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陣陣山歌聲,我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柔兒的月光從古堡的窗戶之中泄了進來,打在我的身上。
那山歌十分的好聽,恍惚遙不可及,又像是觸手可得。
我從水晶座上站了起來,抬起頭朝著窗外面張望了過去,在窗戶外面還迴蕩著清澈的溪水聲,月光下,那嘩啦啦的溪水聲,放佛能夠洗淨人類心中所有的浮沉。
窗戶外面,漫山遍野開滿著藥花,這些花朵在月光下隨風輕輕的飄動著花瓣,古堡像是處在一個世外桃源一般。
掠過花海,抬起頭朝著遠處看去,只見在一片小溪之中,遠方一座斷橋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中。
斷橋的那邊,是一個佇立在花海之中的村莊。
霧靈山腳,雁犧湖畔。村中斷橋,夕陽藥香。
看到這裡的場景,我不由的又想起了樂曉的那首詩,看來斷橋的那邊便是樂家人所在的村莊了。
我趕緊回頭朝著身後的那些蠟燭看了過去,記住了那個吊燈上,三層蠟燭擺放的順序後。我思考著要怎麼回去找許諾他們。
當我看著空中那吊著的吊燈的時候,幾隻還在燃燒的蠟燭突然熄滅了。這本來沒有什麼的。但是後面發生的事情讓我感覺無比的奇怪,另外幾顆熄滅的蠟燭這個時候亮了起來,像是有什麼人在背後幫我一樣。
我下意識的就朝著那水晶寶座的背後看了過去,在那水晶寶座的背後我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影子,看到那影子後,我心跳莫名的就加快的跳動了一下。
在往下看去,一隻紅色繡花鞋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中,我不由的就緊張了起來,聲音有幾分顫抖的說道:「奶奶,是你嗎?」
那紅色繡花鞋聽到我的問話,明顯的怔了怔,但是她沒有說話。只是看到她微微動了動的腳,我已經猜到了什麼,我緊緊的盯著那個紅色繡花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走了過去。
那紅色繡花鞋一直就在我的目光之中,沒有移動,快要靠近那水晶座後面的時候,我再次攥緊了拳頭,猛地就轉過身去朝著那水晶寶座後看去。
「奶奶!」我下意識的就喊了一聲,可是……水晶寶座後面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隻紅色的繡花鞋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月光下,它靜靜的看著我,像是在無聲的述說著什麼一樣。
我顫抖的伸出手撿起了繡花鞋,繡花鞋裡面還是溫熱的,她剛剛離開而已。
我重新的坐回了水晶寶座上之後,周圍的場景漸漸的開始變得熟悉了起來,許諾,耗子,懷柔他們都重新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陳景皓,許諾,懷柔三個人看到我出現後,都一臉怪異的表情,打量著我。
「你們,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見三個人這個樣子,我莫名的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攥著邊上的衣服,這才想起來我現在穿著的是裙子,而兩隻手攥住裙子的我這個樣子十分的奇怪,我趕緊鬆開了手。
「師弟……原來你的心中還藏著一個女孩的夢想?」許諾滿臉笑意的看著我,說道。
聽到師姐的笑聲,我臉瞬間就憋的通紅,說:「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個樣子!」
「阿瑪!」就在我解釋的時候,懷柔或許是從驚嚇之中回過了神來就朝著我撲了過來
我趕緊閃到了一邊,說:「這衣服臭,等阿瑪把衣服脫了!」
脫掉這件裙子之後,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裝褲的我頓時覺得放鬆了許多,我將懷柔抱了起來,看著滿臉擔心的懷柔,問道:「我的小格格,你怎麼了?」
懷柔委屈無比的看著我,說:「阿瑪,柔兒以為你永遠都回不來了。」
「怎麼會,阿瑪怎麼會永遠都回不來呢?」我將這個「清朝格格」抱了起來,不知道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擔心我了。
懷柔說:「不知道,我突然就有這種感覺,我就要永遠和阿瑪分開了。」
「不會的,不會的,阿瑪不會和你分開的!」這個時候,我又想起了紗籠那天晚上那兩個預言,我身邊兩個最重要的女人就要離我而去……
許諾轉頭朝著我看了過來,說:「剛剛你女兒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間就變得患得患失了起來,誰和她說話她都不理,就緊緊的看著那水晶寶座。」
此刻,懷柔緊緊的抱著我的手臂,前所未有的緊,我胳膊都微微的有些疼了起來。
我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懷柔的頭髮,然後說:「我知道斷橋村在哪裡了,我們去找辰峰,問問他有沒有辦法找到胖子,找到胖子後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抱著懷柔,重新回到了辰峰所在的房間,此刻紗籠正捂著腦袋,手中握著兩個桐魚滿臉痛苦的蹲在地上,她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頭髮。
我剛剛想要說話,小白伸出手制止住了我,示意我靜靜的看著。
「我不記得……我不記得了,我全都想不起來了,我為什麼會離開桐族村,我這些年都去哪裡了?為什麼我的記憶有時候有有時候又沒有?我都不記得了,我全都忘記了!」紗籠緊緊的攥著自己的頭髮,看起來無比的痛苦。
辰峰看到紗籠這個樣子後,最終還是放棄的搖了搖頭。
「哎!」我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從口袋之中掏出了一些「黑節草」,點燃了起來,一陣奇異的香味就迴蕩在了房間之中,沁人心脾的同時又讓人頭腦清醒。
說黑節草大家也許不是很清楚,但是說起鐵皮石斛大家肯定不會陌生。鐵皮石斛是中華九大仙草之首,以天山雪蓮,冬蟲夏草,深山靈芝等齊名。鐵皮石斛也是樂家經常為皇室備用的一味藥材,我那天在藥香鋪意外的發現了這味藥材,一直拿在身上捨不得用。
也就是這個時候,紗籠緩緩的清醒了過來,她怔怔的轉頭朝著我看了過來,聲音顫抖的說:「我……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什麼?」辰峰連忙問道。
紗籠緊緊的看著我,說:「桐族村那些人被殺之前,我在村子,我就在村子裡面,我記得那個時候有一個老郎中帶著一些人來過我們村子一趟,爺爺說這是天下聞名的老中醫,然後後面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天下聞名的老中醫,除了樂家的人和藥香鋪的人外,沒有誰敢在說自己是天下聞名了。許諾告訴我,她師父二十年前一直都在苗疆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到十萬大山,那答案只有一個了,是樂家老爺子,樂景雨!
「走,去找樂家的人問個明白。」辰峰憤怒無比的就朝著前面走了過去。
「等等……」我攔住了辰峰,說道:「我有一個朋友迷失在了城堡的時空之中,你能不能幫我把他救回來?」
「你朋友迷失了?」辰峰聽到我的話,驚訝的朝我看了過來。
我點了點頭。
辰峰又問道:「那你記不得蠟燭熄滅和點燃的情況,在他失蹤時!」
我告訴辰峰我已經去過了,但是沒有發現胖子的蹤影。
辰峰眉頭就皺了起來,說道:「糟糕,可能你朋友發現水晶座沒帶到你們在的地方後,他又重新吹滅了幾根蠟燭,去到了別的地方……」
「那怎麼辦?」我頓時就緊張了起來,擔心無比的看著辰峰,開口問道。
辰峰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不知道蠟燭的排列順序,沒有人能夠找到他……」
「也就是說胖子就這樣迷失在了時光之中了嗎?」陳景皓開口問道。
辰峰點了點頭,就在這個時候,辰峰身邊站著的那個狐妖說道:「還有一個辦法能夠找回你的朋友,但是這個辦法十分的兇險。」說到這裡,小白的目光就落在了我懷中的姑娘身上。
看到這裡,我不由的緊張了起來,再一次報緊了懷中的姑娘,說道:「什麼辦法?」
小白說:「雁過留聲,燈滅留痕,雖然吊燈上的蠟燭永遠都點不完,但是他熄滅和點燃的時候都會留下痕跡的,這種痕跡我們普通的人察覺不到,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難以察覺……」
「直接說重點!」我抱著懷柔微微轉過了身去,避開了小白的眼神,仿佛這樣做才會讓我的心中稍稍舒服一點。
小白說:「孩子的第六感比任何人都強烈,而且我觀察過了,你女兒不是普通的人,能從那絮亂時空之中救回你朋友的人只有你女兒一個!」
「你再說一遍!」我一手抱住懷柔,瞬間閃身出現在了小白的面前,一隻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見我突然失控,周圍的人滿臉怪異的看著我。
「我……我……我沒騙你,只…只有你的女兒才能救,救你朋友!」白狐雙手緊緊的拉著掐住我的手,開口說道。
「你閉嘴!」我力道又加大了幾分,「咔咔咔」骨頭斷裂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小白的臉色漲的通紅,緊緊的盯著我。
反應過來的許諾他們連忙沖了過來,推開了我的手,師姐看著我這個樣子,也是滿臉不解的問道:「師弟,你這是怎麼了,突然這麼大的脾氣?」
「我不要懷柔冒險!」我靜靜的看著懷中滿的姑娘,懷柔一臉笑容的看著我,說:「阿瑪,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救胖子叔叔呀。」
「不行……咳咳……有人在邊上,會嚴重干擾到孩子的思緒,影響到孩子的第六感!」白狐捂住著被掐痛的脖子,說道。
我轉頭就朝著白狐瞪了過去,辰峰趕緊站到了白狐的面前,看著我,說:「葉城,這座古堡原本就是狐堡,小白對這裡的一切最清楚,我想她不會騙你的。」
「你再說一句話,我會讓你死!」我緊緊的瞪著對面站著的小白,冰冷無比的說道。
陳景皓和許諾兩人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紗籠輕聲的說道:「葉城,你是不想要你的女兒去冒險嗎?」
「你那天晚上告訴我的話,我一直記在心中,懷柔是鬼胎本不該生下來,但她卻生下來了。她原本不屬於這個朝代,但她卻出現在了這個時代,她將會永遠從我的身邊消失……」我重複著在斷橋殘月下,紗籠和我說的話。
紗籠聽到我的話後,久久的沉默了下來,良久後,她說道:「葉城,我還說過,我能夠看透所有人的未來,唯獨每次都會看錯你的,你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那我也不會讓我的女兒去冒險!」我當機立斷的說道。
沉默,沉默,無盡的沉默。
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我看著小白,小白一直捂著自己的脖子臉色十分的痛苦,我剛剛下手差點就將她的腦袋給擰下來。
這個時候,我的心情十分的複雜,我甚至有些怨恨小白把只有懷柔能救同塵的事情說出來,這意味著,她將我陷入了兩難的境界。
救,可能失妻散女;不救,不仁不義。
當理性和理性碰撞的時候,人們往往很難拿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阿瑪……」懷柔伸出手在我的面前輕輕的揮了揮。
我抓緊了懷柔的手,說:「懷柔,你不要說話,這一次都聽阿瑪的好嗎?」知女莫若父,雖然她沒有開口,但是我已經猜到這個丫頭片子想要說什麼了。
「阿瑪,胖子叔叔他天天吃柔兒的小朋友,而且喜歡懷柔,懷柔睡覺的時候他捏著懷柔的鼻子每次都把我弄醒,他還搶我東西吃……懷柔才不喜歡他呢!」懷柔看著我,輕輕的開口說道。
「嗯!」聽到懷柔的這些話後,我的心情極其的複雜,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可是啊,我不想看到胖子叔叔遇到危險,阿瑪你也不想看到的是不是?」懷柔用還充滿著奶氣的聲音說道:「所以我要去救胖子叔叔。」
僅僅三句話,懷柔僅僅用了三句話,就讓我無法反駁。
許諾走到了我的身邊,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臂,低聲的說道:「小師弟,這是懷柔的決定,希望你能夠尊重懷柔的決定!」
「我尊重懷柔的決定,誰來尊重我!」我控制不住心中的憤怒,第一次衝著師姐大聲的吼道。
這是我第一次對著師姐發脾氣,喊完之後,我立即就後悔了起來。
「阿瑪,你平時教導懷柔要做一個有擔當的人,長大後要和額娘一樣作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要是阿瑪不讓我救胖子叔叔的話,懷柔長大後,不知道該成為怎麼樣的人了!」
我環視著周邊,陳景皓,紗籠,小白,辰峰,還有師姐,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誰都沒有說話,他們在等我拿決定,而且這個決定只有我一個人能拿。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說:「柔兒,你聽清楚……你答應過阿瑪,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離開阿瑪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