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人對視的瞬間。
顧南舒的眼底,霧氣朦膿。
不是因為風沙迷了眼,更不是因為手腕處傳來的劇痛。
堪堪只是那人陌生到了骨子裡的眼神。
「謝三哥認識?」
陸景琛沒有動,而是漫不經心地發問。
謝景行的眉頭突突直跳:「你不認識?」
空氣一瞬間凝結。
顧南舒目光灼灼地盯著那人薄削的唇瓣。
像是為了滿足她的視線似的,陸景琛的唇瓣翕動了兩下:「沒印象。」
顧南舒僵愣在原地,臉上所有的期待,瞬間消失。
沒印象……
幻想過無數次重逢,萬萬沒想到等來的是他的一句「沒印象」。
可能就像他跟謝三哥說得那樣,對於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他都選擇了忘記。
明明知道她傷他很深,如果他能遺忘,那是好事……
可是到了真的被他忘掉的時候,她的心還是被刺成了篩子一樣,疼得不能自抑。
恍了一下神,她慌張撐地,跌跌絆絆地起身,想要趕緊離開,一雙大掌卻從背後身後來,穩穩架住了她的胳膊。
陸景琛說:「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陸景琛又說:「這石膏像穩穩地擱這兒立著,沒手沒腳,不可能去推倒你。我不管你是真孕婦還是假孕婦,以後這種訛人的把戲,不要再用了。」
然後,陸景琛抽回手,從皮夾里掏出一疊現金來:「我也不管你是真受傷還是假受傷,流得是真血還是假血,這些就當施捨給你的醫藥費了。」
顧南舒的喉頭哽塞住,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拽緊了自己的衣角,捏出了褶子都不夠,像是生生要折斷自己的指甲似的。
他不僅忘掉了她,他還把她當成了騙子!
陸景琛握著鈔票的手,在半空中等了幾秒。
見對方一直不接,兩指一松,數十張嶄新的票子從指縫間露出來,灑了一地。
他轉身。
留給她一個冷漠到骨子裡的背影。
「你記住了。往後薄家的地盤有我陸景琛罩著,別再踏入了——」
顧南舒死咬著牙,忍著奪眶而出的眼淚,猛地一個轉頭,逃也似得衝出了畫廊,一頭扎入漫漫夜色之中。
謝景行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將紅酒杯遞還給陸景琛,低沉著嗓音道:「一個冒冒失失的孕婦而已,犯得著這麼較真麼?」
陸景琛側目,目光中夾雜著些許意味不明的情緒:「一個無關緊要的孕婦而已,也值得三哥替她出頭了?」
「那不敢。」
謝景行連忙搖頭,「人家砸的是薄家的東西。薄家有陸家罩著。我一把年紀了,哪有力氣去跟陸家火拼?」
陸景琛淡淡瞥了他一眼,眼裡的陰霾,一瞬間散盡。
勾唇。
淺笑。
「三哥謙虛。」
那頭,林嫣硬著頭皮跟薄沁兩個人在薄荷的個人畫室裡面逛了一路,懟了一路,聽到外頭畫廊有動靜,才匆匆趕了過來。
林嫣見謝三哥臉上還帶著笑,便沒說話。
薄沁則被一地的狼藉,以及碎瓷片中央零星的血紅色嚇了一跳:「阿琛,出了什麼事?你受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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