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師兄長大了

  澄州江湖的風雲,隨著原本橫壓三大派的覆滅,以及仙劍派、澄明劍派的驟然崛起,不僅沒有平息,反而變得更加動盪。

  儘管三大派確係仙劍派與澄明劍派所滅,然而真正覆滅他們的卻是仙劍派傳說中的祖師。

  覆滅了三大派的仙劍派與澄明劍派儘管也算大派,但沒有先天高手鎮壓的兩派,與澄州江湖中不少名門大派實力相差仿佛,想真正直接上位號令群雄,尚且難以服眾。

  如此之下,自然另有暗潮動盪,一眾門派上山門慶賀兩派立下山門之際,也有頗多故事在武林中上演,甚至有門派當眾宣稱,自己將繼承仙劍派此前隱匿之風,為江湖平定不平之事。

  乃至於原本傳聞之中早已過世或者不見蹤跡的江湖高手,傳授中遠遁海外的傳奇人物,以及周邊州府的江湖門派,也都一個個出現在了澄州的江湖上。

  一時之間,江湖的熱鬧,簡直比在此之前的任何時候都要更甚。

  然而此時,引發這一切的何晨,卻已帶著兩個徒兒乘風而去。

  江湖確實熱鬧,其中也著實有太多太多讓人著迷的廝殺與兒女情長,但對於何晨來說,這些除了體悟人之道途外,更多的也就是生活的一份點綴。

  真正被他放在心上,並且追逐的,只有那天地之間的一條條道途。

  哪怕,其中有與他有舊,與他有因緣之人,但照看過,引導過,幫助過,也敘舊過,那也就夠了。

  這澄州江湖上的事情,便留在澄州江湖。

  當夕陽照在仙劍派上望向天空的兩派掌門之際,何晨已然在隔壁州府內。

  「啪嗒,啪嗒,啪嗒。」

  「唰啦唰啦~」

  腳步聲中,何晨手上的兩件舊器皿在他的把玩中不斷發生著變化,時而變得更加破敗,時而又變得更新。

  魚兒的真身在天上飄遊,跟在何晨身邊的分身法陣則左右張望,與師父兩個人一同散著步。

  而向來喜歡熱鬧,愛交朋友的少年,並不是自己跑開了。

  來到新的城池之後,少年不僅沒有像以往一樣到處跑來跑去,而且緊緊地跟在了何晨邊上,時不時地好奇問些問題,把嘰嘰喳喳的勁全都用在了自己的師父身上。

  其中少數是修煉上的,部份是道途上的,至於剩下的部分,相當一部分都在此前所見的事情上。

  諸如,之前和師父一起在街道上逛街的是誰,會不會成為他們的師娘;

  其他人都會處對象,然後結婚生娃,修士是不是也需要,也可以;

  人與人之間,除了友情之外,剩下的親情與愛情都與結婚生娃有關,師父既然也在感悟人間之道,那不如師父結個婚給他們生點師弟師妹出來等等。

  怎麼說呢,何晨聽了之後,也覺得很有道理。

  於是,他果斷將年歲已經不小了的少年封禁了修為與口舌,限制了肢體力量,而後連同一錠紋銀一同丟進了城裡的某個怡紅院裡。

  若少年這個年紀的男人,本就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既然他對這些事情這麼好奇了,那就讓他好好了解了解。

  至於何晨這個師父,便暫時不必了。

  相較於這條少年提出的新道,他更對因讀心之術而感知到的人心之道,以及今日有所感觸之下所暢想的時光之道更感興趣。

  人心之道自然不必多說,自從何晨鑽研出了讀心之術後,觀眾人毫無遮掩的全部心思,心中自然而然便對人心之道有了感悟。

  乃至於已經在心中有了想法,只待相應鑽研便可創造出來的新術法,都不止一個兩個。

  只不過,基於人心之道感悟的這些預備術法,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由人心黑暗的那一部分所起的靈感。

  創造出來要麼是殺伐之術,當場霍亂敵人心智,從而獲取殺敵之機;

  要麼是種禍之術,在他人心中持續影響,埋下禍端,讓此人朝著特定的方向改變。

  而哪怕是基於人心光明的一面,當下何晨所想的那些可以開創的術法,也大多數都是些輔助或者強行改變他人的術法。

  這對於殺伐之術早已過剩,而本身又幾乎孑然一身,對改變他人也沒有什麼興趣的何晨來說,這些可以創造的術法顯然也就都留在了腦海,而並未被他真正創造出來。

  也正是因此,何晨對人心之道更多只是旁觀。

  正如他對人心的態度一般,輕易不涉足,觀望了解便已經足夠。

  畢竟人心這個東西,何晨對之確實心懷敬畏,等閒不敢作用於上。

  相較而言,因此前經歷而偶有感悟的時光之道,儘管只有些微的一鱗半爪,但卻反而更加吸引他一些。

  「唰啦唰啦~」

  何晨磋磨之間,手上把玩的東西隨著他的心念些微改換著模樣。

  儘管握在手心,但風吹日曬一般的變化,卻在這物件上不斷加深。

  就仿佛時光穿過了何晨的手掌,坐落在了這小小的物件上,並在其上加速奔跑。

  這看起來如同加速了物件時光一般的效果

  乃是何晨以其他法門模擬出來的。

  只是對時光之道稍有感悟,甚至可以說只是有了一點點概念的他,自然沒有這麼快據之創造出術法。

  「時光到底是什麼?」

  何晨低頭往往手上的物件,微微皺眉喃喃。

  在仔細觀察感知,發現相當多的物件,老舊都是自然風化所成後,他便根據著風化的效果,隨手創造了出了這麼一番加速風化的術法,以輔助感悟時光的飛逝。

  而後,又會以土石術法將手中的陶瓷物件往此前的模樣填補,繼而讓物件看起來仿若變新。

  交替之間,這物件也便呈現出了時而滄桑,時而嶄新的模樣。

  儘管算來,這乃是術法作用的效果,所謂的滄桑與所謂的嶄新,都是假象。

  但在就是在這些假象的影響之下,何晨對時光的感悟還真就不斷而輕微地增長著。

  而既然這樣的方法能夠起效。

  「啪嗒。」

  帶著魚兒散步的何晨,走著走著,便走到了古玩店前。

  古色古香的裝飾之下,店鋪之中的掌柜正躺靠在躺椅上晃悠。

  櫃檯上種種應當是古玩的東西一個一個散散地坐落在架子上,在認真的擺放以及細節的搭配之下,哪怕乍一看來似乎與普通鍋碗瓢盆差不多的東西,放在這裡也別有一番身價倍增的感覺。

  何晨大踏步走進了店裡,而後大大方方看起了店鋪中擺放的種種物件,體味其中那些時光沖刷的痕跡。

  原本休息著的掌柜的,看著進來便認真品鑑的何晨,當即起身迎來:

  「少爺這是想來看點什麼?咱鋪子裡物件齊全,陶瓷金銀銅,寶玉字畫書都有,若有特意想求的,也能為少爺捉摸捉摸。」

  「嗯,我先看看。」

  何晨手心一收,此前被他把玩在手中的物件便驟然消散,化作了一團空氣不再變化把玩。

  關注全放在了店鋪古玩上的他,時而盯著某一樣物件看上好一會兒,時而認真打量某一件物品的種種細節。

  見到這幕的掌柜也不出聲打擾,就靜靜跟在何晨身旁,看著何晨品味他櫃檯上的各種物件。

  這一看,便是小半個時辰。

  本就不算大的店鋪,放在檯面上的各種文玩,全都在何晨的目光中認真看了個遍。

  而後,在掌柜期盼的目光之中,一直探看而未曾開口的何晨,終於開了口:

  「掌柜的,你覺得古玩與當下新做的東西相比,好在哪?」

  「嘿,少爺,這想要新東西,現做就是,只要價錢合適,基本上都是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但想咱這鋪子裡的古玩,那都是好多年以前傳下來的東西,那是傳的年代越久,留存下來的就越少,好些東西那是獨此一件,再想要一樣的,那只怕千辛萬苦都找不到咯。」

  「這正所謂物以稀為貴,再加上東西合心意,那可不就值這個價了麼。」

  儘管何晨問的不是買貨的話,但掌柜還是利索回答了一大串,同時還不忘將話引到賣貨上:

  「少爺,剛才看你鑑賞這對鎮紙的時間不短,是合上心意了吧?」

  「你別看這鎮紙沒有太多雕刻,但這副鎮紙乃是當年.」

  小半個時辰之後,何晨方才帶著跟班魚兒從古玩鋪子裡走了出來,而他的手上,赫然把玩著一枚早些年刻意做舊的小玉雕。

  玉雕本身的質地與雕工都只能算是一般,不過觀察入微的何晨卻清楚地發現,這枚玉雕乃是約莫一兩百年前的玉石匠人做舊所成。

  按掌柜的講,此乃五百年前一位名動一時的雕刻大師成名前所雕,雕刻的內容正是大師家鄉的山水,故而作價一百三十兩銀子。

  不過,何晨沒花錢。

  而是隨手伸進衣袖,瞬間以術法模仿了店裡一個售價頗貴的古玩,與店家做了交換。

  確實沒認出店裡那個古玩是假貨的店家,在仔細鑑別了一會兒何晨拿出的物件之後,爽快答應。

  而到了何晨手裡的玉雕,既然替代了此前那個物件的位置,自然也便換來了同樣的待遇。

  觀察了古玩鋪子裡真切不同年代的物件,其外在與內在的變化之後,如今這枚玉雕變化的效果也便更加真實,跨度也更加巨大。

  新的時候自然是新得如同剛剛雕刻而出,其上雕琢的刻痕甚至還會浮現銼刀的磨痕。

  而舊的時候,則分明眼看著便如何晨在古玩鋪子裡所見的千年古玉,無論內在還是外在,盡皆如此。

  而至於變成偽造三百年,實則一百年;偽造八百年,實則五百年等等真假相間的境況也是信手拈來,如同這玉雕到手便是如此一般。

  關於時光的感悟尚且還在緩緩增長,當下除了心有所感外起不到什麼實際作用。

  但體察了一番古玩鋪子之後的何晨,隨手之間所能創造出來的東西,卻分明多了一個類別。

  他以術法隨手弄出的古玩,只怕光靠鑑別,已經鑑別不出什麼東西來了。

  真要算來,這大概也算是入一行,精一行吧。

  「行當.」

  「說起來,曾經我還以遊方郎中的身份行走江湖賺過錢呢。」

  「要做點什麼行當,以更深入一些地體會嗎?」

  把玩著玉雕的何晨,望著街道上的行人,看著他們的內心,想著自己的事情。

  但稍稍想想,他卻又當即搖了搖頭。

  罷了,真要做個什麼行當,以他這頃刻間便學會以假亂真的習慣與能力,說不得又是入行便破行,完全只是折騰。

  與其如此,或許.

  「嗯?」

  正走神的何晨,突然感受到一段引起他注意的心裡話。

  長長而綿延的內容中,既表明了此人的身份,又顯露了此人的目的,這兩者都算是尋常。

  也就只不過是遠方來的山賊,在頭目的帶領下,特地帶著賊贓來這個城裡購買糧食罷了。

  尤其這路過的山賊還只是個小嘍囉,忙碌的都是打聽各種缺少之物價格的事情。

  但在這個嘍囉的心中,何晨卻赫然聽見,他們這伙山賊於半年前竟然攻破了山下的城池,代替原本的門派掌管了整個縣城。

  而且,在接管了縣城之後,當家的賊首竟既沒有橫徵暴斂收刮財物,也沒有搖身一變將自身從山賊變作門派,亦或者將整個縣城化作山賊的大本營。

  山賊中的首領幾兄弟,竟然一同出來表示他們山賊本身也都是為強權壓迫,不得已落草為寇,如今既然得以消除了壓迫,那他們也不願成了那強權。

  然地方確實需要治理維護,故而他們決定自己等人只負責把控局面,而治理管轄之事,統統由百姓自行自薦選舉,包括縣城城主之位。

  而種種職位,皆有俸祿,拿了俸祿便不得再有貪圖。

  若是幹得不行,可以自行退下去,但若是貪贓枉法,迫害他人,便將被他們幾兄弟殺之。

  這般的說法,便已然足夠驚世駭俗,而關鍵是,那個縣中竟然還真就這麼執行下去了!

  好傢夥,還能這樣?!

  「魚兒,走,去怡紅院接你師兄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