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跟我回家吧。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咱們結婚的事總是瞞著爸媽,我也很愧疚。

  這是池宴給的解釋,林稚晚欣然接受。

  設想一下,如果她偷偷在國外領證沒和林文和還有趙潤詞說,這兩人一定會崩潰到將她趕出門。

  然後呢?然後一定會準備好豐厚的嫁妝,風光地給她補一場婚禮。

  她是他們唯一的孩子,怎麼能受委屈呢。

  不過這些都只能是想想了。

  林稚晚哭了太久,腦袋缺氧,眼皮兒又紅又腫。

  情緒宣洩之後,她又感覺到羞恥,不好意思面對池宴,悶頭收拾東西,將頭埋得很低。

  「小沒良心的,」池宴跟她不依不饒:「這就完了?」

  他扳過林稚晚的身子,讓她直視自己。

  林稚晚的眼皮兒紅的像核桃,帶了點憨憨的好笑,池宴壞笑了下,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處:「你都給我蹭髒了,蹭完就跑?」

  粉底液和睫毛膏不防水,黃的黑的在他肩膀上蹭了一坨。

  他那麼愛乾淨的人,要不是覺得在別人家裡脫衣服不好,估計早就脫了。

  林稚晚自知理虧,支支吾吾:「那我回去給你洗了。」

  「洗就完事了?」穿著這身衣服池宴感覺自己人都不乾淨,舌抵上顎,遊刃有餘地討價還價:「必須得手洗。」

  林稚晚:「……」

  他哄人的時候是溫柔堅定有力量,現在又變成了吹毛求疵的大少爺。

  可想一想,人家只是說會陪著她,又列條款說明怎麼陪的,大概就以鬥嘴為手段、吵贏為路線,氣死她為宗旨的開展一系列陪伴行為。

  巨大的痛苦發泄出來,林稚晚從來沒感覺心靈如此輕鬆,這會兒心情晴朗也不嗆他,揚起點兒下巴,傲嬌地哼了聲:「行吧。」

  林稚晚決定帶走一些林文和的遺物來紓解懷念。

  兩人收拾出了兩個袋子的東西,臨走之前,林稚晚立在門口,對房間再次看了又看。

  這次離開,下次再回來,也不知道要過多久。

  現在這座房子是林欽的資產,被他抵押給了銀行,日後會如何,她也無法判斷。

  或許還能回來,或許再次回來,這裡已經易主。

  「還有要拿的東西麼?」池宴詢問。

  林稚晚沉默下,搖頭,語氣略帶遺憾:「沒,走吧。」

  眼看著她的心情又沉悶下去,池宴腦子一轉,想辦法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朝她走進了兩步,又猛地低下頭,好看的眼睛跟她平視著。

  林稚晚嚇得捂住了胸口,嗔他:「你幹什麼?!」

  池宴目光從下掃到上:「你這眼睛紅彤彤的。」

  他只是隨隨便便一提醒,林稚晚心裡立馬警鈴大作。

  「很明顯麼?正常社交距離看的出來嗎,」她又想到了什麼,眉毛不開心地耷拉著:「剛剛我哭好大聲,不會被人聽到了吧?」

  這座房子有十幾年了,隔音效果並不是很好,剛才即使外面很吵,可她哭聲也沒有半分收斂,很有可能被聽到了。

  在葉清和的地盤哭出來並發現,這個體驗實在是算不上好。

  林稚晚很在乎,用渴求得到否定回答的目光,認真地盯著池宴。

  她這人一向沒什麼大脾氣,也不見跟誰過不去,這會兒討厭一個人,嚴肅起來倒是像小學生。

  池宴被她莫名的莊重逗笑了:「沒事,」他一手拎著兩個袋子,另一隻手捏住她的手臂:「交給我。」

  池宴雖然平時很不靠譜,但是奇奇怪怪的小手段也特別多。

  林稚晚選擇相信他。

  走出林文和生前的臥室,順著紋路流暢的實木樓梯返回大廳,林欽和葉清和都在。

  他們顯然是聽到了林稚晚的哭聲,這會兒集體起立,用探尋的目光看著她。

  林稚晚不想被當成猴子似的盯著,更何況哭過的眼睛開始發腫,雙眼皮和眼皮打架,她低下頭揉了揉眼睛。

  池宴立馬領悟她的意思,背微微弓著,湊在她耳邊,狀似親昵地輕聲說:「你先去看看你的東西收拾好沒。」

  兩人這般親昵,倒令人看不透。

  林稚晚也配合著,乖巧溫順的點了點頭,沒跟林欽和葉清和打聲招呼,直接往外面走。

  十月末,空氣沾著微微的涼意。

  她攏了衣襟,步伐未停頓,一路走出庭院。

  搬家公司的人都在這兒等著了,司機們蹲在一起抽菸聊天。

  「這家有錢的一批,我車子裡裝了一箱子珠寶。」

  「那男的曉得伐?新盛董事長呢,錢如流水哦。」

  「都這麼有錢了還給妹妹趕出去,我看他就是個黑心黑肺的啥也不是,」東北大哥生氣地淬了口:「有錢就把自己個兒老妹兒照顧好,剛剛聽到那丫蛋兒哭了嗎?都可憐人兒……」

  話沒說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腳,踢他的人連忙給他使眼色:「來人了來人了。」

  東北大哥一轉身,就跟林稚晚對上目光表情尷尬了下。

  林稚晚朝他們露出一點笑意,語氣輕緩:「我來看看都整理出了什麼。」

  幾位大哥連忙給她介紹自己車裡都放了什麼。

  背後議論人還被發現,那位東北大哥有點兒過意不去,撓著腦袋給出主意:「生活了十幾年就帶走這麼點兒東西,要是我我連床都搬走。」

  另一位大哥說:「床不值錢的好伐?」

  東北大哥:「不蒸饅頭爭口氣。」

  這倆人一言一語,跟演小品似的。

  太陽在天上晃得人眼睛發昏,周遭是充滿煙火氣的人間,林稚晚站在那兒,如釋重負一般,淺淺笑了下。

  有樹葉被風吹落,至她腳邊。

  林稚晚順著它來的方向,看了眼長在庭院裡的那棵高大的椿樹。

  樹幹皮色發灰、偏向黑色,高大的樹冠攏著,夏日裡遮天蔽日。

  已是秋末,枯黃的樹葉掉了不少,樹枝支在空氣里,略顯寥落。

  「看什麼呢?」池宴也剛好走出來,站在紅白摻雜的院牆外,望著那棵樹。

  林稚晚偏頭看了眼他,回答:「看到這棵樹沒。」

  平平無奇嘛,池宴問:「怎麼了?」

  「小時候我什麼都信,有什麼心愿就寫在布條掛在樹上,然後就都實現了。」

  「不是吧,」池宴沒有這種傻了吧唧的童年,不可置信的反問:「這你都信?」

  林稚晚忽視他的嘲笑,白眼一翻:「當然了,我小時候可稱它為神樹。」

  樹當然沒有什麼神奇的,只是在童年裡相當於西方的聖誕老人,滿足她全部的童心。

  後來林稚晚才知道,是媽媽會檢查她到底在樹上掛了什麼,然後幫她實現願望。

  從來沒有神明。

  「信這棵樹不如信我,」池宴將目光從樹落在她身上,眼皮掀開了一些,依舊是頑劣倨傲的大少爺,可又有些肅穆,帶著虔誠:「你有什麼願望,我可以幫忙實現。」

  從來沒有神明,但有人願意做她的神明。

  做只是她一個人的神明。

  陽光在他身後形成一道令人難以挪開目光的光暈。

  巨大的幸福感衝擊頭腦,終年籠罩在她胸口的陰霾,被他一掃再掃。

  能遇到就足夠幸運了,林稚晚不敢祈求其他,想了會兒,問出第一個願望:「我想寫一本概率論與數理統計練習題,你能辦到麼?」

  池宴:「……」

  「你說什麼?」

  「我說,」林稚晚重複了一遍:「我想寫一本概率論與數理統計練習題,你能幫我寫完麼」

  「……」池宴:「上一句。」

  林稚晚不明所以:「我可稱它為神樹?」

  這下,池宴沒按照之前的話說一遍,他嘴角一勾,冷颼颼地回答:「哦。」

  林稚晚:「?」

  池宴眉毛一揚:「別等了,沒有下句。」

  林稚晚:「……」原來男人說的話,可以這麼快就不作數了。

  他們在這裡鬥嘴到忘乎所以,林欽卻匆匆忙忙從院子裡跑出來,手裡拎著兩壇酒。

  「你們拿回去喝,」他朝林稚晚笑,每一道魚尾紋都寫著友善:「米酒,我跟咱爸學著做的。」

  林稚晚笑笑。

  林文和生前,林欽對他很尊重,兩人之間不能說沒有感情。

  現在他拿林文和打感情牌,想要求和的意思一目了然,如果說剛進來時他的態度還屬於猶豫不決,現在已經十分堅定。

  關鍵就在於這中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她勾了下池宴的衣袖,踮起腳尖,貼著他的耳廓,小聲問:「你剛剛跟他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池宴眼神慵懶地看她:「我跟他說,在剛剛,我告白成功了。」

  林稚晚:「……」

  劇情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她崩潰了:「你幹嘛要撒這個謊?」

  池宴對她的怒火視而不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問她:「要麼怎麼解釋你哭了?」

  她拳頭握得很緊:「你到底說什麼了?」

  「沒什麼,」在林欽面前,為了避免林稚晚表情垮掉,池宴捏了下她的臉,聲音很欠揍:「我說,我的表白聲情並茂,你被感動哭了。」

  林稚晚:「…………」

  說好的隱瞞關係的!

  這下林欽知道他們在一起了,很快怕不是全臨江都知道了。

  怪不得林欽來討好她,是生怕她跟池宴吹點兒枕邊風,新盛地產的窟窿沒有人來堵。

  林欽也就這點兒本事!

  儘管意識到林欽就是個垃圾,在被池宴賣了儀式面前,林稚晚照舊不開心。

  在林欽能看得到的地方,她臉上依舊是掛著恬淡的笑意,像是不諳世事未經腐蝕的純真少女。

  林欽看不到的地方,她將一隻手伸到池宴的後背,橫向摩挲著,然後手指並起,用力一捏,銜起一塊肉。

  池宴疼到眉頭鎖在一起。

  他完全想不到,平時乖得像貓似的,這會兒爪子這麼鋒利。

  林稚晚不想辜負池宴的「良苦用心」,林欽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不表現出點友好就不好了。

  「謝謝哥哥。」她走過去,接過兩壇米酒,又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林欽這會兒可仔細這個妹妹了,忙問道:「怎麼了?」

  林稚晚:「我這人比較認床,剛剛看我的藍色珍珠軟皮公主床不見了……」

  林欽立馬硬著頭皮回答:「我這就讓你嫂子幫忙找。」

  望著他匆匆忙忙離開的背影,林稚晚諷刺一笑。

  「你還用公主床呢?」池宴笑她。

  「當然不是,」林稚晚翹了下眉毛,有點兒小狐狸似的狡黠:「隨口編的,讓他忙去吧。」

  池宴:「……」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