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廳堂之中,一股陰冷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首先映入我們面前的是溥仁老前輩的那張和藹的照片,照片之中的溥仁老前輩穿著一身西裝,正微笑的注視著我們。
看著這張布滿白花的照片,我的心中無比的複雜,在那黑白照片的兩邊寫著一對輓聯:亂世半生浮沉事,風雨滄桑凡塵間。
「樂先生,藥帶來了嗎……」一聲嘶啞的聲音將我從照片中拉了回來,我轉頭朝著說話的人看去。說話的人披麻戴孝,是一個中年,長的和溥仁有幾分相似,應該是溥仁的兒子。
樂青將手中的藥交到了中年的手中,說:「小義啊,前輩他不是已經走了嗎,你們還要這藥幹什麼?」
小義聽到樂青的這句問話後,臉上滿是為難之色,他轉頭朝著我和陳景皓看了過來,好像有些避諱一樣。
樂青趕緊開口說道:「小義,這位叫葉城,是你爸爸的徒弟,這位陳景皓是茅山派的道長,說起來也是和你爸爸師出同門。」
看樂青這個樣子,似乎和溥仁家的人早就認識,不過這也並沒有什麼驚訝的。同仁堂一直就是清朝皇室的御用藥房,而溥仁又是皇室後裔。兩人又都在北京胡同里住著,說不認識也不可能。
聽到樂青的話後,中年小義的目光朝著我看了幾眼,然後說道:「竟然都是自己人的話,那我也就直說了,爹爹他,他死的有些奇怪……」
「怎麼了?」看到小義這個樣子,我心頓時就緊張了起來,問道。
小義轉身朝著後廳走去,邊走邊開口說道:「幾位跟我到後面來。」
我一邊跟在小義的身後,一邊開口問道:「小義,你爹爹他的屍體呢?怎麼沒有看到?」
「在後廳,現在我就帶你們去看。」小義回答道。
接著,小義帶著我們來到了後廳的一間房間。房間的門口貼著兩張黃色的符文,顯得詭異無比,還沒進到這房間我就從房間裡面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
小義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一股冰涼的寒意就撲面而來,只見地上溥仁的屍體被白布裹的嚴嚴實實的,而那股冰冷的寒意正是從溥仁屍體上傳來的。
「屍變了?」我第一反應就是溥仁的屍體是不是屍變了,陳景皓沒有說話直接就掀開了蓋在溥仁屍體上的白布。
只見溥仁平靜無比的躺在草蓆上面,臉上也無比的安詳。但是他的身體不知道為什麼,全體通黑,就像是被人潑墨了一樣。
「陰氣!」陳景皓轉頭朝著小義看了過去,說:「這是怎麼回事?前輩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陰氣,你爹爹生前是不是和殭屍打鬥過?」
小義搖了搖頭,說:「沒有,爹爹從外面回來之後,就一直待在屋子中,偶爾也出去和街坊鄰居走動走動,並沒有看到他和殭屍有過接觸。」
我走到了溥仁前輩的身邊,從懷中掏出了七根銀針,插在了溥仁的七道穴位上,輕輕的轉動了一下之後,從溥仁的身上便冒出了一根清楚無比的紅線,紅線由亮變暗,漸漸的就消失在了溥仁的皮膚裡面。看到這裡,我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怎麼了,橙子?」陳景皓看到我這個樣子之後,趕緊開口問道。
我說:「溥前輩他是壽終正寢,並不是被殭屍給害死的。」
「壽終正寢?」聽到我的話後,陳景皓對著溥仁說了一聲對不起之類的話後,伸出手便扳開了溥仁的嘴巴,仔細的看了一下,然後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說:「溥前輩雖然身體布滿了邪氣,但是卻沒有一點要屍變的跡象,很奇怪很奇怪。」
「你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我轉頭朝著小義看了過去,開口問。
小義搖了搖頭,說:「爹爹他是死後,屍體才開始變黑的,我媽媽思想還停留在清朝,說這是不詳的徵兆,怕別人說三道四就通知爹爹的親朋好友不要過來送了,讓老頭子安安靜靜的走。」
我非常能夠理解溥仁夫人的心情,誰都不想在自己老頭子死後還被人說三道四。
「陳道長,你是茅山派的道士,你,你有什麼辦法嗎?」小義看向陳景皓,說。
陳景皓思考了良久後,說:「雖然前輩沒有屍變,但是身上的邪氣實在是太多太多,為了以防萬一,必須得馬上火化……」
小義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為難之色,說:「我們皇室宗親的人在死後,一般都不火化的……」
我打斷了小義的話,說道:「老夫人不是已經讓樂青帶中藥來了嗎,說明老夫人應該知道怎麼處理的,你不要著急就是了。」說著,我轉頭朝樂青看了過去,說:「樂先生,麻煩你將你帶來的這些中藥都去熬一下。」
樂青「嗯」了一聲,就退出了靈堂熬藥去了。我和陳景皓看著小義,問:「前輩回來的這些天,真的沒有接觸過什麼東西嗎?」
小義確信無疑的說道:「爹爹回來之後,就金盤洗手說不在管玄界之事了,過了一段安樂的生活,就算是在昨天走的時候,老爺子還和我們講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我和陳景皓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之色。
「哎……」小義重重的嘆息了一聲,說:「我爹爹說他生在攝政王府,歷經風雨滄桑,將什麼事情都看淡了,只是不知道爹爹在天之靈看到自己的屍體變成了這個樣子,會作何感想。」
我伸出手輕輕的在小義的肩膀上拍了拍,說:「以我對你爹爹的了解,他在天有靈的話,也只不過是一笑置之而已。」
「藥熬好了……」接著,樂青端著熬好的湯藥走了進來,房間之中頓時就瀰漫著一股藥香味。
我接過樂青端來的藥,扶起溥仁給老前輩把藥服下之後,溥仁身上的邪氣開始緩緩的褪去,最終他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邪氣退了?」陳景皓驚訝的看著這一幕,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按道理來說中了這麼重的邪氣不應該就這麼輕鬆的就褪掉的啊。」
「咳咳……」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蒼老的咳嗽聲,我回頭朝著身後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走了進來。
「額娘,您老怎麼出來了。」看到走進來的老人後,小義連忙走了過去。
我和陳景皓禮貌的給老人家見了一個禮,老夫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景皓,用蒼老的聲音說道:「你們兩位是我老頭子生前的朋友吧?」
我「嗯」了一聲。
老夫人不再看我們,而是朝溥仁的屍體看了過去。當他看到老頭的屍體又恢復了正常之後,臉上也欣慰了一些,說道:「看來我猜的一點也沒有錯,老頭子生前接觸的陰靈太多了,死後這些邪氣還纏繞著他呢。這下好了,全散了……」
陳景皓說:「老夫人,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老夫人朝我們看了過來,說:「老頭子臨走前交代過,他這一生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又從鬼門關出來過一趟,死後可能會屍變,讓我去找樂青開藥方,第一天不要讓親朋好友過來玩。」
「原來是這樣!」陳景皓緊皺的眉頭這才鬆了開來,說:「人生前和陰靈打交道太多,是會在死後引來邪氣纏身,看來這宅子的邪氣就是因此事而起了……」
老夫人轉頭朝著小義看了過去,說道:「義兒啊,現在可以給老頭子的朋友發貼了,讓他們來見老頭子最後一面吧。」
溥仁身體上邪氣的原因查明又清除了,我也就放心了很多,我和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後,便看向陳景皓,說:「耗子,我們也回去吧。」
我並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竟然事情都解決了,也給前輩磕過了頭,我自然也沒有在停在這四合院中的理由了。
離開的時候,是小義送我們出來的,小義看著我們兩個,開口說道:「葉先生,我就送你們到這裡了,家父剛走不便遠送。」
「沒關係的,你回去吧。」我輕輕的一笑,說完,我目送著小義進到了四合院之中。
「走吧,我們回去吧,在晚一點就買不到火車票了。」陳景皓拉著我就朝著前面走去,就在我剛剛轉身的時候,一陣微風輕輕的吹過,我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從四合院門口傳來。
聽到鈴鐺聲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就朝著門口陳景皓先前掛著的那風鈴看了過去,只見那風鈴在微風之中輕輕的搖曳著。
陳景皓看到這一幕,趕緊就將羅盤拿了出來,緊緊的盯著羅盤,臉上寫滿了不解之色。
「怎麼了?」我也看著陳景皓手中的羅盤,只見羅盤指著西南的方向。
陳景皓說:「你看,風是從西南吹過來的,按照卦象上來說,這風順風順水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才是,可是風鈴卻響了。」
「那是什麼意思?」我不懂的看著陳景皓。
陳景皓說;「卦象上,西南風是好風,就是說在溥家有好的事情要發生,而陰鈴響的話就說明噗家有災難要發生,這本身是兩件十分矛盾的事情卻撞在一起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你還會卦象?你卦象不會不准吧?」我一臉嫌棄的看著陳景皓。
陳景皓白了我一眼,將羅盤遞到了我的手中,說道:「那你來?你不是半天師吧,你來算算?」
我白了陳景皓一眼,說道:「你明明知道我現在就是一普通人,要是我還是半天師的話,我哪怕不用算我都知道這裡要發生什麼。」
「切!」陳景皓「切」了一聲,將羅盤放在了地上,撿起了一根樹枝,便在那羅盤周邊畫了起來,也不知道在畫一些什麼東西。
「啪」畫到一半後,陳景皓突然停了下來,將手中的樹枝扔在了地上,看著羅盤邊上的那些符文,說道:「事情就在今天晚上發生,方位在……這個位置!」
「這個位置?」我看著陳景皓,不解的問道:「什麼事情啊?」
陳景皓拍了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說:「不好意思,因為實力有限,並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真沒用!」我瞪了陳景皓一眼。
陳景皓也朝我瞪了過來,說:「半天師,那你來?」
我被陳景皓這麼一說,極其的無語,白了陳景皓一眼,說:「行,行,就你厲害,那我們就等到晚上吧,到時候你可要保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