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天門令

  「這……」

  一開始各派掌門還有些猶豫遲疑,但慢慢的也走了上來,向那棺中看去,只見唐青頸上的劍傷,長約兩寸半,從左往右,平平整整,深度寬度都十分精準,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沒過多久,各派掌門均是臉色一變:「這……果然!果然一模一樣的劍法!」

  這一下,整個連峰台都沸騰了起來,不少人都起身往這邊走了過來,連天門四位長老也站起了身,眼神里儘是疑惑。

  玄青門那邊幾位尊上,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直至許久,人群里才漸漸安靜下來,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蕭一塵身上,但這一次,各人目光里卻是充滿了殺氣。

  柳玄殷道:「出劍無形,劍氣無影,一劍封喉,劍氣入體,震碎心脈……如此劍法,恐怕只有妙音仙子『三十三重碧簫劍法』一劍封喉,才能辦到吧?諸位看看,這傷口,是否是碧簫劍法的劍傷。」

  隨著此言一出,人群里更是震驚了,不少人又向遠處的凌音看了去,目光里儘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眼見事態失控,江南柳怒道:「柳玄殷!你休要胡說,光憑一道劍傷,豈能斷定這是我師妹的碧簫劍法所造成?我看你藏鋒谷的劍法,也未必不能留下這等劍傷!」

  柳玄殷淡淡道:「我藏鋒谷的劍法,還真無法留下如此劍傷,劍形可以偽造,但劍氣和劍意卻假不了。」

  他說到此處,又向遠處的凌音看了去:「不如請妙音仙子過來一觀,且看看這是否是碧簫劍法留下的劍傷。」

  人群里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向凌音看了去,只見她站在原地,臉上依舊沒有半點變化,反倒是眉間意等人,此刻看上去比她著急了許多。

  柳玄殷將目光從凌音身上收了回來,又向蕭一塵看了眼,繼續道:「以此子的道行,想悄無聲息一擊必殺我門下唐青、玉璣峰天陽子這等道行的高手,幾乎沒有可能,除非是碧簫劍法……一劍封喉!」

  他說到此處,又向天機尊上亦還真看了去,道:「柳某想向天機尊上一問,道友門下的天陽子長老,頸上的致命一劍,是否與鄙者門下唐青一模一樣。」

  隨著他此問一出,眾人的目光又快速轉移到了亦還真身上,這一刻,所有人眼神里皆是駭然之色,倘若證實了天陽子的致命劍傷也是碧簫劍法所留下,那麼蕭一塵今日怎樣也逃脫不了罪名了。雖說唐青等人死的時候無人在場,但是在找到天陽子屍身的時候,那時蕭一塵與那魔教妖女卻正好在場,這能是巧合?這是證據確鑿!

  天門四位長老臉上神色不定,見亦還真不開口說話,柳玄殷繼續道:「不知可否請天機尊上,也將天陽子的屍身移出來。」

  「不必了。」

  亦還真終於開口了,道:「天陽長老已逝,擾為不敬,至於天陽長老頸上那致命一劍,確實與唐青頸上的致命劍傷一模一樣,出自同一把劍,同一個人,同一劍法。」

  「這……果然是那孽畜麼!」

  整個連峰台,人人臉色為之一變,皆向蕭一塵疾視了去,目光里有的是憤怒,有的是惋惜,還有的是殺氣。

  柳玄殷繼續道:「天機尊上神機妙算,洞幽燭微,不如請天機尊上說說看,這致命劍傷,乃是何等劍法所留下。」

  亦還真做為玄青七尊之一的天機尊上,儘管他被人稱作「亦真亦幻」、「亦虛亦實」,但是他此刻的話,代表著整個玄青門,萬眾矚目之下,絕不能有假。

  只見他一隻手負在身後,一隻手放在胸前,道:「劍法,確實是師妹的碧簫劍法。」

  「什麼!」

  這一下,非但各門各派的人變了臉色,玄青門眾人的臉色更是陡然驚變,若是其餘人說出這句話,他們尚可不信,但這句話,卻是從亦還真口中說出,那便絕對無假!

  顯然,柳玄殷要的便是這句話從亦還真口中說出,比從凌音口中說出更有效果。

  「天機尊上!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你是不是弄錯了?怎麼會,怎麼會……」

  眉間意臉色慘白,已是連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了,別的人可以說錯,可以看錯,可以猜錯,但偏偏亦還真不可能,既然他說了這是碧簫劍法,那這就一定是碧簫劍法!

  人群里久久難以平息下來,仿佛一場驚濤駭浪,誰人能夠置信?

  柳玄殷不再說話了,默默坐回了位置上,又端起了手邊的茶杯,鶴沖天卻一步走了上來,向蕭一塵指去:「蕭一塵!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可說!」

  一塵慘然一笑,道:「話都讓你們說完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孽障……孽障!」

  只見玄陽尊上氣得渾身不住顫抖,雙目圓睜,鬚髮戟張,只恨不得一掌將蕭一塵天靈蓋拍碎,旁邊眉月尊上向他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師弟,恐怕此處事有蹊蹺……」

  「還有什麼蹊蹺!」

  玄陽尊上衣袖一拂,指向蕭一塵,手不住顫抖,看著眉月道:「剛剛你聽得清清楚楚,天陽子是死在碧簫劍法之下……」

  「這……唉!」眉月尊上長長一嘆,不再說話了。

  「呸!這小畜生果然與魔教勾結,虧得三年前在天門,天陽子那般維護他,他如今竟然為了滅口,將天陽子殺了,這等畜生不如的東西,今日若不一劍將他斬了,難以正天下!」

  此刻眾怒難平,更有甚者已逐漸向連峰台中間逼近,誓要替自己的師兄弟報仇,若非還有四位天門長老坐在那裡,怕是已經持劍闖了進去。

  「安靜!」

  就在最喧鬧的時刻,忽然一聲冷喝,令所有人都退了回去,只見乾元長老坐在位置上,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向遠處的凌音看了去:「妙音仙子,這是你的弟子,你有什麼要說的。」

  此刻凌音臉上依舊無波無瀾,只是靜靜向一塵看了去:「塵兒,你回答為師,天陽子和唐青,是否為你所殺。」

  所有人都默然不語,一塵轉身向師父看去,聲音哽澀:「師父,你也不相信我嗎……」

  深吸一口氣,只見他繼續道:「那天傍晚,我與未央姑娘到了那山谷下面,發現了天陽長老的屍身,那個時候,天陽長老已經死去六個時辰,當時我與未央姑娘正在察看天陽長老的傷口,眉師伯他們就下來了……」

  凌音聽完向眾人看去,淡淡道:「諸位聽見了。」

  「笑話!」

  柳玄陽衣袖一拂:「他殺了人,他會承認嗎?如今證據確鑿,還需要他承認嗎?他說他沒殺人,就沒殺人了?真是笑話!」

  「不知諸位,可否聽在下一言。」

  這時,亦還真往前走了一步,道:「劍法,雖是碧簫劍法,但以此劍法殺人之人,卻未必見得一定是蕭一塵了。」

  柳玄殷又放下了手裡的茶杯,道:「天機尊上的意思,便是會碧簫劍法之人,除了妙音仙子與其徒,還另有其人了。」

  亦還真道:「在下不敢妄言,但並非絕無可能,若是有人只專精於其中一式一劍封喉,便足以殺人。」

  柳玄殷道:「可是天機尊上也應知曉,此劍法乃是妙音仙子獨創,若只有劍式卻無心訣,想要將此劍法練至一劍封喉的境界,哪怕單單只這一式,恐怕當今世上,也絕無第二個與妙音仙子同樣絕世天賦之人吧?即使有,那人若無劍訣,也練不成吧?」

  「罷了,不必再說了。」

  這一刻,只見乾元長老目光凝定,向蕭一塵看去:「玄青弟子蕭一塵,你可是還有話說。」

  一塵慘笑一聲,道:「我沒殺人,便是沒殺人,今日這不白之冤,蕭某是註定要承受了,我……無話可說。」

  「師弟!」

  遠處茯苓等人皆是臉色慘變,如此便是意味著塵埃落定,最終判定他勾結魔道殺人,沒有活路!

  「好!」

  乾元長老一下站了起來,手一抬,掌中便多了一枚金光燦燦的令牌,儼然便是號令天下的「天門令」,天門令一出,莫敢不從!

  「天門令在此,玄青門接令!」

  乾元長老高舉手中令牌,眼神竟是不容置疑,各派的人更是心驚不已,沒想到這次天門竟向玄青門動用天門令了!

  天門令雖有「莫敢不從」一說,但是只針對四大門派以外的門派而言,玄青門乃是天下正道之首,天門從未對其下過天門令,但這一次,竟然以蕭一塵這件事,向玄青門下了天門令,這是要做什麼?

  只見那令牌金光閃閃,仿佛只在這短短片刻間,已是更加寒芒逼人了,一塵擔心天門要借自己之事而向師父出手,一下沖了過來,但卻掙脫不開那銷骨鏈,沉聲道:「此事只在我蕭某一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想做什麼!」

  「孽障!你給我住口!」

  玄陽尊上似是終於動了真怒,他也沒想到,今日天門竟會向玄青門動用天門令,天門究竟想做什麼?如今掌門師兄閉關未出,這天門令……

  接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