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舒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脖子往下的每一寸肌膚都密密麻麻地被人插滿了刺刀似了。
她像是被人盯死在十字架上,再也沒有力氣動彈。
眼皮很重,用足了力氣都無法抬起來。
腦袋也像是已經失去了該有的機能,昏沉沉地,再無法支配自己的四肢。
一股從未有過的絕望,將她籠罩。
她能聽到那孩子在水池裡撲濺水花的聲響,能聽到他向她求救一般的急切痛苦,能聽到他嗆水時的劇烈咳嗽……
僅僅幾十秒的時間,這一切都淹沒在黑暗之中。
她的孩子,再也不會哭了。
她看到那雙蹭亮的皮鞋再一次經過她的面前,駐足片刻,然後沒有半分留戀的離開——
巨大的聲響傳來,公寓的大門復又被人關上。
這灰暗的空間,就如同一個墳墓……她顧南舒和兩個孩子的墳墓……
意識消散之前,她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
她看到那個她曾經恨過並且深深愛著的男人挽著薄沁的手,一步步朝著她逼近。
他彎下腰,挑起她的下巴,然後冷笑著開口:「顧南舒,你死了,你的孩子也死了,從此以後,小沁就不會有任何心結了。」
「阿琛……」顧南舒衝著那個幻影,痛苦地搖頭。
她想要伸手去碰那人的臉。
可是幻象,一觸即碎。
最後的最後,她在一片薄暮之中看到西裝筆挺的陸景琛和婚紗齊地的薄沁,耳畔有動情的音樂響起,他們一對麗人手挽著手,步入教堂。
顧南舒的眼角,淚痕交錯。
是,阿琛,是我錯了。
是我對不起你。
可是我的孩子有什麼錯……
你怎麼能狠心到對一個剛剛出世的孩子下手!
我祝福你,祝福你和薄沁攜手到老,生生世世在一起!
陸景琛,如果有下輩子,我再也不要遇見你了!
……
小北海,快艇上。
林嫣急得發瘋,一個勁兒地催著船長:「快一點!再開快一點!」
「林小姐,已經是最快了。」船長皺著眉。
相較之下,謝景行要比林嫣鎮定許多:「靠岸還要多久?」
「今晚風向不太友好,至少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林嫣發泄似地扯了扯自己的頭髮,「阿舒她一個孕婦!如果那個孫阿姨真的有什麼問題……這兩個小時,會害死阿舒的!」
謝景行說:「怪我。不該挑今天出海。」
林嫣噎住。
怎麼能怪他呢?
是她聽說無人島那邊有了新發現,硬拉著他陪她出海……要怪該怪她自己才是!
謝景行看了一眼手錶,又說:「我打電話報了警,算算時間,這會兒該出警了。你不要擔心,也許陸太太已經獲救了。」
「可是沒有消息!什麼消息都沒有!」
林嫣的眉頭擰成了一團,「阿舒如果真的安全了,她該給我回個電話啊!我給她打了那麼多電話,一個都沒人接,這很不對勁!」
「我調了謝家的醫療團隊過去,再有半個小時就能趕到。」謝景行蹙了蹙眉,「退一萬步講,就算陸太太真的難產了,有他們在,只要還有一口氣,都能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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