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顧南舒懵在原地。
一是沒料到他認出了她就是昨晚的孕婦,二是沒料到他一開口就是這樣熟悉地……咄咄逼人的語氣。
「按說,你昨天下午的時候借別人的手機給我打電話,應該是想要見我的。怎麼到了晚上,見著了我,卻又突然要跑呢?」陸景琛勾了勾唇角,臉上露出玩味地笑。
顧南舒使勁地攪著手指,看著面前那張她日夜魂牽夢繞的臉,努力扯著謊:「我……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問你借錢的。」
「借錢?」
陸景琛眯了眯眼。
「對。」顧南舒垂下眼眸,「我家人出了事,在住院,需要用錢。但我家境不太好,現在也沒有工作。身邊的有錢人不多,第一個能想到的就是你。」
這些說辭,是謝回教她的。
來南公館之前,她背了很多遍,可是剛剛念完,手心還是緊張得出了汗。
「為什麼不用自己的手機?」
陸景琛問。
「怕你記不得我了,心裡有些猶豫,就借了別人的號碼。結果……還真的記不得了。」顧南舒的聲音很輕,輕到這樣的理由甚至說服不了她自己。
「那在畫廊見了我,為什麼又不找我借錢了?」陸景琛又問。
他的臉上是理所當然的笑,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審問著面前的小罪犯。
顧南舒的鼻子一酸:「你說我是騙子。我怕我開了口,會被別人也當成騙子……」
「那真是對不起。」陸景琛聳了聳肩,「我沒想到會傷到顧小姐的自尊。」
「沒……沒關係。」
顧南舒把腦袋壓得更低,只留給對方一頭烏黑的秀髮,「借錢的人,從來也沒什麼自尊。更何況,我還欠著你的債。」
「欠我的債?」
陸景琛挑了挑眉。
顧南舒心裡咯噔一跳,自知失言,猛地抬起頭,白了張臉道:「大學時候的事,是小錢,陸先生大概也不記得了。」
雖說是扯謊,但顧南舒這謊扯得倒也不算離譜。
大學的時候,她還真欠過陸景琛錢。
陸景琛曾經無數次問她,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當初,她理所當然地回,陸家的舞會。
關在蘇城一號的這大半年,顧南舒又仔細想了想,他聽到答案時的神情不對,她大概是答錯了。
後來,她翻了很多相冊、舊照片,終於在大一入學那年的相冊里,找到了一張微微泛黃的便簽。
陸景琛的名字簽得龍飛鳳舞,恣意張揚,比起後來的他,那是年輕氣盛、少年輕狂。
名字後面是陸景琛的電話號碼。
流淌在舊時光里的記憶,如水閘一般,猛地被人打開,紛至沓來。
某個天氣晴朗的午後,她在校門口等公交的時候忘了帶硬幣,後上車的少年順手就替她給了,然後從白襯衫胸前的口袋裡掏出鋼筆,從她手中的筆記本上撕下一小塊紙片,寫了一串號碼,又洋洋灑灑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記得打這個電話還錢。
「是麼?」
坐在對面的陸景琛突然笑了,那笑如涓涓流水,「顧小姐當時欠了我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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