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巨坑之中，斷道之地

  安心一覺，不知幾許。

  醒來的何晨通過觀察之術，從三十三丈的鉛球之中往外看去，正看見皚皚的白雲，與透藍的天空。

  「好，出發！」

  「唰！」

  「轟隆隆隆~！」

  「轟隆隆！」

  真空屏障先出，繼而巨大的鉛球拔地而起，比起之前稍弱，但一樣讓周遭大地震顫的震動當即波動而開。

  真空屏障消失，朦朧之術消失。

  一切遮掩，一切隱藏的術法，此刻全部化為烏有。

  於是，原本完整的山峰，在術法消失的這一刻，驟然消失了半個山頭，而在原本應當是山頭的地方，反射著烈陽的巨大鉛球，將之完全填充。

  鉛球與山體之間的間隙，則被驚起的塵霧所瀰漫。

  「隆隆隆~」

  地震聲浪的尾聲，伴隨著整個鉛球的騰空，終於呈現在了這一片的大地之上。

  半空中本在飛馳的修士，聽見這般響動，總免不了側目以觀。

  「嘶！」

  「哪裡來的猛人，這是用這半座山做了防護？！」

  「這絕對又是金丹大修啊！」

  「嘶~這用的哪裡是山，分明全部都是金屬！這位大修只怕是土系亦或金系出身啊！」

  「讓開讓開，快！這位大修絕對是剛剛來此，他這防護巨球連往外面探看的空隙都沒留下，當心被撞死！」

  「咻！」

  「咻咻咻！」

  隨著何晨這巨大鉛球的出現，周遭本正常來來往往飛遁著的修士，當即全都朝著周遭亦或下方躲閃。

  巨大鉛球的前方，一時之間竟完全空曠，沒了半點人煙。

  這般巨大的球，不論是什麼球，都必然是金丹修士方能做到，在場翻飛的這些修士，別看人數不少，但是其中還真就一個金丹修士都沒有，全是築基。

  並非所有的修士來此，都是為了進入巨坑之中探索，服務於探索巨坑修士的低階修士，數量同樣相當之多。

  此時飛騰在天空之中的修士，便大多數都並不進入巨坑，這點從他們的外觀樣貌就能看出。

  除了極少數幾個人全身上下全都被外物包裹，成了個球的模樣外，其他修士防護嚴實點的也就是穿個全金屬的鎧甲，更有甚者甚至便只是穿著衣袂飄飄的衣衫。

  「嗡~」

  「咻~」

  在這些修士的退讓圍觀之下，何晨所造的巨大鉛球緩緩加速，並且整個開始了不斷的旋轉。

  巨大的鉛球，其巨大的重量，讓原本能夠瞬息加速到音速的何晨，也只能一點一點地加快速度。

  加上這鉛球巨大到讓人望之不似真實的大小，映照之下，便顯得這鉛球飛動的速度，相當之慢，仿佛只是在微微動彈。

  以至於邊上的修士，甚至有種覺得這鉛球沒怎麼動的感受。

  但這「不怎麼動彈」的鉛球，卻在人們的注視之下，不斷加速，不斷加速，繼而.

  「咻！」

  「轟！」

  正常加速之中的鉛球周遭，驟然響起一聲如同驚雷一般的爆鳴。

  這一聲巨響，當即便響徹了周遭數百里的土地，這，正是速度達到音速之後的音爆！

  音爆的產生，絲毫沒能阻礙鉛球速度的加快。

  一息一息的時間過去，原本飄飛在矮山之上的鉛球，已然飛離了這一片的土地，朝著巨坑的方向疾馳。

  五千里。

  四千五百里。

  四千里。

  三千里。

  一千里！

  不斷提升速度的巨大鉛球，以看似很慢，但實則迅猛至極的速度飛向了巨坑。

  操持著巨大鉛球的何晨，飛遁的速度生生達到了正常飛遁速度的三分之一。

  之所以只有三分之一，不是何晨的飛遁速度起不來，而是若何晨繼續提高速度，那他就沒有辦法在操持著這般巨大的鉛球飛遁之際，仍能保證不將正好路過的修士給撞死。

  而等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的修士數量減少之後，本可以繼而提高速度的何晨，卻沒了繼續提高速度的必要。

  巨坑，到了。

  黑灰色的坑壁，如同被大能劃分的界限一般清楚矗立。

  坑壁千里之內，就連修士駐紮的城池，都變成了堡壘一般連天空都完全遮蔽的模樣。

  換做往常，何晨或許會對其觀察觀察，以探究不曾知曉的特別。

  但此時的他，心中卻只有那灰暗的土地，以及土地上，那不聲不響，卻能致金丹大修於死地的詭異殺傷。

  靠近的這一刻，他已然警覺了起來。

  「呼~」

  「嗡~！」

  呼氣聲，與巨大鉛球減速的嗡響同時發出。

  原本以遠超尋常修士飛遁之速飛馳的鉛球，此刻幾乎將速度完全降了下來，短短一刻鐘的功夫，便降到了近乎尋常人走路的速度。

  而最後一點的路程，也在這減速之下被全部走過。

  此時，鉛球前方，正好便是巨坑的邊界線。

  「唰！」

  一雙空氣組成的手，無聲無息間浮現在了鉛球的正下方。

  更加精細的觀察之術搭配之下，這雙無形之手，便開始翻找起了這被巨大爆炸所炸出的坑底。

  鉛球之中的何晨，目光炯炯地通過觀察之術注視著被翻找之處的景象，不錯過任何一點細節。

  其中，何晨甚至試著以這術法之手將一粒灰塵捏開，如同尋覓暴寶藏一般，將灰塵按照顏色小心放置在一起。

  「嗯，果然，術法的施展並不受詭異傷害的影響。」

  何晨緩緩呼出一口氣，點點頭，控制著鉛球朝著前方飄動，朝著巨坑深處而去。

  這巨坑，越是中心，詭異傷害便越大，越是邊沿，詭異傷害就越小。

  故而在這巨坑的最邊上，也即詭異傷害相對最小的地方，早就已經被不知道多少修士翻找，甚至整個開掘過。

  其中或許也還有特殊的東XZ著，沒有被此前的搜尋發現，但是並非前來尋寶的何晨，僅僅只是以探查法術在其中大致搜尋了幾下，便不再留意。

  他關注的，是更中心處。

  「咻！」

  一邊觀察一邊慢慢飛馳的何晨，就這樣一點點朝著巨坑的中央而去。

  在觀察之術以及術法之手的作用下，周遭但凡有值得觀察的東西，何晨鉛球留在原地，控制著術法便能直接將周遭探查得清清楚楚。

  如此之下，儘管在何晨看來，已經是相當之慢的速度，而且期間還時不時走走停停。

  但哪怕如此，半個時辰的功夫，行過的距離也超過了百里。

  兩個時辰的功夫探看下來，收穫並不算多，但是，他卻已不知不覺間深入了巨坑足足五百里之遙。

  換做在余昌國內，五百里的距離可能都已經從一個府到了另一個府。

  但此刻，深入了五百里的何晨，卻仍然只是在巨坑的邊緣。

  畢竟，巨坑方圓，乃三萬五千七百里。

  以每個時辰兩百里的速度探索，哪怕只是單純從一邊的邊界，走到對岸的邊界。

  一刻不停之下，所需要的時日，都超過了一個月。

  這個被這邊修仙界稱作巨坑的地方，輕鬆便能裝下整個余昌。

  「咻！」

  兩個時辰沒有任何發現，也沒有任何感悟的何晨，開始提速，朝著更加深入的方向遁飛而去。

  轉眼之間，便是百里匆匆而過。

  提速十倍的他，趕路之中觀察之術與術法之手，仍然在不斷施展之中。

  值得認真觀察觀察，研究研究的東西，何晨仍專心鑽研探索。

  尤其是見到灰暗之中，偶有的些許綠色植被之後，更是會專門將法力延展而出，以法力仔細感知那些植株的每一個細節。

  是的，巨坑之中，有植株。

  最開始發現這一點的修士，也曾為此震撼莫名，甚至在如何防護都不甚清楚的情況下，冒著身死的危險，專程將那一株小小的草苗完整帶出。

  但在這爆炸幾十年之後的現在，巨坑周遭小几千里範圍內的零散植株，只要不是靈材亦或者有非常特殊之處，已不會引得修士的關注。

  畢竟得益於各路修士的探索鑽研，巨坑之中的這些普通植株，早被探究得清清楚楚，其來源也再不是什麼秘密。

  ——過路鳥糞所至。

  儘管此處已然被巨大的爆炸夷為了大坑，但是此前從此處經行的鳥兒，卻有很多仍然堅持從原本的行徑飛過。

  飛過巨坑的過程中，肚子裡存不住東西的鳥，自然就會落下鳥糞。

  其中若是有未被消化的草籽，落在地上之後，條件允許便會生根發芽。

  所以，植被本身的來源，並沒有什麼神奇之處，不過就是天地的自然調動而已。

  但這並不代表巨坑中的植株便沒有任何用處。

  修士們早已發現，在巨坑之中，經受了詭異殺傷之後留存下來的植株，其外觀、內在，都可能發生極其特別的變化，甚至從一種植株，變成完全陌生的另外一種。

  這其中，普通的雜草出現變化的數量是最多的。

  何晨沿途發現的這幾顆，便同樣是普通雜草的品種。

  其中與正常草木的差別，並不算太清楚，他只能通過法力探究，發現其不少都存在本源受損，亦或一些說不出來的特殊之處。

  目前而言，增添的更多是困惑，而非感悟。

  但並非所有的變異植株都是如此。

  據傳，曾有不少修士從巨坑之中，帶出過有用的異草，比如能夠長到普通雜草數十倍高的異草，以及斷裂之後能夠再自行長全變成原樣的異草等等。

  探究變異成風之際，好些大派不滿足於單純憑運氣在各個邊角裡面搜尋異草，專門在這巨坑之中占地種靈材，以及在其中豢養動物。

  以求能夠在他們圈定的地方出現特殊之物，以探道途。

  乃至於。

  據說，此前還曾有門派在巨坑內建城，搜羅百姓孩童帶入。

  對此，金丹包打聽修士寫了一筆講述，並未多言，只是說，如今巨坑中，應只有植被動物用於尋求道途，而無百姓。

  何晨偶爾施展尋妖之術探尋周遭千里，也確實不曾感受到大片普通人的心念波動便是了。

  所以，先不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先感悟感悟這些植株吧。

  真要是遇到，或者得知有門派做什麼罔顧人倫的事情，那，便到時候再說。

  「咻！」

  繼續前行，繼續尋覓，繼續鑽研。

  時而稀疏時而成群的植被，在何晨的觀察探索之下，不斷填充著何晨對巨坑的認知。

  而在在這探究植被的專注之中，天上的太陽不知不覺也換了角度，換了顏色，繼而換了立於天上的月亮。

  這影響不了何晨的探索，畢竟，感悟植株的細微差異，靠的是法力的細微感受。

  於是，在這份感受之中，月亮也不知覺泯滅在了晴朗的天空。

  進入巨坑的何晨，不知覺，便度過了一天的時間。

  但好在，他放在鉛層夾層之中的植株小動物，還仍然全都好好地在精氣與呼吸之氣灌注下活著，一個沒死。

  這表明，何晨這三十三丈方圓的鉛球，仍然是完全安全的所在。

  如是之下，有是一天。

  這天的何晨，仍然在仔細感知著每一株生長在巨坑之中的植被，但植被卻也變得越來越稀疏，越來越難以找到。

  直到，前方再找不到植被。

  「過了最外層了啊。」

  何晨回望，小小感嘆。

  巨坑之中，當然不會處處都有植株。

  巨坑植株的來源是鳥糞。

  而在沒有吃喝補充，並且還有無形殺傷損害身軀的情況下飛行，哪怕是相當能熬的巴達巨鷹，亦或飛行極快的無纖光鳥。

  這兩種接近妖獸的異鳥，不眠不休之下飛得小几千里，已經是極限，拉鳥糞的距離也最多只能拉那麼遠。

  在進入巨坑，深入了一定距離之後，就是會進入到完全沒有植株的環境之中。

  這也被探索巨坑的修士們，稱為過了最外層。

  若只是為賺些靈材，換些術法的築基修士，發現這一點之後，最好還是直接轉頭，不要繼續往深了進入。

  此時此地，詭異殺傷已經可能穿透築基修士所造的防護層。

  再往裡探，可能得到的只會是一身傷病，而再無其他收穫。

  故而，這過了最外層的更里一層，也被不少因不自量力而傷重的修士自嘲稱為——斷道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