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貞節牌坊

  郭紹還沒離開客棧那時,就派了盧成勇去陳佳麗府上打招呼。♙♕  😲✌    .

  盧成勇騎馬來到陳府前面,這城西比較偏僻的地段,今天竟然堵了好長一截路,街邊全是車馬,一群人正在大『門』外排隊。盧成勇這會兒沒披甲,穿了身士庶袍帽子都沒戴,徑直騎馬上去,卻聽見一些人罵起來:「有點先來後到的規矩,在後面等著。」

  他聽罷問道:「你們這是作甚?」

  「你來幹什麼,咱們就來幹什麼。」一個綢袍胖漢哼哼了一聲。

  盧成勇沒理會他們,徑直上『門』喊起來。

  ……前院的一間廂房裡,『門』口只掛了一道竹簾,幾個人站在屋檐下,卻沒進去。一個個正打躬作揖對裡面說話。

  屋子裡面陳佳麗雙手握在腹前,慢慢地踱了幾步,「唉」地嘆了一聲:「我一個寡居的可憐『婦』人,平時都小心翼翼怕沾惹是非,你們都是些鬚眉丈夫,老是到家裡做什麼?」

  一個中年人彎腰道:「沈夫人沈陳氏,終究還是咱們沈家的人,不看在前家主的面上,大郎可是叫了您幾年的娘。看在大郎面上,出面主持商行大事,大家都十分期待您出山。」

  陳佳麗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口氣卻很幽怨:「哪敢啊,沈兄這麼說真是折煞我也,我都躲到這僻靜地方了,二嫂不是背地裡說我……哎呀,好難聽的話,我是說不口的。」

  「這個不識大體的『婦』人,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她!」中年人惱道,「咱們今天就是來致歉,以前待夫人太差;夫人大人大量,卻不計較,幫咱們把貨拿回來。這份恩德,咱們沈家沒齒難忘。」

  一個老頭惱道:「她真的說了什麼壞話?下午扭到府上來,當面給沈夫人磕頭認錯!」

  陳佳麗忙道:「可別這樣,二嫂雖不是一家的,卻比我年長,您要叫她恨死我呀?」

  另一個穿長袍拿扇子的年輕男子忙道:「如今蜀道已被周軍把控,我等不動手搶占貨源銷路,白白便宜了別家。☜🍪 ➅❾ѕн𝓤Ж.Cσ๓ ♣💝夫人既有如此大的靠山,要是出面,很多人都等著送錢來入股,咱們什麼都不缺了。」

  有人『激』動道:「有周朝廷皇親國戚這個大靠山,今後咱們『混』個皇商的身份,還可以染指鹽業……」

  陳佳麗幽幽說道:「什麼靠山,不過是和他家做了幾筆生意,有一點點『交』情罷了。  你們說得那麼難聽,又有人閒言碎語,好像我不守『婦』道似的。」

  中年商賈立刻正『色』道:「咱們商幫里的人,誰敢詆毀夫人冰清『玉』潔的名節,人神共憤!誰都饒不了他!」

  眾人立刻附和道:「對,對……」「夫人年紀輕輕就寡居不嫁,含辛茹苦把沈大郎來撫養,我提議讓開封府的官員上奏,為夫人立貞潔牌坊。」「如今這『亂』世,如沈夫人這般的守節如『玉』的人可不多,竟有人詆毀名聲,真是豬狗不如!」

  「陳翁怎沒來,要是請陳翁事兒就好辦了……」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婦』人急匆匆走進來,在『門』口喚道:「夫人。」陳佳麗應了一聲,『婦』人便掀開帘子走進去,在陳佳麗跟前小聲說了兩句話。

  陳佳麗頓時一喜,說道:「備車馬。」

  她忙取了帷帽戴上,從『門』里走出來,眾人畢恭畢敬地望著她:「夫人……」

  陳佳麗道:「這麼大的事,以後再說罷。我要去處置一點急事。」

  她乘坐馬車出『門』,一路向北走,去往西市。孫大娘和她同乘一車,陳佳麗的臉『色』紅撲撲的,小聲說道:「剛才那些人,說要為我立貞節牌坊,笑死人了,我會看得上那東西?」

  孫大娘道:「多達數十萬貫的貨物,周軍武夫竟不為所動如數奉還,別說沈陳李商幫,那些小商賈都認定夫人的路可通天。👌🐲 ➅❾𝔰卄ùЖ.匚𝕆爪 😳☯」

  陳佳麗輕聲道:「不過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我又沒做什麼。」

  孫大娘笑道:「那截了咱們貨的南平國高保勖嚇得可夠嗆,吃進去的全吐出來不說,還叫我們平白多了那麼多來歷不明的財貨。」

  「那倒沒什麼,我又不是沒見過錢。」陳佳麗昂起頭道,「叫我出了一口惡氣卻很舒暢,那個只會背地裡說壞話的潑『婦』,不知明日會不會過來給我磕頭,哼!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東西,還有臉羞辱我。」

  孫大娘附和道:「聽說那沈二在外頭買宅子養了小妾,十天半月都不回一次家,那『婦』人守活寡似的。」

  不多時便到地方了,她們一行人從商鋪後面的倉庫入口進去,問明白郭紹的所在。陳佳麗便止住隨從,和孫大娘一前一後走進去,只見郭紹和一個小娘正坐在桌子旁邊等著。

  陳佳麗看了一眼,不由得微微一怔。這紹哥兒結『交

  』的人倒是稀奇,上回帶了個渾身髒臭餓得半死的人,這回倒好,帶個村姑!

  陳佳麗心裡真是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像表妹周憲那般『女』子能讓郭紹上心也還罷了,他和一個村姑扯上什麼關係,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何必作踐自己。

  不過陳佳麗當然不會表『露』出心思,卻是一臉笑意,款款作了個萬福:「妾身這廂有禮了,恭賀郭將軍攻蜀大獲全勝。」

  郭紹隨意地抱拳回禮,笑道:「同賀同喜,天下平息戰『亂』,對百業都有好處。」

  「郭將軍言之有理,那些手握良田的豪強可能還沒那麼在意,卻是咱們這種做買賣的人,最期望商路暢通,道路安生。」陳佳麗隨口說。

  不料郭紹聽罷卻若有所思,良久都沒接話題。

  陳佳麗便很自然地把目光轉向旁邊的「村姑」,臉上帶著喜愛的笑意,這村姑一看就沒見過世面,穿戴土氣就不說了,剛才連點禮節都沒有。陳佳麗卻道:「真漂亮的小娘子,不知是郭將軍什麼人?」

  郭紹道:「她姓陸,父親有陸神醫之名,與我是故『交』。陳夫人可別瞧陸娘子年紀不大,她的醫術早早就很有名氣了。陸娘子,這位是我的好友陳夫人。」

  果然這小娘子明亮的眼睛打量自己,氣派還不小。陳佳麗笑『吟』『吟』地行禮:「蔽鋪能接待陸娘子,榮幸之至。」陸嵐仍不吭聲。

  郭紹道:「陳夫人帶陸娘子挑幾身衣裳,不用綾羅綢緞,她可能一時穿不習慣,素一點的就行。」說罷,轉頭十分溫和地勸陸嵐:「麻布的太粗了穿著不舒服,這是你應得的酬勞,不必介意。」

  陸嵐無奈道:「好吧。」只說兩個字,口音已聽出與東京人全然不同。

  陳佳麗道:「咱們換個地方,就在樓上。」

  一行人便起身上樓,到了一間非常華貴的房間。這地方,外面掛著有數的幾件成衣,有几案桌椅,甚至還有棋盤;裡面暖閣有一道刺繡『精』致的圓『洞』『門』,裡面是放『女』子內衣和換衣服的地方。

  既然是郭紹親自帶著人來,陳佳麗哪能怠慢,帶著小娘進暖閣,專『門』挑昂貴的料子。陳佳麗微笑道:「陸娘子先把衣裳脫了,咱們先試裡面的。」

  只見陸嵐拽著衣服,十分忸怩。陳佳麗便柔聲道:「你看服『侍』你的都是『女』子,這裡面連窗戶都沒有。東京一些朱『門』閨秀都敢在此地換衣服,你放心好了。」

  陸嵐這才寬衣解帶。

  陳佳麗不動聲『色』地打量,倒覺得郭紹眼光其實『挺』毒的,這娘們雖然嬌小,身段皮膚非常好,光是那『胸』脯就沒幾個『女』子能比得上。不過穿著那種裁剪很不講究的『肥』大衣裙影響了模樣,整個人像是剝開了粗糙外殼的蓮藕一般純潔脫俗。

  「剛才我聽郭將軍說,他沒帶錢的,估計要賒帳。」陸嵐似乎有點喜歡陳佳麗了,終於和她說話,「不用挑太貴的。」

  陳佳麗聽到這裡笑得合不攏嘴,說道:「放心罷,我挑便宜的,他要是賴帳,我損失也不大。」

  陸嵐道:「賴帳倒不至於。」

  陳佳麗隨手取了一件淺『色』碎『花』、深『色』『交』領的上衣:「試試這件,你看是布的,值不了幾個錢。」

  這料子是絲、綿兩種線『交』錯織成,這種綿得從西域販運,而且織的時候非常慢,需要最嫻熟細心的織工;上面的『花』紋更是煞費工夫。這料子看起來沒有絲綢光亮,卻比普通絲綢貴十倍不止,穿起來吸汗又透氣,貴『婦』人夏天比較喜歡穿。

  裁剪的講究、上面的針腳都非普通裁縫能做到的,宮廷里的衣服也不一定有商人做得專工。

  陸小娘拿起衣角看了一眼:「大周國都的東西確實『挺』好。」

  陳佳麗笑而不語,心道:這小娘卻非一般的村姑,還是『挺』識貨的。而且陳佳麗隨意一看,小娘子打了耳『洞』不過沒戴耳環,這小娘顯然不是古板的人,估計只是家境不太好。

  陳佳麗叫人服『侍』她穿衣,自己招呼孫大娘過來,不多時孫大娘便取了一個首飾盒子進來。陳佳麗挑了一對最小的黃金耳環給陸小娘戴上,乍看不太明顯,但那耳環雕琢的『花』紋非常細小,正符合外表樸素,內在考究的打扮……如同郭紹說的要素一點。

  過得一陣,陸小娘從內到外換了一身,穿戴整齊出來了。郭紹的表情頓時一愣。陳佳麗在旁邊贊道:「那邊有鏡子,你看並不張揚,可沒人哪個『婦』人敢瞧不起你。要是有,那她一定是沒見識的俗人。」

  陸小娘在銅鏡前看了一眼,嘴上不說,不過臉蛋泛紅,應該心裡『挺』高興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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