不鬧,也完全沒有心思去聽收音機里傳出來的聲音,全都安安靜靜十分專注地坐在飯桌前,等待吃雞。

  齊越的心情焦灼的很,趴在桌子上抱著自己的臉揉了揉,心裡有點後悔。

  如果下一次家裡又買了雞,爸爸還沒有回來,他這個齊大力不如自己拿著菜刀上。

  那麼就不用等到現在這麼晚都沒能吃上雞肉。

  不就是殺雞嗎?誰還不會了,他齊一也會。

  「還沒煮好嗎?」

  「好餓啦……」

  「爆米花還沒吃完吧?」

  ……

  姜雙玲從廚房裡走出來,大步走到飯桌前坐下,跟旁邊的齊越和姜澈是同款姿勢,雙手撐著臉頰,無精打采等著雞湯做好,她聞著這香味都餓了。

  唯獨齊珩一個人腰杆子挺直,身姿端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姜雙玲往齊珩身上瞪了好幾眼,心想都是因為你回來的太晚了,所以咱家才會拖到現在還沒能吃上肉。

  你要反省一下,齊珩同志。

  齊珩接收到了她的眼神,「?」

  過了一會兒後,齊珩的眼神往齊越身上掃了一眼,差不多是他縮水版的齊越小同志老老實實地坐直了身體,旁邊的姜澈跟著不由自主坐直身體。

  姜雙玲:「……」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跟著坐直了身體。

  這狗男人到底怎麼回事?她的眼神不是這個意思,他們一家需要這麼端正地等待吃雞嗎?

  「好香啊,阿姐,雞是不是煮好了。」姜澈捂著肚子問,他實在有點餓得難受。

  他的問題一問出來,旁邊兩個立刻同時把眼睛轉向姜雙玲。

  姜雙玲低頭看了眼手錶,十分遺憾,還沒到點,「沒有……」

  兩孩子憂鬱地嘆了一口氣。

  「太香了。」

  聞著不能吃,簡直折磨人。

  他們這邊煲雞湯的香氣飄散到屋外,被外面的冷風吹散,分散成一陣一陣的香氣,同樣也飄到了隔壁家的屋子。

  隔壁是何團長家,何團長去關了窗戶,一個勁兒的揉著自己的鼻子,嘴裡嘟嘟喃喃道:「這什麼味兒啊,好香,隔壁煮什麼呢?」

  「雞湯的味兒唄。」王雪姝道。

  「這又不是逢年過節的日子,吃什麼雞?難道是遇見大喜事了?」

  「……這誰知道?」

  「媳婦兒,我看隔壁齊珩他媳婦兒,廚藝比起宋大嫂來說也不差,你要不要也跟她學學?咱們也不能總是吃食堂,我都快吃膩了。」雖然食堂里的大鍋飯炒出來並不難吃,但是架不住像他們這樣天天吃。

  天天吃再好吃的東西也覺得膩得慌。

  「我學什麼?我又不會做菜,要學你自己去學。」王雪姝擺了擺手,讓她做菜,完全不可能。

  「你自個兒去廚房做菜去。」

  何團長拿著手在臉頰旁扇了扇,「我做菜?君子遠庖廚,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好做菜?」

  「男人怎麼了?男人就不能做菜了?你要是想吃自家的,那你就自己做啊。」

  何團長嘆了一口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說自家心硬如鐵的美麗妻子,語氣里充滿著遺憾且豐沛的感情:「咱家怎麼著也需要一點兒煙火氣,不然每次回家,聞到的都是別人家的飯菜香。」

  什麼時候才能聞一聞自家的飯菜香。

  「家裡的廚房都浪費了。」他們家裡的鍋鏟都不缺,只是沒有人去用。

  何團長忍不住唏噓感嘆了一句:「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吃到媳婦兒做給我的一頓飯。」

  王雪姝:「這願望不難實現,你去炊事班新娶一個。」

  何團長:「炊事班都是男的,我娶誰去?再說我都已經娶你了。」

  「我娶一個媳婦兒就夠了。」

  王雪姝哼笑了幾聲:「你娶了我你就自己受著,家裡的廚房放著不用,我也覺得浪費,老何,你乾脆去炊事班學做菜唄,上次我看見宋大嫂在隔壁家分魚,還說要分給我一條,我又不會做,當時就沒要了,可我其實也挺想吃魚的。」

  「你要是會廚藝,咱家想吃什麼不就能自己做了。」王雪姝差不多也被何團長說動了,她天天吃著食堂的飯菜,也快要架不住了,不過她的理解和想法,與何團長所希望的完全不一樣。

  王雪姝越說越覺得她們家老何非常適合做菜!

  平時就吃食堂的飯菜,要是老何下班回家早,那就老何做菜!

  何團長指著自己:「還是我做菜啊?」

  「對啊,天天吃食堂的,食堂也就是那幾個菜輪著換,我都快吃膩了,你給做點新鮮的,要不咱也去找宋大嫂要點豆瓣醬,那豆瓣醬炒起來香味十足。」雖然王雪姝不是個貪圖滿足食慾的人,但她也確實惦記宋大嫂家的豆瓣醬。

  何團長感覺到一股人生懷疑,他眨了眨眼睛,神情恍惚自問自答:「我做菜能吃嗎?一般不都是女人家做菜?」

  他們家屬院別的人家裡,幾乎全都是媳婦兒在家做飯煮菜。

  王雪姝撩了撩自己身後的頭髮,聞言立刻說道:「你自己說過的話你忘了嗎?剛才誰說炊事班都是大男人的?你們炊事班都是男人,那麼做菜的難道不是男人該做的嗎?」

  「食堂的飯菜也是男人做的,咱們天天吃的就是男人做的飯菜,你也是個男人,咱家就該吃你做的飯菜。」

  何團長:「……是這樣的嗎?」

  「當然啦。」王雪姝回答的口氣斬釘截鐵。

  何團長:「那隔壁姓齊的他就不做菜。」

  王雪姝:「……」這個大傻子怎麼就這麼不上道呢,白跟他胡扯了一大堆。

  王雪姝十分冷靜地抱著手臂,反問道:「誰說隔壁齊營長他就不做菜了?你看見了嗎?」

  何團長:「這一天天的,不都是他媳婦兒做的菜?」

  「凡是都有個例外,誰說他媳婦兒做菜,他齊營長就不做菜了,說不定他提前回來,就是他做飯菜的。」

  何團長想起齊珩的那張臉,頓時在心裡「呵呵」了一聲,咬牙斷定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要是去廚房做菜,打死我都不信。」

  這傢伙燒的菜能吃?

  王雪姝:「……」

  其實她心裡也並不太相信齊珩會做菜,實在是難以想像那麼一張冷峻的臉穿上圍裙在廚房裡燒菜的模樣。

  確實,他做出來的菜,旁人敢吃麼?

  不過在自家老何面前不能這樣說。

  「你還別不信,說不定他真進過廚房,要不然明天去找姜妹子問問。」

  「他要是能進廚房,你明天也給我去炊事班學燒菜去,也讓你媳婦兒來嘗嘗你做的菜。」

  王雪姝覺得自己明天可以找時間跟姜雙玲通通氣。

  何團長一口答應:「行啊,明天我也去找齊珩問問。」

  他心裡暗自決定找齊珩先探探口風。

  不過……

  齊珩這軟硬不吃的傢伙口風要怎麼探?一個屁都放不出來,我能從他的嘴裡打聽到什麼?

  萬一直接問他:你做菜嗎?

  按他對齊珩的了解,說不定都懶得給他遞眼神,也懶得回話。

  那麼鬼知道他到底做菜不做菜?

  何團長心裡發憷。

  不過何團長轉念一想,就這軟硬不吃的傢伙,他能老老實實去廚房裡燒菜?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於是何團長這會兒心安理得了,「你跟姜妹子聊天的時候,隨便也跟她學學怎麼做菜?」

  「說起來,咱家的孩子還沒吃過她媽做的飯菜呢。」

  王雪姝回嗆道:「說起來,咱家的孩子也從來沒吃過她爸做的飯菜呢。」

  何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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