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蕭塵的目光漸漸變得有如寒霜一般,所有人都凝神不語,一動不動地看著那邊離火和坤儀兩人。
至於兩人後邊那幾個天門的弟子,早已嚇得心驚膽裂,此時雙腿不住地顫抖著,他們是第一次感到這種沉重如山的壓力,仿佛在他們的身後,有著一座大山,壓得他們透不過氣來,而那一座大山,來自於此時蕭塵那兩道冰冷的眼神。
「師姐……」
離火長老背上也逐漸被冷汗濕透了,連此時握著酒杯的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而坤儀長老,此時仍然緊握著酒杯,像是要生生將那酒杯捏碎一樣,他們兩人此刻代表著的,不僅僅只是他們兩人,而是天門。
「怎麼了?」
蕭塵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淡淡地道:「二位不肯飲酒,莫非是覺得蕭某這裡,還不夠資格招待天門的二位。」
這一剎那,離火長老幾乎感受到了此人眼中射來的兩道寒冷殺機,幾乎想也不想,仰頭便將那一杯酒飲了下去,完了之後,還不斷向旁邊的坤儀長老遞著眼色。
終於,在所有人凝神注視之下,只見坤儀長老緩緩抬起酒杯,連此刻的雙手,也在輕輕顫抖著,使得那杯中酒液,不斷搖晃著。
最終,只見她仰頭一飲,將那一杯酒飲了下去。
「長老……」
後面幾名弟子早已滿身冷汗,臉色蒼白如紙,看著兩位長老最終飲下手裡的酒,幾人更是渾身顫抖了起來,仿佛那是毒酒一般。
「坐也坐了,酒也喝了,我與師弟……可以走了麼。」
坤儀長老的聲音十分低沉,臉上也像是罩起了一層陰雲,而在她身後的那些弟子都感到心驚膽顫不已,這些年蕭塵的「凶名」何其可怕,手染無數人鮮血,動輒便是滅人滿門,正道里的人,早已將他視作窮凶極惡的大魔頭。
至於這些年剛入玄門的新弟子,更是不知當年往事,但凡一聽說「蕭一塵」三個字,首先想到的便是那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此刻,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冰冷起來,蕭塵淡淡地道:「今日蕭某設宴款待諸位英雄豪傑,二位長老已有些許年未曾見過,今日既然來了,何不多坐一會兒,莫非是……嫌棄在下這裡招待不周?」
「你……」
坤儀長老緊緊捏著手指,但此時卻是敢怒而不敢言,這人殺人如麻,若是言語衝撞了他,只怕遭殃的卻是身後那些弟子,想到此處,她也只能忍氣吞聲下來,不敢再有多言。
蕭塵收回目光,也不再去理會他二人,過了一會兒,忽見花未央臉色有些異常,神情一凝:「未央……你怎麼了?」
「我……」
剛才還好好的,但這一刻,花未央忽然感到有些頭暈目眩,下一刻,一股寒氣從她體內涌散了出來,便是周圍的人,這一瞬間也感受到了一股徹骨之寒,而她整個人,更是往地上倒了去。
「未央!」
蕭塵臉色一變,飛身而起,一瞬間將她扶住,而這一剎那,從花未央體內瀰漫出來的寒氣,竟是令他如墜冰淵,雙手上竟快速凝起了一層白白的冰霜。
「她體內玄陰之氣反噬了!」
沈婧一瞬間飛了過來,兩指一併,連點了花未央身上幾處穴道,而其餘人見到忽生變故,此時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抱歉,諸位,容在下失陪一下。」
蕭塵神色鎮定,向眾人看了一眼,隨即抱起花未央,往未央宮那邊方向去了,那裡靈氣充足,對抑制她體內的玄陰之氣有益。
「未央姑娘……這是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
秦觀等人也一臉不解,剛剛從花未央身上透出來的寒氣,怎會那樣重?
即使他常年處在秦嶺雪山,也從未感受過如此重的寒氣,一個人的體內,怎會有如此重的寒氣?這究竟怎麼回事?
其餘的人更是不解,之前在那邊凝陣的時候,從花未央身上涌散出來一股極為純淨的靈力,那等強的靈力,便是他們也未曾見過,而剛剛花未央也一直與他們言笑無間,怎會突然就出事了?
「看起來,未央姑娘似乎一直遭到一股寒氣的反噬……」
秦憐望著蕭塵離去的方向,小聲自言自語道,忽而又想起上次在落雪山莊,他替自己解毒,難道連他那樣高明的醫術,竟也對未央姑娘體內的寒氣束手無策嗎?那究竟是什麼……
「宮主不會有事,諸位無須擔心,還請入座。」
很快,仙姝夫人已經站出來維持秩序,而在她旁邊的小憐花則不斷搖晃著她的衣袖:「師父師父,師祖姐姐是不是又生病了,又要睡好久好久啊,嗚……」
其實憐花今年已有十八歲,只是因當年剛出生不久,中了青虹門的一道劍氣,因那時年幼,眾人無法替其將劍氣逼出體外,這劍氣只能隨時間慢慢消散,所以如今,她才遲遲長不大,心智也只如同十歲的小女孩。
仙姝夫人眉心深鎖,輕輕捋了捋她額上柔軟的頭髮,輕聲笑道:「憐花乖,師祖不會有事的……」
而此時白眉上人和紅蝶仙子等人也都眉心深鎖不放,這時秦觀走了出來,看向仙姝夫人道:「方才我觀未央姑娘體內有一股極重的寒氣,要不然,讓我等去看看?」
仙姝夫人眉頭緊皺,但心想這些人個個本事不俗,或許有些辦法,便道:「如此,便有勞諸位了,只是今日招待不周,實在抱歉……」
白眉上人頷首一笑:「仙姝夫人說客氣話了,事不宜遲,我等這便去看看未央宮主如何。」
一行人在仙姝夫人帶領下,立刻往未央宮那邊去了,而宴席這邊,坤儀長老雙目一凝,臉上神色一閃,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然而正當她和離火長老起身之時,血衣子和九冥老祖等人卻阻了上來,還有許多無欲天的高手。
「宴席尚未結束,二位天門長老,何以匆匆便去?且坐下罷……」
「你……」
坤儀長老無法強行闖出去,只得一拂衣袖,又滿腹怨氣往座位上坐了下去。
這時,身在不遠處的無情谷主忽然冷冷一哼,冷聲道:「如今未央宮主落下這等難治病根,還不是當年拜你天門所賜!怎麼?現在就想走?世間哪有如此便宜之事!今日宮主若是好不了,你二人便也將人頭留下罷!」
聽見此言,坤儀長老雙眉一橫,正待反駁什麼,旁邊離火長老卻連忙將她手背一按:「師姐,罷了罷了,且由她說,由她說去罷……」
「哼!」
坤儀長老冷冷一哼,臉色陰沉如霜,心想那妖女這些年助紂為虐,死了也是活該!
……
此刻,整座未央宮已被一股寒氣所籠罩,像是忽然進入了嚴冬,連花草樹木上面,都凝結起了一層白白的冰霜。
房間裡更是寒意徹骨,床榻上面,即使花未央裹著厚厚的被子,此時也像是深處寒冰煉獄一樣,玄陰之體,令她無懼世間任何寒氣,但自身的這股玄陰之氣,卻是令她生不如死。
「冷……好冷……」
只見她面色蒼白,意識也已逐漸模糊,蕭塵只得不斷往她體內渡入一股純陽之氣,然而這樣也只是緩解玄陰之氣給她帶來的痛苦,無法將這股玄陰之氣鎮壓下去。
「沈婧……你有辦法嗎?」
蕭塵轉過身,向沈婧看了去,這一刻像是將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在了對方身上。
「我試試看……」
這一次,沈婧也深深皺起了眉,縱然她已將《靈樞經》全部融會貫通,又習得上古奇書《九變》,可玄陰之體萬年一見,世間根本就沒有治癒之法,除非是篡改陰陽,逆天奪命,否則沒有可能治好……