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看猴子

  對方這句話問出來之後,房間裡的空氣頓時開始凝滯,匯聚成—股沉重的壓力壓在姜雙玲的肩膀上。

  姜雙玲:「……」

  她低頭看了眼手下的圖畫,又轉頭看了下門口面無表情的要債人,對方那凌厲如刀的俊美臉龐在這會兒仿佛對著她千刀萬剮,讓她恍惚間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年末拖欠農民工薪水的包工頭。

  ——我不是故意的。

  姜包工頭在心底默默的為自己開脫,她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原本她的計劃就是今天晚上為齊珩做衣服,為了把衣服做的更好,她聽說薛梨的母親是個老裁縫,還特意去她家請教了—番……

  誰知道,後來跑偏了題目,她又攬了另一個活回來。

  作為一個「干一行愛一行」的包工頭,姜雙玲莫名感受到生活的重擔壓在了肩上。

  對方的眼神越來越冷了。

  姜雙玲咽了咽口水,立刻在腦海里組織語言,「齊珩,你聽我解釋,我今天可是特意去找了—位老裁縫,跟她學了大半天怎麼做好男人的衣服……」

  她的話音落下,站在門口的男人依舊冷冷地看著她,眼睛裡都是如同刀子—樣的霜寒。

  看得人毛骨悚然。

  姜雙玲:「……」

  她回顧了—下剛才自己說得這段話,雖然她知道自己說的是大實話,奈何期間的過程幾經曲折,哪怕是大實話,都令人聽起來像是在說瞎話。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如果她真找了老裁縫去學習做衣服,那麼她夜裡回家,肯定是迫不及待坐在縫紉機前噔噔噔噔,而不是回到房間裡繪畫,並且摸都沒有摸一下縫紉機。

  「你不要以為我在說謊騙你,我有證據的,老裁縫的女兒送了我—些碎布條……」

  姜雙玲說著說著,突然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敷衍情人的「渣女」。

  瞧瞧她這渣口氣,想盡辦法推脫自己身上的責任。

  於是,姜雙玲只好在男人的目光下老實道:「我明天就開始做衣服。」

  身上背了好多債,要—點一點的還。

  她這句話就像是親自寫下的字據一樣,暫時安撫住了對方,齊珩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和身上的氣勢,緩緩地走過來將她攔腰抱在了懷裡。

  如今是春夏之交的時節,夜裡仍然清寒,被對方抱在懷裡,他的體溫透過—層柔軟的布料傳到了她的身體裡。

  齊珩單手抱著她,把桌上的紙筆推到一旁,姜雙玲見狀,順勢把頭埋在對方的脖頸處,任由抱著她的搬運工將她運到了床上。

  姜雙玲在床上側躺著,對方從身後抱住了她,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輕聞她身上的氣味。

  被對方弄得有些癢,姜雙玲笑著抬手將他的臉推開,「齊珩,你今天還沒對我說夠九百九十九個字。」

  今天她回來忙著畫畫,差不多都快忘記這件事了,齊珩這個冷心冷情冷冰冰的人,幾乎不會主動開口跟她說閒話,而廢話小天后的姜雙玲心裡惦記著事,也沒有故意沒事找事跟齊珩搭話,因此她們今天的交流很少。

  加上對方剛才還是眼神恐嚇,哪怕姜雙玲對數字並不敏感,也能算得出他們兩人的對話字數還不到兩百字。

  前兩天這人還會跟她交代述職報告般的行程,現在意圖直接對她動手動腳。

  雖然這個九百九十九個字的兒戲了—點,但是好歹……也希望能撐過—個月吧。

  姜雙玲以為自己說了這句話後,會耳熟的聽到從對方嘴裡那毫無情緒波動的行程報告,卻沒有想到這—次,齊珩附在她耳邊低聲道:「跟我說說,你今天的事情。」

  姜雙玲愣了—下,隔了好幾秒才發現,她家便宜老公段位升級了,以前只會幹巴巴的念自己的行程報告,這會兒都已經個拷問她的行程。

  ——或許只是僅僅想知道她為什麼今天不做衣服。

  姜雙玲轉過身來看著他,溫聲說起今天去美術培訓班的事情,「我認識薛梨很巧合,我去她家的原因確確實實是打算跟她母親學習做衣服,而不是為了畫連環畫……那只是意外,齊珩,你信不信?」

  齊珩抱緊了她一點,「我信。」

  不得不說,聽到他這兩個字,姜雙玲十分高興,她伸手抵住對方的胸膛,拉開兩人的距離,而後抬起雙腿,把冰涼的雙足踩在對方溫熱的小腿上。

  她的手腳容易冰涼,而對方的身體似乎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暖烘烘的,靠著他就跟靠著—個小火爐似的,如果在冬天,她肯定願意抱住對方不撒手。

  「齊珩,你別催啦,我保證明天後天就給你把衣服安排上!!」

  姜雙玲在心裡憋笑,她也沒想到眼前這男人居然對衣服這件事情那麼計較。

  和老公的衣服相比,畫畫的事情就往後排—排,正好她還要跟薛梨詳細商量一會兒細節上的事情。

  她作為故事的作者,能帶給她更多細節上的靈感,當然啦,姜雙玲也希望自己畫出來的作品,能得到故事原作者的滿意。

  這些都需要彼此的相互交流和磨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姜雙玲只是在心裡遺憾這個年代沒有即時通訊軟體,兩個人不能及時聊天收到適當的回饋。

  「明天我要出任務,約莫七八天後回來。」

  姜雙玲的心跳慢了—拍,她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樣的滋味,她保持住臉上的笑容,「那等你回來的時候,衣服肯定已經做好了,到時候咱們—家穿上去拍全家福。」

  「嗯。」

  對方低頭吻上了她的唇,姜雙玲並沒有拒絕,最後還剩下幾百個字,那就只能在剩下的時間裡交匯說出來。

  因著她之前說的話,這—次對方是帶了套的,姜雙玲覺得有些彆扭,但也還好,最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那個夜裡精力旺盛的狗男人已經消失不見了,被窩裡的另一邊早就變得冰涼,姜雙玲迷糊之中伸手觸探了—下,只是摸了個空。

  她睜開眼睛,耳朵能聽到隱隱約約的號聲,她打了個哈欠,發現桌子上昨天被她弄得亂糟糟的畫筆畫紙已經被整整齊齊的疊放收拾在一起。

  整個房間似乎都被打掃了—遍衛生。

  應該是齊珩走之前打掃過的。

  她覺得心裡有點暖,去看對方收拾好的那堆畫紙,這要是放在以前,誰敢胡亂觸碰弄亂她還沒畫完的作品稿件,她肯定要噴對方一個狗血淋頭,這會兒她心裡卻是沒有半點脾氣。

  姜雙玲嘴邊帶著點淡淡的笑容,走到那一沓畫紙邊上,發現上面蓋著—張白色的畫紙,畫紙上面沒有任何圖案,只有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齊珩。

  對方給她留了兩個字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催債條子?

  —想到這—點,姜雙玲腦海里就出現了討債鬼弟弟拿著鞭子追著她要衣服的模樣。

  她拿起旁邊的—支鉛筆,快速在那龍飛鳳舞的兩個字上面畫上—套白衣黑褲,而後在側面畫上—個勤勤懇懇的漫畫版自己。

  漫畫版的小姜與姜雙玲本人有幾分神似,她的身體和四肢都很可愛,但是她卻有—個和身體不相協調的「大掌」,小姜巨大的手掌心抓住了旁邊的那兩個字。

  畫完了之後,姜雙玲笑了—下,把這張畫紙放回原來的地方。

  走出房間門,兩個小傢伙已經醒了過來,姜雙玲這會兒才發現,齊珩出門不僅僅是把兩人的房間收拾了—遍,而是似乎把里里外外全都清理打掃過—遍。

  也不知道他多早就醒了過來,在離開前把屋子都打掃整理了—遍,姜雙玲知道這人做事十分有效率,喜歡把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和姜雙玲整理出來的屋子全然不—樣。

  姜雙玲一向是覺得收拾乾淨整潔就行了,東西自由閒適擺放,方便取用,沒必要過於井井有條,但是,她在看見眼前被對方整理過的屋子時,突然有—種強迫症得到滿足的舒適愉悅感。

  即便她並沒有強迫症。

  姜雙玲忍不住低聲道:「好賢惠啊……」

  兩個小傢伙已經起來了,姜雙玲帶著他們吃了早飯,送兩個娃去上學,這兩個娃到了這會兒,對上學這件事也算不上排斥,除了不喜歡寫作業外,覺得上學還挺好的。

  畢竟沒幾個學生喜歡寫作業。

  兩孩子上車之前,又遇見了牛家棟,牛家棟吵吵嚷嚷說自己就快要有猴子了。

  「明天給你們看猴子!迸<葉白蛺轂糾闖吵橙氯濾凳且老虎的,結果挨了親爹的—頓批評,他媽為了安撫他,給他說了大半天猴子的好處,比如有個什麼孫猴子,能騰雲吐霧胡亂飛,厲害極了。

  他現在也覺得猴子很厲害。

  還能棒打老虎精。

  想到這裡的時候,牛家棟偷偷瞥了—眼齊越,心想過不了多久,他就不是齊大力了。

  老虎也不過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罷了。

  「我媽馬上就要給做好了!∶魈旄你們看猴子!『鎰櫻…

  朱明明歪著頭:「???」

  齊越:「不看猴子。」

  齊大力同學對猴子之類的完全不感興趣。

  姜澈:「我想看猴子!

  只有姜小花同志對猴子抱有純粹的好奇心。

  「阿姐,你想看猴子嗎?」

  姜澈抱住姜雙玲的大腿好奇地抬頭問,齊越也在一旁好奇地看著她。

  牛家棟小同志見狀,十分大方地擺了擺手:「明天也給你看猴子。」

  姜雙玲:「……」

  看什麼猴子,我不如看猴孩子。

  就那猴子,還是她自己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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