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跟在何晨屁股後面一口一個少爺的跟班少年,現在卻衰老得仿佛沒有幾年好活,這其中必然發生了跌宕的故事。
不過,在跟班講述那些過往之前,何晨已然出手沖他施展起了蘊生之術。
在被鬆開禁錮的其他仙劍派弟子震撼驚呼之中,他們的仙劍派掌門,何晨的跟班小兄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身上的那些傷痕。
被斬斷的手臂重新長出,殘疾的左腿恢復得與右腿再無區別,就連臉上深可見骨的傷疤,都如被被抹去一般再次平整。
原本又老又殘,令人望而生畏的仙劍派掌門,此刻分明變成了一個神情間攙雜陰鬱的正常少俠。
一如小跟班當年初出江湖的模樣。
「小兄弟,我當你與你分別之際,你不是就已經能抵內功高手了麼,怎麼會弄成現在這樣?」
「少爺.」
在跟班的講述下,當年何晨離開之後的故事,便一段一段呈現在了眾人的心中。
剛剛與何晨分開的跟班尚且還只是個單純的少年,心中所想的除了按照少爺的吩咐,將傳下來的武功傳承下去開宗立派之外,便只有繼續重複當年少爺那般行俠仗義。
於是,孤身一人的跟班,便開始了自己的行俠仗義之旅。
最開始的時候,按照城裡沒錢了找小偷,城外沒錢了找劫匪的路子,跟班行俠仗義的一路上過得相當滋潤,相當快活,甚至還如同當初何晨找他一般,給自己找了好幾個小弟。
或者說,弟子。
算起來,仙劍派,便是在這般一路上尋了差不多的少年弟子之後,相當隨意而簡單地成立。
而後便是開始學習武功的弟子們,被跟班帶著繼續闖蕩江湖行俠仗義。
除了因為跟班對門派什麼的沒有概念,導致的隨便與懵懂外,一切都算是走在了正軌上。
趕著馬車慢慢走的他們,甚至會因為迷路而在山區繞好長的路,小小的行俠仗義,在跟班展現出內功高手的實力,外加高明的暗器手法之後,也基本都並未招惹來什麼麻煩。
畢竟,只是趕路遊玩一般的行俠仗義,除非正好碰到大事,否則也就只是幫忙處理處理一些小衝突罷了。
哪怕涉及到了沿途的門派,但畢竟不是什麼大事兒,外加對方又是這樣年輕不懂事兒,而又只是單純過路的所謂少俠,讓了也就讓了。
直到他們惹上了禍端。
意外參和進了一個門派掌門交接的跟班,在坑了最後成功上位的門派新掌門之後,仍然懵懂無知地在當地縣城裡遊玩,甚至還是被這門派的人帶著。
於是,灌酒,下藥,襲殺。
因為功法時刻自發運轉的跟班,到底抗住了些許藥力,在被人襲殺之後,拖著傷殘之身,掙扎著憑輕功脫逃。
但他此前收下的那些與他打打鬧鬧的弟子們,卻一個個全被殺害,無一人倖存。
這,正是跟班身上,部分傷勢的來源。
也是剩下傷勢的開始。
本身發展到這一步的跟班,必然會選擇收縮到其他地方恢復傷勢,之後擇機報復回來。
但這個門派里,此前與跟班關係不錯的高手卻找到了跟班,並且表示,之前的襲殺是爭鬥失敗的那方所為,他們門派內部也被偷襲,並且損失也很大。
而後,又以幫跟班安葬弟子的理由,將跟班誘回了縣城,並再次麻痹跟班,甚至為跟班療傷,乃至於安排圍剿此前爭奪掌門之位失敗的同門,甚至安排同齡少女撫慰等等。
這樣的一套應對,在這個門派了解到跟班身上有數門秘籍之後,甚至持續了整整數月。
毫無疑問,不曾見識過這套的跟班,儘管心中一直相當警惕,但在這樣的影響下,到底有警惕再次消失的時候。
而後,再一次的襲殺,從枕邊人開始的襲殺,也讓跟班失去胳膊。
但,他到底還是憑藉著超乎旁人預測的修為,再次成功撤逃。
並在之後長達兩年的時間裡,一點一點憑藉輕功、暗器、毒藥,以這何晨所創所傳的碾壓級能力,生生將這整個門派的敵人全部殺死。
在經歷了這樣的變故與持續的暗殺報仇之後,跟班的性情自然也便發生了巨變。
完成報仇的他,再次踏入了江湖。
而後,走南闖北,行俠仗義之中,跟班再次有了解救亦或者十個徒弟。
為了教導這十個徒弟,跟班帶著徒兒們以及大量物資踏入了深山。
兩年後,他開始安排弟子下山歷練。
在此之後的事情,便與江湖上流傳的仙劍派故事差不多了。
行俠仗義的事情,全都由他一代一代培養起來的弟子去做。
而身為仙劍派掌門的跟班,卻幾乎從來都是深藏山林,兢兢業業地教導弟子。
整個仙劍派,算上已經死去的總共有過的七百四十三名弟子,全部都是跟班一手教導而出,從武功到為人處世,盡皆如此。
其間,跟班也想過改變此前的培養方向,讓已經逐漸變得比殺手組織還要極端的仙劍派,往正常的江湖大派方向轉變。
這也就有了之後的仙劍派廣開山門之事,以及.
其後的眾門派圍殺仙劍派。
「唉。」
在來之前,想教訓一頓跟班,順便好好整治整治這仙劍派的何晨,此刻聽了這長長的故事之後,禁不住一聲嘆息。
如此的遭遇,變成如今的極端,也只能說是天意弄人。
「啪。」
何晨拍了拍跟班的肩膀,安慰道:
「無礙,至今日我歸,此後你這仙劍派便無需再這般惶恐極端了。」
「等會兒選個地方當門派駐地,而後便召回弟子重開山門吧。」
此前的仙劍派底蘊不足,在身懷神功外泄之後,不得已之下確實只能這般分散隱匿,憑殺伐與狠辣保護自身。
但是如今既然何晨已來,那這承載著他種種武功絕學的門派,也便是時候正大光明地在余昌國的土地上屹立了。
「少爺,我仙劍派剛剛與澄明劍派一同殺了三大門派所有留守人等,如今三大門派的高手全都潛伏在外.」
「三派武者一同埋伏於湖崖峰,我詢問你們情報之際,已順帶將其全部滅殺了。」
帶有顧慮的跟班,剛剛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個開頭,何晨便直接用事實打斷了他的話。
「嘶?!」
「啊?祖師把那三派的高手全都殺了?!」
「不是說先天高手等同稍弱的仙師麼,祖師一口氣殺了三個?!」
旁邊本來乖乖站著聽門派掌門與祖師交流的眾多仙劍派弟子,聽到何晨這般的回答,所有人都當即驚駭震撼。
當下仙劍派與澄明劍派共同突襲攻殺的這三個大派,全都是有著先天高手,在一州之地都堪稱登頂的名門大派。
此前澄明劍派與仙劍派之所以被迫轉至隱匿,甚至相當長的時間裡,都不敢以門派的名義行走江湖,便是這三大門派壓迫所造成的結果。
結果如此強大,鎮壓了他們不知道多少年的三大門派頂尖高手,竟然被自家祖師詢問情況的時候順帶殺了?!
要知道,最近這些年裡,這三大門派的先天掌門,甚至有與仙師交手而不敗的事跡!
這簡直.
「少爺,你,你在澄州的仙師之中,莫非已是頂尖?!」
跟班震撼而驚喜地沖何晨相問。
「.」
聽見這個問話的何晨,一時語塞。
澄州,頂尖。
他有多久沒和這樣的兩個詞關聯在一起了?
此刻聽到這樣的問題,何晨竟然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
見到何晨面露難色,跟班以為是說得太大,訕訕噤了聲。
想著自家少爺到底修仙不過十多年,想必在整個澄州而言還只能算是新秀。
正待說兩句圓場的話,便見斟酌了一會兒的何晨開口說道:
「澄州.最大的修仙門派,乃是滄明仙派。」
「當下,滄明仙派的掌門等人,正在聽我號令,平整大地。」
「此外,余昌國中其他諸多大派修士,也大多如此。」
澄州距離余昌國首都的距離自然不算近,但這不代表澄州本地的修仙門派與當初的余昌神靈關係疏遠。
此前在皇城留守的金丹修士之中,便有澄州唯一修仙大派滄明仙派。
何晨壓著一群大修去天府平原平整土地之際,滄明仙派的大修自然也在其中,而後受何晨的允諾所誘,滄明仙派也成了舉派平整平原的門派之一。
何晨說不好自己算不算澄州第一修士,畢竟他不太在澄州。
但如果他不是澄州第一修士的話,那澄州第一修士,必然正在聽他號令!
「啊?!」
「那少爺,之前滅了武平軍所有人的仙人,便是這滄明仙派的仙人嗎?」
跟班震撼地小心發問。
「不是,是我。」
「.」
——
相較於跟班詳細而動情地講述自己這些年的經歷,何晨基本上沒說什麼自己的事情,簡單安撫好眾人之後,更多的都是在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要求。
關於自己的事情,只說了正在做的三兩件。
比如,原本余昌之中最強的修士,在他回來之後便專程過去滅了。
滅了之後,何晨驅使著余昌當下最頂層的修士們按照自己的要求,將余昌國的大地平整成平原。
而後,順帶又將余昌國西面的沙漠荒漠等等,統統化作了植被繁茂之地。
就是這麼沒說什麼的三兩句話,聽得在場的所有弟子全都乖乖巧巧,平日裡再孤僻暴戾,此刻也都老老實實。
乃至於,之後聽到自家祖師說最近方向轉變了,改為了感悟人間,感悟人心,所以暫時把綠化月亮的事情放一放的時候。
在場的弟子都沒有表現出過於的震撼,畢竟,他們心中的震撼,在此之前便已經到達了頂峰。
於是,何晨教訓完了他們,告誡他們了種種道理之後,連同他們以及山洞一起帶著起飛,並且就這麼在高天之上挑選山門這件事情,在場的弟子也便大概也許可能差不多地同樣接受了。
只不過,跟班的腦子在這個時候顯然變得不太好使,儘管整個澄州大地,乃至於整個余昌國的地形都以微縮的形式展現在了他的眼前,也做不好選擇。
最後還得是祖師何晨親自出手,從澄州大地的深山之中選取了一座大山拔起,而後安置在了澄州城的周邊。
今日起,這座山,便是仙劍派的山門了。
「好了,小兄弟,你們便先自行在這山上感受感受,若有什麼想再更改的,待你們下山把所有仙劍派弟子收攏完全,我會再上來,順便屆時再與你們一場造化!」
安排好了這些事情的何晨,再次給暈暈乎乎的眾人安排了任務,而後便到底先帶著兩個真正的徒兒離開了。
自家這群仙劍派弟子,經過這接二連三,無限震撼的洗禮之後,此刻一個個當真已經大腦一片空白。
儘管何晨多少還是想和自家跟班敘敘舊的,但這樣的情況下,顯然已經不適合。
至少,現在的跟班連眼睛都是直的,說話也將近阿巴阿巴。
至於周遭原本一個個陰鬱刺冷,看著就不好惹的仙劍派弟子們,此刻看起來簡直跟智障少年集會一般,所有人都楞乎乎的。
看這樣子就知道,沒有個三五天,想緩過神來,基本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索性便給他們一些緩衝的時間,等他們將這個事情弄清楚了之後,再說聊天敘舊的事情吧。
「江湖啊」
此刻,帶著兩個徒兒行走在澄州街道的何晨,望著周圍的景象,不由發出一聲莫名的感慨。
當初他混跡江湖的時候,似乎都挺正常,挺簡單的,不想跟班身上竟然會遭受那麼特別的經歷。
除此之外,當年與他有一面之緣,相見之約的澄明劍派黃鈺瑩,其所經歷的江湖,也是同樣的跌宕起伏,刺激驚險。
若是當初的何晨沒能踏上修仙之路,而是繼續在江湖混跡的話,那是不是他的身上也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